······ 灌木丛里,陆知行目睹那一跑一追的两人,担忧地摇着尾巴。 他现在不是担心自己能不能融合进这世界了。 而是无比担心‘红眼鬼’陆柳鎏脑袋,这回是否还正常。
第207章 好X一个游戏08 狂血症, 星球能源爆发后留给人类最为棘手的病症,没有之一。 初代患者多在巨变爆发的首年死亡,而患病母体诞下的婴儿,病变基因携带者的子嗣, 才是如今狂血症群体的组成。 患者外貌特征为银发赤瞳, 喜怒无常情绪波动极大, 且极易失控。此外最明显也危险的特点,是他们会无差别、无理由破坏着周围事物, 甚至于自身。 将这群人形容为暴虐嗜血的凶兽,无理智无情感的武器都不为过。 近些年有记载的, 出名的暴|动与大规模伤人事件,导||火||索十有八|九是狂血症患者。 没有任何人, 任何地方,愿意收留狂血症患者。这已是集|体默认下的自保共识。 没错, 绝对不会有人愿意接受狂血症的。 凌禹诺蹲地啃面包, 默默忍受将他当座椅的‘狂血症’患者, 心中一再重复这句。 来舜辉福利院的第三天, 他就被传闻中的‘红眼鬼’视为板凳、沙包、枕头、磨牙棒集一体的多功能工具。 好处是他不用担心会被那些欺软怕硬的货色针对, 连最严厉凶狠的管理员都对他退避三舍。 而除此之外, 全是坏处。 舜辉总负责人是位经营布料生意的老妇,打扮朴素, 和蔼可亲, 大家都称她为米兰夫人。而她秉承着‘包容救世’的理念创办舜辉, 也恪尽职守, 每天来巡视福利院, 尽可能保证所有孩子在动乱区能吃饱饭睡好觉,没有安危顾虑。 被红眼鬼骚|扰的第一天, 凌禹诺就去向米兰夫人求救了。 谁知对方端着犹如雕塑的微笑脸,轻飘飘说一句‘那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们能好好相处的’,自此再无表态。 简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处梦魇无处可遁。 嘴里面包坚硬硌牙,小碗浓汤难以下咽,这一切再加上背部承受的‘千斤重’,凌禹诺愈发心累。 他只想知道,自己该如何摆脱这只狂血症恶鬼。 许是蹲得太久,凌禹诺小腿发麻终于忍不住趴倒。 双膝触地的那瞬他心下一惊,不敢回头。 但觉得身后安静得异常,他转过脑袋,顿时看呆了眼。 红眼鬼保持大马金刀的坐姿抖腿,这坐空气椅的强悍技能,怕是成年人都要自愧不如。 不过,这到底在干什么? 好奇心驱使下,凌禹诺绕到对方一侧,发现这人是盯着面包截面出神。 又硬又难吃的面包能看出什么花来? 正疑惑着,他突然听对方嘀咕道。 “你说,为什么面包里面会有那么多洞洞呢?难道面包也会自己抠鼻屎吗?” “怎么可能······他有小孔是因为气体。做面包的时候发酵产生气体。再加热后气体又膨胀。”凌禹诺无语至极。 回答脱口而出后他当场后悔了。 两天的相处经验告诉他,跟狂血症患者正常沟通等于痴心妄想。 因为他们目中无人只爱自说自话,选择性‘看到’、‘听到’其他存在。 可出乎意料的是,恶鬼扭头一双红眸紧盯他,煞是认真地追问。 “哦嚯,膨胀?那是什么?” “就是东西受热时,组成它的粒子运动速度会加快,产生占据额外空间的现象。” 他最终还是解释了,结果嘴没合上就被硬面包塞了满嘴。 因厌恶吐开连连后退,他又因对方的话诧异一愣。 “看来你还真是哪家走丢的小少爷啊,而不是他们说的在农田上流浪的无籍户。学的知识这么多。” 凌禹诺像刚来时那样装哑巴,不予以回应。 但显然,这打发不了他的‘噩梦’的。 没得到回复的红眼鬼凑近他张大嘴,一口咬在他的腮帮子上。 “啊嗷——你做什么?!” 恶鬼咬得太大力,使他稍微有点动作都扯得巨疼,被迫眼冒泪光。 心中怒火更是蹭蹭上窜。 一贯忍耐不代表没脾气,凌禹诺忍痛咬紧牙,紧紧攥拳,想着殊死一拼也好过窝囊受气。 可他动手前恶鬼就放开了他,意犹未尽地舔牙,咂嘴嘀嘀咕咕。 “嗯,有点营养不良,O型血吗?难怪有老太婆的气质。但没什么特别的味啊,我还以为会比糙汉子屁小孩好一点······” 一个恐怖猜测瞬间扎根于凌禹诺的小脑袋,他从头到脚凉透。 这狂血症恶鬼,该不会还是食人魔吧?! 凌禹诺小脸刷白,脑中警铃大作。 他一再坚定了之前的念头——他必须远离这个人,哪怕他又要开始四处逃亡。 但种种恐怖事件并非他抗拒的本因。只是越是和对方相处,他就越因某种直觉作祟而选择退缩,不敢靠近半分。 男孩的想法情绪就快要掩饰不住,红眼鬼像没察觉,活动肩膀还委屈瘪嘴起来。 “昨天睡得不好呀,今天腿腿都没力气,喂你再给我坐一会儿嘛。” 心悸的凌禹诺说话有些咬舌头:“抱、抱歉,我还有事要出去——” “轰!” 男孩未说完的话,消失在红眼鬼一拳砸出凹坑的巨响里。 坑离他十公分不到,像是颗炮|弹在边上爆炸。 而恶鬼朝他扬起了人畜无害的笑脸。 “啊抱歉我刚刚打蚊子呢,嗡嗡嗡烦死了,你说什么来着的?” “······没。” 手脚僵硬的男孩自觉转身,蹲下贡献背部给人敦实的屁股坐。 自此,凌禹诺放弃一切抵抗,继续被奴役使唤胁迫欺压,不还手不还嘴。 然而幸运女神似乎又想起眷顾他。 红眼鬼对他的新鲜劲只维持了七天。 第八天早上,对方竟破天荒没出现在他左右。 吃饭时没有突然出现对他东拉西扯,上厕所时没有冷不丁出来拍他后背屁股恶作剧,在树荫下发呆时没有过来勒他脖子锤他脑门,美名其曰跟他玩游戏,实则是在单方面的揍他。 太安静了。 熄灯上床前,凌禹诺望着周围闹哄哄的几十个室友出神。 那恶鬼可是连睡觉都爱霸占他被窝,大力圈住他腰折磨他的。 疑惑的同时凌禹诺终于松一口气。 他能睡一个舒坦觉了。 可这么想着,失眠到凌晨三点的他睁开了眼。 在此前他没发现舜辉的集体宿舍,原来如此让人难以入睡。 磨牙声,呼噜声,呓语声,还有奇怪的低|吟鼻哼。当夜晚过于寂静,这些杂音就如水流淌入他耳中。然后,变成寒光闪闪的鱼钩,将他脑海深处藏着的那些歇斯底里尖叫,全数勾出。 前几晚他被当枕头时明明睡得不错。 翻来覆去实在没辙,男孩爬下床溜出宿舍。 这所舜辉与其说是收留遗孤与无藉户的福利院,倒不如说是容纳近百来人,包括十七八岁已成年分化的‘大孩子’的巨型收容所。 彼此都不知道谁是哪种妖魔鬼怪,每天总上演着争吵,敌对,互相伤害,勾心斗角的戏码。 但至少,还没上升到动真格的谋财害命。 凌禹诺一路胡思乱想,脚踏树影游荡到舜辉后院。 隔|离墙是破的,陈旧后门也摇摇欲坠。 之前被红眼鬼揪着不放,他活动范围便一直约束在日常生活角。从不知道还有这么危险的地方。 本想转身回去,可双耳捕捉到的细微响动使凌禹诺改了主意。 他试探着将伸手碰向木门。 吱呀一声,门敞开道缝隙,他探出头最先看到的竟是米兰夫人。 她仍是那身灰裙灰帽,身边一堆篝火燃得正旺。与平时不同的是,她的脸上不见笑容,双手提着沉重的大药箱。 沿她注视的方向望去,入眼是更难以置信的场景。 今天消失的红眼鬼在几十个成年人的包围下与他们缠斗。 小小的身影飞窜闪躲,矫捷机警,堪比野性最大的动物,力量上限略显逊色,明显没有成年Alpha的爆发强,但那股招招致死的狠戾,在场无人能出其左右。 铁撬,碎石,撕扯下的布料,凡是手边触及之物皆被他当作武器,沾染手下败将的鲜血。 凌禹诺陷入难以言喻的震惊,一时忘记藏匿,当他目光与米兰相撞时才发现他早已暴|露。 对方没有发怒斥责,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 犹疑不定着,凌禹诺最终走上前。 战况接近揭晓胜负的时刻,一群孔武有力的成人不敌区区一个孩童,反被教训得死伤惨重。好几个胆小怕死的早跑没了影。 “很惊人,对吗?” 米兰夫人问他,他沉默着点头。 但一番欲言又止,他不禁开口。 “那些人是谁?” 米兰夫人回答前怅然一叹。 “他们都有谁我并不清楚。或许有流浪至此的难民,有盘踞于此的流氓,还有些,可能就是从舜辉大门走出去的,我的‘孩子们’······唯一肯定的是,他们想要的,就是你们。” 火光中与那对深灰眼眸相视,凌禹诺有那么一瞬间同感到庞大而悲哀的绝望。 米兰夫人则继续向他解释。 “漂亮的,底子出众的年幼孩子,无论有多少几率分化成omega,都是他们垂涎的猎物。” 妇人细细打量着男孩的小脸,像初次见到对方时那般感慨。 “把你送来的农民说你是流浪的无藉户,没有父母和亲近的人,衣服鞋子是路上捡来的。这样的谎言,火候未免太差。你这张天生的面庞骗不了人。你知道吗,你光站那,于他们而言就是泔水桶里从天而降的珍馐,灰头土脸乞丐堆里掉出来的瓷器小王子。” 凌禹诺垂着头,为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焦躁。 但视线却不受控制,重回到残忍现实的‘斗兽场’上。 那已不再是人与人之间的拼搏战斗,只像两块肉被细绳拴起重重相撞,直至一方粉身碎骨,烂成酱泥。 不谈尊严,不论志向,不为利益,单纯的殊死厮杀迸溅出的生命之色,染红了整个世界。 而在血色世界的中央,红眼鬼的破衣与那头银发一样吸饱了血,他右手拽着脚下男人的衣领,左手狂锤对方鼻梁。 一声声骨骼相撞的钝响,沉闷得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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