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篱恍然。 不是临时起意,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凭空得来的东西最容易消失,凭空生出的情#欲也是如此。 怪不得月裙花香如此难以消解,因为月裙花的魅香采取了一种极其诡异却有效的手段,它能将修士心中的愤怒,杀意……一切激烈的情绪转化为情爱之欲。 不能让她再继续开口影响自己的情绪了。 他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动,即使不能现在杀了阮云,至少让她闭嘴不言。 法诀才刚掐了一半,沈知然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在树林间响起:“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慕青篱掐诀的指尖猛地一颤。 术法戛然而止—— 他心脏狂跳了几下,倏地侧过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确实不是他的错觉。 沈知然正从不远不近处一片树丛里龇牙咧嘴的走过来。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蹒跚,七扭八歪得十分没有淑女气质,但声音依旧响亮得像是能刺破云霄的天籁,划破雾霾的骄阳。 她瞪着阮云:“我看不是你不想下手,是你根本找不到慕青篱吧?但凡他要是经常出现在青玄宗,你早就要忍不住了吧?” “哦,倒也未必。毕竟以你这种只敢在别人受伤之际趁人之危的小人性子,确确实实是不‘想’下手也说不定。” 阮云先是震惊,随即有些慌乱:“你……” 她视线下意识往刚刚藏匿沈知然的方向看了一眼,警惕开口:“是谁救了你?” 阮云并不觉得凭她筑基期的修为能解除花香的影响,那一定是别人救了她吧? 青玄宗的某个长老? 至少也是个化神期修士。 可她一人应对受伤的慕青篱都极为勉强。 若是在此时再来一个高阶修士,那她就只能逃跑了。 阮云放出神识探了一圈,出乎意料的,她没发现任何除了他们之外第四个修士的踪迹。 虽然不知道沈知然是怎么做到的,但大概确实是她自己挣脱的。 阮云松了口气,面上的紧张之色消了些,她再次看向沈知然的时候,眸中溢满了冷意。 该死!她突然跑出来,把她的全部计划都打乱了! “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什么仙女。”沈知然暗暗翻了个白眼,“可不是谁穿白裙子,谁就是仙女了。青玄宗的人皆身着青衣,但青玄仙人永远只有一个。” “我——”沈知然刚开了个口,腕上忽然传来一道巨力,她的身形忍不住歪了歪,整个身子拢在了一片阴影里。 她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眸。 慕青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黑眸里寒霜坚冰尽碎,炽烈的黑色火焰翻涌出来,在深渊里蔓延滚动。 他颤着手指将掌心贴在了沈知然的面颊上。 像是稚儿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宝贝,他的喉咙里挤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喟叹:“你没事吧?” 沈知然被他手掌灼烫的温度吓了一跳,她反手按上慕青篱的手掌:“我当然没事了,你没事吧?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她猛地想到罪魁祸首,冷然看向阮云,又扭头看向慕青篱,催促道:“不必顾及我,快先让她解了你身上的花毒。” 慕青篱低低嗯了一声,他一把将沈知然拉到身后,手掌摸上了发间的琢君。 一时间青光大亮,将沈知然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包裹起来。 阮云略带不安看着慕青篱的动作,眸光惊疑不定。 事情的发展和她想象中不一样了。 变动的竟然不是慕青篱,而是这个筑基期的小姑娘。 在她的计划里,只要再拖延慕青篱一段时间,他就会彻底陷入混乱和欲#望之中。被月裙花魅香彻底渗入,哪怕是真正的仙人,也抵挡不了那种翻涌而来的情#欲。 至于把沈知然带过来,纯粹就是她个人的恶趣味了。 她完全能想象得到,沈知然若是亲眼看到这一切,心中该是怎样的愤怒,茫然和不知所措。 沈知然和慕青篱一个月之后的道侣仪式真的还能如期举办么? 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场面,胸腔里就会油然生出一种畅然的愉悦感。 总之,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该得到。 可现在,能拿来威胁青玄仙人的把柄没有了。 阮云心下慌乱不安,凭实力和慕青篱单打独斗,即使是他明显实力倒退,她也没有任何把握。 但是,事已至此了,她总要试一试—— 心中这个想法刚生出来,一道如匹练般的青色灵气如出窍的利剑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袭来。 在没有了掣肘之后,青玄仙人的攻击来得又快又猛。 阮云面色变了又变,那一瞬间,她拿出了化神期修士该有的反应速度,白色灵力从层叠的袖口悍然而出,重重缠上那抹青色灵力。 青白色灵力相撞。 白色灵力只坚持了一息的功夫,就被青色灵力以摧枯拉朽的攻势毫不客气地撕碎。 青色灵力攻势不减,直直击向她的灵府丹田。 这是一个修士身体最为脆弱的地方,阮云瞪大双眼,只来得及在腹部布上一层防御结界。 下一秒,青色灵力重重撞击在腹部,阮云身体直接被掀飞开来, 丹田受到冲撞带来的疼痛几乎让她瞬间失去了战斗力,她捂着小腹□□,额上瞬间沁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在阮云意识里,就算她不敌青玄仙人,也不该被这样轻易击溃。 这道青色灵力并没有多强大,甚至并不稳定,但它的质量远远超乎了阮云的想象。 青色灵力精纯浓郁的程度简直像是从灵脉中生出的灵气。 不,现在的灵脉中也生不出这样的灵气了,只有千年前的灵脉里才能生出这样的灵力。 阮云有些茫然,她也见过渡劫期修士,为什么从来没有在别的修士身上见到过这么精纯的灵力?! 而且,慕青篱明明受伤了不是吗? 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修士该能使出的灵力。 阮云捂着胸口,不可思议地喃喃:“你……你不是受伤了吗?明明连滞脉香都能影响你一瞬,为什么你身体内的灵力……?” 她忽得停住,眸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后背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 “你……” 眼前的慕青篱周身弥漫着青色的光芒,巨大狂放的威压从他身上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无数密密麻麻的灵气簇拥着他,往他身体里钻去。 如果不是确定慕青篱是个人,她几乎要以为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人形灵脉了。 她颤栗着,身体里响彻着血脉本能地咆哮。 “逃!” “快逃!”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哒”的一声轻响,是慕青篱往她的方向踏了一步。 阮云睫毛颤了颤,终是承担不了这巨大压力,也无心去想慕青篱怪异的现状,她猛地从怀里摸出一枚通体漆黑的小球。 那球足有手掌大小,其上布满妖冶不祥的暗纹,球上黑光闪烁,间或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红芒。 陡然间黑光大盛,将阮云整个包裹起来,眨眼功夫,她整个人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她……她跑了?”沈知然四下张望,没看到阮云的身影,“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慕青篱眯了眯眼:“是龙承危的妖丹。” 说完这句,他身影陡然一坠,整个人无力地屈膝坐在了地上。 魅香未解,又一次解除了身体的封印,灵力和情绪从身体和精神上一遍遍冲击着他的神智,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控制能力。 沈知然蓦的瞪大眼睛——对于连坐在白玉砖上都不自在的青玄仙人来说,跌坐在地上意味着,他已经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妖皇的事情,连忙冲上去扶住他的手臂:“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慕青篱没说话,他垂着眸,面上潮红,呼吸声急促,手掌上青筋宛若脉搏般轻轻跳动。 沈知然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掌,却被他手中滚烫的温度吓了一大跳。 比刚刚还要滚烫无数倍,简直像是触摸到了一座巨大的火炉。 慕青篱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他力气极大,严丝合缝地将她的手嵌进掌心。 他没说话,但□□的眸中之意几乎要将她吞没。 魅香未解,他竟然想现在和她…… “你疯了!”沈知然瞪大了眼睛,“你身上的旧伤复发了,现在不行,你得赶快回青玄宗找丹阁长老。” 感受到她的不愿,慕青篱的手又忍不住紧了两分:“他……帮不了我。” “我想……”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垂首埋在她的脖颈上。炽热滚烫的呼吸铺洒在皮肤上,沈知然登时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反应,濡湿的触感沿着脖颈蔓延而上。 沈知然闭了闭眼——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吻她。 慕青篱断断续续开口:“我的伤……只有你能帮我。” 说完这句解释像是耗尽了他全部的自制力,他像是欲壑难填的饕餮,急切又凶猛的吮吻着她的脖颈。 沈知然要急死了,可见他的话又不似有假,她无奈:“你到底受的是什么伤啊?!” 回应她的是一个炽热又有力的深吻,唇瓣和牙齿被毫不客气地叩开,伸进来的唇舌一遍遍在她口腔里吮吸。 沈知然的身体软了下来,她蜷缩在男人怀里,感受到他扣着他腰肢的手已经从解开的衣襟伸了进去。 滚烫的手掌贴上她的肌肤,炽热的温度让她迷失的精神缓缓回来了些许,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一点,低低开口:“别……别在这里。” 慕青篱的动作停了一下。 下一秒,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熟悉的慕青篱的府邸。
第47章 ——慕青篱府邸中的床铺一点也不柔软, 她要是搬进来,一定要把这张床换掉。 很难想象, 沈知然被慕青篱丢到床上的时候, 她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个。 不过她很快就没有心思去想床铺这回事了。 襟上的衣扣传来清脆的崩裂声,在格外寂静的房间内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滚烫有力的手指沿着崩裂的衣襟探入,沈知然颤抖着往慕青篱身上贴去。 他身上的灵力在不断逸散出来, 像是一块正在不停向外散发灵气的灵脉。 对于修士来说,就像是一颗放在面前的十全大补丸。 修士的本能让她忍不住贴近这块大“灵脉”,可他身上炽热的温度和手上的动作却又让她忍不住想要撤离。 半梦半醒, 半生半死, 半真半假是最痛苦的,就像她现在, 既不敢贴近, 又舍不得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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