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了的冷水毛巾覆在了阎云舟的膝盖上,起到一个镇定的作用,又在膝关节周围进行了加压包扎。 后续的情况还是要观察,若是真的出现积液,也不能直接手术,这样无疑是增加术中感染风险,实在不行只能先穿刺。 宁咎起身净手的时候才抬起头,只见阎云舟微微闭着眼睛,脸色惨淡,唇上有些发白,人瞧着没什么精神。 但是对上他的目光还是勾唇轻笑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这副模样无端便让宁咎觉得这人不对劲儿。 他洗净了手上的一股子药味儿这才坐到了人的身边: “疼傻了?这么半天都不说句话。” 他将小侍刚刚端上来的姜茶递了过去: “来,暖暖身子。” 阎云舟接过了茶: “是我今日不小心。” 他这一句话将宁咎给说的有些懵,这语气,这人是在和自己道歉?他立刻再次转过了身子看向他,顿时明白了那人的想法,心底酸涩又有些心疼,手臂一揽直接揽住了人的腰: “说什么呢?那是路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都心疼死了,你可别招我了,小心我哭给你看。” 宁咎知道这人心思重,必然是觉得他摔了给他添麻烦,又不知道会不会对手术有影响,怕他生气,怕他失望,明明疼的人是他。 他这一句话倒是引得阎云舟弯了唇角,宁咎的手自然地在那人的腰身上轻轻按着: “疼的厉害吗?我给你拿一片止痛药吧?” 阎云舟顿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对手术有影响吗?” 宁咎就知道他心里自责,侧过头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 “现在看不出什么,不过瞧着过一会儿怕是会出现积液,不能直接进行膝关节的置换手术,不过好在我本来也没有计划这几天就为你手术,出现积液我就用穿刺将积液吸出来。 再配上一些消炎药,不会对手术有太大影响的,就是你要遭些罪,疼的厉害就吃止痛药,吃止痛药不影响的。” 他说话的时候阎云舟一直看着他的面色,似乎在确定是不是在骗他,半晌他才松下了身上的力道: “那你给我拿一片吧。” 膝盖上的疼痛确实让他心烦,晚上两人是在榻上用的晚膳,阎云舟累了一天精神本就差一些,这会儿止痛药的药劲儿上来了,他便有些昏昏欲睡,宁咎叫了人进来伺候他洗漱: “乖,困了就睡吧。” 阎云舟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只是伸手拉了一下宁咎的手: “好,我陪你。” 两人比往常躺下的时辰都早,宁咎其实给阎云舟的止痛药中便带些镇定,他就怕夜里膝盖上的情况反复,影响他休息,没一会儿身边人的呼吸便平稳了下来,宁咎不敢睡,时不时便会起身查看一下阎云舟腿上的情况。 一个时辰之后青紫,血瘀开始渐渐显现,红肿的情况也更加严重了一些,整个膝盖肉眼可见地涨了起来,膝盖积液是跑不了了。 阎云舟是从后半夜开始起烧的,宁咎这一晚都没怎么睡,一直在看着他的情况,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烧来的有些凶,身上的酸痛感还是让阎云舟醒了过来,这一醒便再难睡着了。 屋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但是这点儿光亮还是让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嗓子干涩沙哑: “煜安?还没睡?” 瞧着他是有些睡糊涂了,宁咎凑过去: “醒了?你有些发烧,身上难不难受?” “浑身酸疼。” 平躺了太久,他觉得腰上都僵了,下意识就要翻个身,腿上一动之下,膝盖上的痛意便再次复苏,他的动作徒然一僵,钻心的疼让他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别动,别动,膝盖水肿,是不是躺的不舒服了?我抱你,你腿上别用劲儿。” 宁咎一只手护住了那人的腿,一只手揽过了他的腰身,带着人面向他转了过来。 退烧药和布洛芬吃了下去让阎云舟勉强在天亮之前又迷糊了一阵子,但是宁咎实在是半分的睡意都没有,搂着怀里人只剩下了心疼。 到了第二天膝盖上的情况就有些可怖了,肿的锃光瓦亮,一戳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水”,宁咎早早便悄悄起来到隔壁梳洗完毕,准备好了刺穿做需要的一些用具,这才再次回到了主屋。 阎云舟已经醒了,正看向门口,是在找他,宁咎大步过去,直接便扑到了床上亲了床上那人一口。 “我的睡美人醒了?” 不知道宁咎是抽的哪门子的风,不过醒来便有抱,有吻,阎云舟也满意地不去多问,只是抬手轻轻划过宁咎的眉骨,落在了他的眼角上: “顶着这么大的一个黑眼圈,昨夜是不是都没什么睡?怎么起的这么早?” 宁咎发觉他对眼前人的爱一日一日有增无减,看不得他疼,看不得他痛,最看不得的阎云舟心思重的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过往苦了那么多年,现在他只希望这人娇气一些,难伺候一些,也比什么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的好。 “我家娇花磕了腿,我不得昼夜伺候着?” 提起这句“娇花”阎云舟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做一朵“娇花”也没什么不好,谁不喜欢有人疼呢?他干脆直接抬起手臂圈住了宁咎的脖子: “那劳侯爷伺候我起身了?” 他顺杆爬的样子让宁咎都弯了眼角,他一个用力,手托着他的脊背便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先梳洗,用早饭,一会儿准备刺穿,膝盖里的积液要抽出来。” 阎云舟昨天晚上发烧也和膝盖积液是有关系的,时间长了容易引起炎症,早抽出来,上抗生素,等到皮下水肿消下去一些,他准备直接手术了。 长长的针头在无菌包装袋里面,宁咎在阎云舟的面前晃了晃: “怕不怕?” 阎云舟有些好笑: “怕,你快去准备个脸盆,小心我一会儿哭出来。” 打趣的声音倒是冲淡了几分有些紧张的情绪,宁咎正色出声: “好,现在开始术前告知,这个膝盖刺穿,抽积液的安全性还是比较有保障的,一般来说无比较严重的基础病患者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但是毕竟这算是有创操作,还是要遵医嘱,避免感染的,所以王爷这几日的兵部可以告假了。” 严谨的术前告知落到实处就是阎云舟被禁足,不准上班了,被禁足的人自然只能乖乖听话。 宁咎将阎云舟抱到了软塌上,上面已经铺了无菌布,他将阎云舟的整条腿都进行了消毒,这个操做其实并不难,注射器的针从膝关节的上方刺穿入膝关节内腔抽取即刻。 但是说起来不难,操作宁咎却是第一次,他先是计算好了麻药的用量,给阎云舟先上了麻药,是局部麻醉,人还是清醒的,麻药开始生效之后他开口: “我要开始了,你要是不敢看就闭上眼睛。” 见惯大风大浪的焰亲王此刻却颇为配合,直接闭上了眼睛,还转过了头,宁咎笑了一下之后便集中了精神开始下针,针刺入关节内腔之后便开始缓慢抽取积液。 整个过程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他给创口的针眼消毒,贴上了无菌贴: “好了,这两天这只膝盖不能受累,躺在床上好好养养,我准备等这一次恢复好一些,便给你手术。” 阎云舟被勒令在家,宁咎怕他无聊,便将每日在书房做的事儿都搬到了卧房来,没事儿陪着他说说话打发时间。 过了十天左右,阎云舟膝盖的水肿消下去了不少,青紫也褪了下去,宁咎再三检查之后,又去了手术室一趟,确定一切准备的都差不多了,他晚间回来才开口: “我准备三天后给你手术。” 正在低头喝汤的阎云舟抬起了头: “听你的。” 手术的前一晚宁咎有些失眠,他明天要做手术,不能休息不好,但是人躺在床上,越是想睡便越是睡不着,失眠若是能控制那就不叫失眠了。 虽然他动都没动,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阎云舟的身边,但是阎云舟光是听着他的呼吸声便知道他没睡。 宁咎的腰间忽然扣上来了一条手臂,随后便听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却有些贱兮兮的声音: “宁主任紧张的睡不着觉了?” 宁咎……病人调侃主任可还了得?他不甘示弱地回抱住他,在他的脖颈边吹了一口气磨牙出声: “现在我不是主任,我是家属。” 耳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在山上打猎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小猫崽,小猫崽是黄色的,身上还有斑纹,漂亮极了,那时候大雪封山,小东西快饿死了,他便将它带回了家,但是没想到,小猫崽越喂越大,巴掌都是肉嘟嘟的,能拍死一只野兔。 然后小男孩发现小猫崽不吃鱼,吃肉,然后别人告诉他那不是小猫崽,是小老虎,要放回山里,小男孩故作坚强地和小猫崽告别,送它回到了山里,在别人面前他表现的若无其事,但是夜里的时候偷偷哭了好几次。” 低沉的声音在晚上更显得迷人,宁咎听着耳边的声音,眼前似乎有一幅画面一样,小男孩儿兴冲冲抱回家准备养的小猫崽长大却成了小老虎。 小男孩儿依依不舍地和小老虎告别,回去仰着头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晚上却躲在被子里掉金豆豆。 那小男孩儿的脸渐渐和阎云舟的脸重合,宁咎闭着眼睛轻笑出声: “这个小男孩儿后来是不是长成一个男子汉了?” “当然,小男孩儿后来变得特别厉害,还找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把人拐回了家。” 阎云舟的声音低缓柔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没一会儿的功夫宁咎还真的放松了下来。 困意渐渐袭来,人慢慢睡了过去,阎云舟侧过头,借着今日外面的月光瞧着那人朦胧的眉眼,心中感叹小男孩的眼光就是好。 第二日早膳之后宁咎便抱着阎云舟上了马车,直奔那手术室的院子,这里还是阎云舟第一次来,看着那巨大的琉璃被镶嵌在棚顶还觉得有两分新奇。 宁咎和阎云舟入了预备间: “在这里换上衣服,我准备的是全麻,一会儿你就没有意识了,相信我,会好的。” 阎云舟点了点头: “好,不要压力太大。” 这是宁咎第一次在这个专门的手术室中进行手术,里面已经布置好了,无数的白色灯最大程度上模拟无影灯的效果,杨生为助手,两人都换上了圈套的无菌服,刷手,消毒,这次进去了手术室。 麻药的劲头上来,阎云舟的意识已经渐渐消失,宁咎深吸了一口气,正式开始。 阎云舟的体位为平卧位,屈髋外展,以便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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