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咎凑到了他的身边: “我听说月前顺亲王的三子刚满月?你说陛下有没有可能?” 他八卦地开口,阎云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了兵书也顿了一下才开口: “前两日我进宫,听着陛下的意思他确实是想要过继一个年纪小的宗室子进宫,若是如此,那顺亲王的三子恐怕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过继的孩子年纪越小,受本家的影响也就越小,教导成什么样都全凭陛下,这般总比过继一个已经懂事的孩子要强,毕竟事关皇位更迭,不得不慎重。 宁咎的手臂搂住了阎云舟的腰身: “若是陛下这一次真的过继了子嗣,那便是板上钉钉了,要说他和洛月离能够终成眷属还要多感谢我。” 阎云舟没忍住笑了出来: “是是是,我们宁侯爷功不可没,配享太庙。”
第142章 你怎么这么好哄? 北郊大营六座营房作为第一个按着军改改编的营所,在年节前夕要进行一场大比,届时陛下和文武百官都会到场,按着功能化分编的军改项目虽然是兵部牵头,但是阎云舟在军中多年,很多的项目都是过了他的手的。 这一次的大比无异于是一场测验,所以这段时间兵部忙,北郊大营忙,阎云舟更忙,几乎是晨起天不亮便到了北郊大营,晚上再披星戴月地回来。 宁咎照常每日到国子监上课,工部将他需要的那些器材做了很多分送到了国子监,国子监那边特意辟了一个院子给他教学使用,提纯苯本就是一个麻烦又危险的过程,宁咎只能一次一次的将要点,再一次一次地上手实验,以至于进度不快,但是一天却又非常的充实。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磺胺和阿司匹林是很难达到规模化生产的,因为提纯的过程就算是在现代的实验室也未必能保证次次都成功,所以他的这个“实验班”不求速率,能够磕磕绊绊做出来已经很好了。 抗生素也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普遍使用,不过是能成为最后保命的药罢了,打定了这个主意宁咎也就不着急了,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地来。 两个人皆是忙的昏天暗地,阎云舟更是有的时候连晚膳的时间都错过去了,以至于宁咎和他只有晚上在床上才算是能见到,第二天一早,又是各奔东西。 这两天倒是好,因为连日的下雪,北郊大营会城的路上积雪太深,阎云舟的关节在这种天气的时候又总是不舒服,这日演练的晚了,他便着人去给宁咎带话,今日便不回王府了,就住在营中。 可惜报信儿的人到国子监的时候宁咎已经回了府,宁咎将将迈进王府就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 “侯爷。” 宁咎转头,就见阎云舟身边随行的小厮跳下来马过来,他心头一跳,还以为那人是出了什么事儿: “怎么就你回来了?王爷呢?” “侯爷,今日雪大,郊外的积雪更深,马车不好走,王爷着小的传话,说他今日宿在大营就不回王府了。” 宁咎微微皱眉,这两日的雪确实不小,瞧这天儿的样子今天晚上保不齐还是会下,北郊大营自他回来之后便没有怎么去过,也不知道那边的环境好不好: “王爷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那小厮也是一贯跟着阎云舟的: “侯爷,王爷的性子什么时候都说没事儿,不过今日从靶场回来的时候我瞧着王爷的步子沉了不少。” 就知道那人得难受,宁咎转过了身子,没有再进王府,而是拉过了方才骑回来的马,直接翻身上马: “走,随我去大营。” 雪虽然是厚,但是这走马和走马车的区别可大了,车虽不好走,但是宁咎的马可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两个人一前一后,半路便下起了雪,出城向北正是迎着风雪,无遮无挡的,纵使宁咎披了狐裘,但是握着缰绳的手还是被冻的有些麻木。 北大营宁咎倒也不是全无熟人,现在北郊大营的统帅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护送过宁咎一段的威北将军严华,宁咎盯着一路的风雪而来,正巧碰上了严华在寻营。 严华快步上前,离的老远便和宁咎摆手: “王妃,王妃。” 宁咎恍惚回头看着那小山一样的身影急速靠进,自从他承袭这个侯爷的爵位,这王妃还真是好久都没有听到了,严华走近才想起来: “侯爷,侯爷,是我叫错了,侯爷可还认得我?” 宁咎如何能不认得?他笑着开口: “上一次若不是严将军我没准死在截杀中了,哪敢忘了严将军?说起来严将军被调回京,我都还没请一顿酒菜呢。” 严华笑眯眯上前: “这顿酒菜侯爷是不用请了,侯爷已经帮我赢出来了。” 宁咎这才发现这大营周围不少的将士往他这边探头探脑的,不得不说这画面还有些熟悉,那一次阎云舟的信件传到严华手中的时候,他身边不少的亲随也是这样看他的。 严华一边热情地引着宁咎往阎云舟的住所走一边解释开口: “王爷和侯爷一贯是焦不离孟,今日王爷留宿大营,这底下便开始打赌,赌侯爷今日会不会过来,我可是压了三两银子赌你来的,这一次可赚回了半月的酒钱。” 宁咎…这大营里的人到底是有多无聊打这样的赌? 宁咎到的时候阎云舟还未曾歇下,甚至都没有靠在榻上歇歇,而是坐在桌案后面,接着几个油灯的光亮看着眼前的阵法图,暗玄端了晚上要用的药进来开口: “王爷,侯爷好像过来了。” 阎云舟刚撂下了笔,宁咎便已经掀开了厚实挡风的门帘,裹挟着一身的风雪,肩头都都是一片雪白,他看着那还坐在桌案后面的人便哼了一声: “王爷真是废寝忘食啊,这么晚了忙什么呢?” 阎云舟怕家里的这位大夫发作,面上立刻带上了笑意: “没有,只是瞧瞧阵法图,左右也是无事,怎么过来了?外面这会儿雪大吧?赶紧脱了狐裘进来暖和暖和。” 阎云舟双手撑着桌案起身,膝间的刺痛让他的动作一顿,宁咎一边解开狐裘一边抬手制止: “赶紧坐下,折腾什么?” 这大营中的环境自然是和王府没法比的,屋内的炭炉用的也不是银丝碳,灰有些大,宁咎的手冻的僵硬,他凑上去暖了暖手,阎云舟算着时间便知道这会儿宁咎过来必然是没有用晚膳: “暗玄,让人上些吃食来。” 宁咎怕麻烦摆了摆手: “不用太麻烦,给我一碗热汤面。” 一盏茶的时间后,宁咎和阎云舟坐在有些简陋的四方桌前,一人一碗面条,阎云舟握了一下宁咎的手,和冰块儿差不多,眉头蹙起: “怎么不带个手套?” “国子监离王府又不远,我忘了带,这会儿来的急也没着人去取,没事儿,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别操心我了,你那身子你自己不清楚啊?为了这个大比废寝忘食的,悠着点儿。” 宁咎一边秃噜面条一边“教训”眼前的人,阎云舟笑了: “我知道,白日里都尽量在屋内没怎么出去的,这不是瞧着路不好,回去也晚了,才住下的嘛。” 宁咎点头: “嗯,我看这雪这几日也停不了,干脆这几日我过这边陪你,再三天就大比了吧?都比什么?” 这段时间他也忙,还真没有问阎云舟这一次所谓的军改都改了什么,阎云舟抬头: “骑射,阵法,还有火药射击,场面会大一些。” 火药这两个字好像真是好久没有听到了: “火药射击?这北郊装备火药了?黑火药吗?” 阎云舟点了点头,给宁咎解释出声: “是啊,这北郊大营算是护守京畿的最后一道防线,之前被李启弄的乌烟瘴气,这三年北郊大营换了近一半的人才有了几分血气,火药,弩车都有装备,陛下成立了一个火器司,不受兵部挟制,直属御前,青羊道人现在就在这个火器司,只不过现在军中用的主要还是黑火药,你做的那个TNT被锁了起来,轻易不会再用的。” 毕竟黑火药的威力其实已经足够了,而那几乎可以称为绝世杀器的TNT在宁咎走后便是不可再生的,所以这三年来,TNT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核威慑。 宁咎吸面条的动作一顿,青羊道人,黑火药,TNT,他忽然抬头,眼底不乏感慨: “现在听着这些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TNT放在现在确实杀伤力太大了一些,这样也好,让所有的人保持着对它的恐惧和敬畏,效果反而能更大一些。” 大冬天的,在大营中没什么泡澡的条件,宁咎简单梳洗便和阎云舟躺到了这边的榻上,和温软罗帐的王府自是不能相比,就连身上的被子也是陈年的棉花,厚重不说还不是十分的保暖,宁咎下去将穿来的狐裘压在了被上。 他反手搂住了阎云舟: “冷不冷?” “不冷,没事儿的。” 一连两天外面的雪就没有停,阎云舟回不去,宁咎也日日都跟着过来住,眼看着便要大比了,两人也索性不用回去了。 大比的那天,李彦带着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都到了北郊,李彦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帝,十岁之后他便已经居于苦寒的幽州,更是曾跨马征战,真真正正的双手染血,不比那从未见过血的皇帝,他深知军队的战力才是立国之本。 所以这一次的北郊大比不是从前那花架子,每个队都是有些真本事的,皇驾降临,北郊一下便变得热闹了起来,阎云舟也一从之前的营房搬出来,搬到了他独自的营帐。 李彦临时下旨,这一次的大比不光有北郊九营还将邢台的三大营给并了进来,一时之间这北郊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兵将不断,安营扎寨,竟让宁咎生出了几分从前在行军途中扎寨的感觉。 他坐在营帐中嗑着瓜子瞟了一眼身边的人开口: “哎,每年这军中都举行这样的大比吗?” 阎云舟拨了一个刚送过来的橘子,将橘子瓣塞进了宁咎的嘴里: “没有,今年算是第一年,这北大营你还有印象吧?当初我们从云山穿出来,遇到的在最大阻碍便应该是北大营,但是当年的北大营早已名不副实,成为了朝中重臣安排子弟的院所,所以我们才能轻而易举地突破防线。 这三年来,陛下陆陆续续地换下了近一半大的营房军,更是调回了严华,严厉整军,今年算是旧军换新貌了。” 在大梁入仕的正途是科举,但是那些官宦人家有多少子弟能够如此出挑地走这条科举之路?所以这北大营便成了那些官员给自家子侄图谋官职的地方,李启时期的北大营简直就是一帮二世祖组成的乌合之众,寥寥行伍出身的人自然只有遭受排挤的份。 “原来如此,我看着邢台军这一次也是气势汹汹,不知道这头筹花落谁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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