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离空有了玲珑心,却在感情一事身上终究还是不能自医,既然劝又不能劝,那便陪着他吧,说起来他好像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过醉了是什么样的感觉了,似乎醉一次也不错。 宁咎的手肘怼了一下阎云舟,示意他看对面,就见洛月离也开始“酗酒”了,桌子上的菜还不见如何的动静,一杯一杯的酒却是接连下肚: “哎,我和你说,在我们那有个词叫‘酒后乱性’。” 阎云舟很显然没有听过这个成语,但是从字面上理解还是能大概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侧首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不要胡说。” 宁咎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别说,这宫宴上的酒确实是不错,入口醇香浓厚,他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这酒的味道,侧头笑着开口: “怎么胡说了?这酒可是个好东西,平日里不敢说的,不敢做的,酒后这胆子就都有了,酒壮怂人胆可不是白说的,我倒是觉得洛月离可以多喝一些。” “你觉得他是胆小?” 宁咎是医生出身,见惯了生死,本就比普通人要豁达的多,在他看来,洛月离和李彦的身份在这个时代确实是隔着一道鸿沟,但是有些事儿本就要破例而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不是胆小,而是瞻前顾后,顾虑太多,其实跳开想一想,这才是多大点儿事儿,难不成师生二人在一起了便要遭天谴?” 阎云舟在年少的时候也做过不少离经叛道的事儿,本就不是将世俗看的多重的人,倒是丝毫不觉得宁咎今天的话有什么不妥: “爱之深,惧之切罢了,他们两个人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一条线上。” 阎云舟几乎是最早看出李彦想法的人,而洛月离,他更是不信他对李彦没有那份心思,不过是怕罢了,他越是怕越是想得多,想得越多便越怕而已,说到底,洛月离是将李彦看的太重了,才会纠结成这样。 宁咎忽然觉得他应该在洛月离离京之前为他磕的cp做点儿什么,他忽然起身,借口酒撒在衣服上要更衣为由去了偏殿,阎云舟自然是随他一起,以他对宁咎的了解,这人就没憋什么好屁: “你想做什么?” “推一把,若是这一次他们还不成,那就真的是有缘无分了。” 随后宁咎便推着阎云舟在桌案上坐下: “来,我说,你写。” 片刻之后,阎云舟和宁咎再一次出现在了大殿上,随后一张纸条便悄悄被递到了御前,李彦正喝着闷酒,看见那纸条上的字的时候整个人目光都是一紧,骤然看向了正在喝酒的洛月离,随后看向了宁咎。 之间宁咎的面上满是担忧焦急的颜色,半点儿都不似有假,李彦捏紧了手中的纸条,心跳都快了几分,一边的张公公心都跟着一哆嗦,最后便听李彦开口: “去,命人撤了洛大人的酒,洛大人累了,请到偏殿更衣。” 这当着百官的面直接撤了洛月离桌子上的酒总是不太好,但是圣命难违,张福只得听命,洛月离其实并不是很擅长饮酒,加上这两年身上一直有旧伤,喝的就更是少了,今日骤然饮酒,此刻已经有些上头了。 只是他的性子克制,百官在前,纵使有些头晕也绝不会做出任何的失态之举,张福亲自过去撤了洛月离桌子上的酒,俯身开口: “洛大人,宴饮过半,这殿中热,身上恐有汗意,请到偏殿更衣吧。” 洛月离的眼前略微有些重影,目光下意识便看向了那御阶之上的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李彦的身子也随着他这一踉跄而一抖,张福扶有些酒醉的洛月离到了偏殿,李彦紧接着便离席。 阎云舟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目光无奈: “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这是欺君之罪。” 宁咎倒是丝毫都不介意: “谁和你说我是骗人的?” 偏殿中洛月离扶着桌案坐下,方才大殿中实在有些气闷,加上他刚才喝酒喝的有些急,胃里有些不舒服,他抬手按着上腹的位置,刚想透一口气喝杯清茶,就见门外的李彦快步进来。 李彦步履极快,半点儿不像是喝了那么多酒的人,他在看到洛月离那抚在胸口的那只手的时候,面上的惶急之色溢满,顾不得其他: “老师。” 洛月离抬眼,手下意识放下,这在李彦的眼中更加成了欲盖弥彰: “陛,彦儿…怎么了?” 他就要出京了,这可能是他在出京之前离李彦最近的时候了,他不愿让“陛下”二字再拉远两人的距离。 李彦却顾不得他叫他什么,立刻上前握住了那人的双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的担忧和害怕几乎溢于言表: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洛月离确实是胃脘不太舒服,毕竟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喝酒了,此刻咋一喝有些不舒服,不过此刻他也不想李彦担心,便微微摇头: “没事儿,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彦看着他的神色充满了怀疑,只是让人将宁咎吩咐“务必”给洛月离服用的药拿了过来: “来,先将药吃了。” 洛月离看了看递到眼前的药,有些发愣: “这是什么?” 这几句话问出去反而是李彦的神色微顿,看着洛月离的目光带着控诉和挣扎,这实在是让洛月离有些看不懂了: “老师,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洛月离一下愣在了原地,脑中都是问号,但是他这幅愣住的姿态看在李彦的眼中便是被戳中心事的心虚,洛月离的腰瞬间被扣住,那个带着酒意的身躯缓缓靠近,因为上次的事儿,他对李彦身上的酒气分外的敏感。 似乎应激反应被激发一样,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就连手心的温度都开始降低,但是这样的情况看在李彦的眼中便是洛月离确实隐瞒了他关于他自己的身体状况的表现。 纸条上的字再一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洛月离因为之前的重伤,不光是下腹部旧伤被牵连,连带着心脉也有损,时时憋闷,闷痛,因为受洛月离之托臣未曾提起,但是此病实在过于凶险,过量饮酒,情绪激动,或者身体受累都可能引起心梗,也就是猝死,望陛下多加看顾。” 李彦看到“猝死”两个字,心中如何也定不下来,此刻的眼睛都直冒火,但是洛月离却是一头的雾水,他实在是不知道他瞒了李彦什么: “彦儿,我没有瞒你什么啊。” 他不希望分别在即,李彦还要误会他什么,倒是颇为耐心地解释。 李彦深呼吸了一下,微微附身,俯身的瞬间便将眼前的人打横抱了起来,直奔侧殿里面的寝殿,洛月离微微一惊: “彦儿。” “先将药吃了。” 李彦还是将两片药剂放在了洛月离的面前,洛月离实在不知道李彦为何非要他吃药,但是看着那个着急又惶恐的眼,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顺从,从他的手中拿过了那两片药剂就着拿过来的水喝了进去。 此刻大殿之中,阎云舟看着身边这个自顾自喝酒消遣的人实在是没有忍住: “你方才给陛下的到底是什么药?那药能乱吃吗?” 宁咎施施然喝着杯中的酒,笑意溢满眼角,他凑到了阎云舟的耳边开口: “那药有益无害,不过是维生素C罢了,你要是想吃,我那还有一盒呢。” 阎云舟愣了一下: “什么是维生素C?” 宁咎低头笑了一下: “大概就是胡萝卜吧,你就将维生素C理解成胡萝卜就好了,多吃点儿有益无害。” 他用两粒维生素C哄得当今陛下以为洛月离命在旦夕,不得不说,这也是非常炸裂的了。
第141章 宁侯爷配享太庙 黑色的车架穿过青华门,夜已经渐深,平日里这个时间宫门都已经下钥了,这京城也该宵。 但是因着今日中秋宫宴,李彦特意下旨,今日岁同中秋,不但不宵禁,而且连这往日里瞧着威严肃穆的宫城外都挂满了中秋宫灯。 马车一路行出,丝毫未觉出夜晚的幽暗,甚至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外面那猜字谜的小摊位热闹的笑闹声。 阎云舟从早朝到宫宴,也忙了一日,身子虽然在黄秋生的调养下好了不少,但是膝盖终究是有些受不住。 他侧着身子倚在车内软塌上,手臂曲起撑着一旁的凭几上,腿搭在了坐在一边的宁咎的膝上。 宁咎将精油点在了掌心,搓热之后便探到了那人的衣服中,一点儿点儿帮他暖揉着已经有些肿胀的膝盖,连日来阎云舟的作息都非常的规律,平日里这个时辰在王府中他已经歇下了,但是今日却撑着精神有些纳闷地开口: “你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撮合陛下和洛月离啊?” 阎云舟认识宁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知道这人本不是个爱管闲事儿的人,但是在李彦和洛月离这段关系中,宁咎表现的实在有些过于积极。 宁咎也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地按按着他的膝盖: “能遇到一个合乎心意又彼此喜欢的人其实本身就是一件幸运的事儿,很多人庸碌一生都头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人有旦夕祸福,若是真的算起来,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从前我轮值急诊还有重症病区的时候看到过不少人间悲剧,好似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有遗憾,陛下和洛月离不过是一个师生的名分而已,如何就成了跨不过去的鸿沟?” 阎云舟细细思索他的话,倒是也觉得没什么错处,宁咎的骨子里便不能算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否则他便不会做出抛却一切,赌上一切,再一次回到这里的决定。 “还是煜安豁达,放心吧,这一次我想洛月离会想通的。” 直到宫宴结束,李彦都没有将洛月离放回去,反而传旨让整个太医院所有值守的太医到寝宫中来,这旨意惊的太医院众人以为陛下又出了何事,来的极快。 屋内,洛月离一身赴宫宴的朝服都还没有换下去,他也不知道李彦这是怎么了,好像忽然之间非常紧张他的身体,但是瞧着他一脸的担忧,他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彦儿,你这是?” 李彦坐在桌边,喝了两盏醒酒茶,却还是不能将他一身的酒味儿掩盖下去,他沉默以对,周身的气息都有些阴郁,他这般模样就连洛月离都少见。 外面的太医鱼贯而入,李彦的气息冷沉,抬了手算是免了众人的礼: “去给洛大人看诊。” 太医院的众人见看诊的不是陛下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再来一次痘疫,他们的老命都要跟着搭进去了,洛月离看着这阵仗也无可奈何,只能将手腕露出来。 一个太医接着一个太医的过来,诊了脉再到外面候着,而李彦全程都沉着一张脸坐在一旁,屋内寂静无声,没来由的有些压抑,等所有的太医都诊完了脉,李彦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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