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的目光还没有看过来的时候,身后就冒出了一声异常激动的声音: “公子,宁公子。” 宁咎抬头,就见一个一身银甲的人从马上跨下来,分开人群直愣愣地跑过来,那张脸他自然是异常熟悉的,他下意识开口: “邹小虎?” 那穿着银甲奔过来的不是别人,可不正是三个月前还脚前脚后跟着他的大男孩吗?回来之后他便没有在王府中看到过他,还曾问过阎云舟,那人说他现在跟着李寒在北境。 李寒也看到了宁咎的脸,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里子,当年宁咎身死他是知情的,前些时间他听京城回来的人说,宁侯回来了,他第一时间想得就是有人冒充宁咎。 说是王爷都信了,他还以为是王爷苦了这么多年,终于找了个替身安慰一下自己,但是他和宁咎并非认识一日两日,若是替身,这,这替身也太像了吧? 宁小虎的眼睛都红了,当初宁咎身死被瞒得严实,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人们都以为他真的是被神医救了,去海外仙山治伤,其中宁小虎就是被骗的。 “公子你可回来了。” 李寒也下了马,他也恍惚了,难不成,当年宁咎真的没死?真的被救了?若是真的,那他们王爷不是苦尽甘来了? “宁公子?真,真是你啊?” 再见故人,已是经年隔世,宁咎看着眼前的两人,像是时间倒退回了当年: “是,我回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几人惹公子了?” 李寒多时没回京城,对宁咎的称呼还是当年的模样,扫了一眼这满目狼藉的一片,又看了看宁咎手中的鞭子,情况很明朗,宁咎打了人。 宁咎看着眼前的几人冷笑出声: “惹我?他们说你们王爷活不过今年冬天。” 李寒的目光骤然缩紧,一鞭子就甩了过去,武将这一鞭子可不似宁咎的手劲儿,几乎立刻周晗胸前的衣服就被抽裂了,皮开肉绽。 今天天儿热,阎云舟下午醒来的时候便觉得胸口有些闷,膝盖也有些疼的紧,这样的感觉他太熟悉了,想来这闷热的天是要下雨了,这两年他这腿简直就是晴雨表,这样疼肯定是有雨要下来了。 腿疼他也不是太敢用冰,撑着坐起身,缓了缓精神,手扶着膝盖揉了揉,就听外面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王爷,王爷。” 暗玄立刻皱眉拦下了那人,生怕惊着里面的人: “懂不懂规矩?” “暗玄大人,侯爷在街上和人动手了。” 阎云舟听到了这一声眼皮都是一跳,初醒的声音还有些暗哑: “进来回话。” 暗玄这才推开门,发现榻上的人已经醒了,瞧着他的脸色不太好,立刻端了茶过去: “王爷。” 阎云舟却盯着进来那小厮: “说,怎么回事儿?侯爷呢?” “回王爷,侯爷下午去了德宝楼,遇到了几个咒骂王爷的世家子,动了手,随后李寒将军正回京路过,此刻那三个世家子都被绑了起来送到了各自府上。” 听着眼前人的回话,阎云舟的心定不下来: “备车。” 暗玄看他脸色实在不好,还是劝了一句: “王爷,李寒将军在,必不会让侯爷吃亏,还是属下去接侯爷吧。” 还不等阎云舟开口,门外便传来了熙攘的声音,隐约听着像是甲胄的声音。 宁咎知道这事儿瞒不住阎云舟,也紧赶慢赶地回来,怕那人着急。 他的身后正是李寒和邹小虎,无论怎么说,这当街打了朝廷命官之子也是不对,李寒别人不怕,还是怕阎云舟的,虽然动手他不后悔,但是还是溜溜跟了过来。 宁咎进屋一看那人的脸色就知道他都知道了,阎云舟撑着起身,暗玄忙扶了他一把,宁咎也快步上前,手下意识扶在了他的手臂上,阎云舟一低头便看到了他手的关节处蹭破了一片的皮。 “怎么回事儿?叫太医。” 宁咎扶着人坐下,这才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这还是和那小厮推搡间,手擦过了墙弄的,瞧着吓人,就是皮外伤: “不用,小伤,擦点儿药就行了,没事儿,你别着急,我没事儿。” 阎云舟上下打量了一下人,声音中的着急无从掩饰: “到底怎么回事儿?和谁动了手?外面那两个,都给我进来。” 这几日下午便不见宁咎,他也没有细打听他去了哪,今日怎么就这样回来了?听到他的话,李寒和邹小虎溜溜进来,站在门口,他们刚刚进京就闯祸了,看着阎云舟沉着的脸色,谁也不敢出声。 想起刚才那几日,宁咎很显然还是余怒未消,简约将之前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几个杂碎,没抽死他们是我积德行善,你不要怪他们俩,他们是帮我。” 阎云舟看着这人闭了一下眼睛,半晌才从放才的后怕中缓过神儿来,手使劲儿点了一下宁咎的额头: “你倒是还挺有义气的,你一个人在店里,对面那么多人,你就敢贸然动手?若是一个不长眼的伤了你呢?” 李寒听了这话瞬间放松了,王爷原来是因为这个寒着脸啊,那没事儿了。 不过,很显然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被揭过去: “你们两个懂不懂轻重?即便他们对本王出言不逊,也有顺天府,边境大将回京第一日,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之子,要不到明日,参奏你们的折子就会堆满陛下的御案。” 阎云舟被这事儿气的眼睛都有些发花,这个事儿是对方理亏,宁咎是他的王妃,又同样被骂,尚有辩解的余地,但是眼前这两人都是边疆的将领,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般莽撞行事,岂不是授人以柄?
第128章 下跪求婚 宁咎今日也是气糊涂了,也知道边境将领的身份在这个时候本就相对敏感,看着阎云舟的脸色都变了,就知道这个事儿处理不好确实惹麻烦。 “这事儿是因我而起,明日我上朝和陛下请罪,不过请罪归请罪,这大梁的律法也规定了咒骂一品亲王是什么罪名吧?那几家的杂碎也别想落下什么好来。” 阎云舟看着他这锱铢必较的样子到底还是笑了一下,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出声: “我陪你一同去。” 宁咎一下抽回了手: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不许去,在家好好歇着。” 李寒和邹小虎垂手而立,站在屋内听着两人打情骂俏,被塞了满满一嘴的狗粮之后,得了阎云舟的话: “行了,你们两个刚回京赶紧回府吧,回去便写好请罪折递上去。” “是,王爷。” 他们二人走了,宁咎还余怒未消,今日他是去取戒指的,想着今日和这人求婚,却不想碰到了这样的事儿,真的影响心情,看着阎云舟的脸色也不好他才开口: “是不是不舒服了,怎么睡了一觉反而脸色差了下来?” “可能是要下雨了。” 宁咎下意识看了看外面,他倒是没有注意,不过今天确实是格外的闷热: “膝盖不舒服?” 阎云舟老实地点头,没了之前的那种强撑,他其实还挺喜欢让宁咎紧张他的,果然,宁咎立刻去掀他的裤脚,眼底都是心疼和担心: “我给你用药油揉揉,没事儿啊,再忍忍。” 阎云舟靠在床头,腿弯搭在宁咎的双腿上,看着那人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心中就像是被什么胀满一样,满足,窝心,宁咎一边帮他揉一边出声: “手术的事儿我和杨生提过了,他说你现在的气血还是不行,很难负荷开刀,所以这两个月怕是不能给你做手术,还是要养养才行。 不过他倒是提到了从前先帝时期的一位太医院的院长,说那位老先生有一种针法对补气益血很有效果,只是他已经告老多年,之前去他的家乡寻也没有寻到。” 宁咎是外科医生,对于治理病灶是有一套,但若论这调养身体,对他现在来说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现代他大手一挥就可以开药,但是到了现在轮到用中药的时候,他便没了法子,还是只能指望杨生和太医他们。 “你说的是黄老先生吧?” “你也知道?” “嗯,之前太医院的人也说黄老的针对我有用,也曾去找过,只是黄老常年在山中采药,一直也没有寻到。 算了,总之你回来了,我现在少走些也无妨的,不用着急,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阎云舟也想得开,总之他现在该做的都做完了,只要日日有宁咎陪在他身边,他觉得怎么过都好。 宁咎瞥了他一眼: “之前是谁答应我,以后带我去看雪山,看草原,看大江大河的?” 阎云舟顿了一下,随即心中有一抹愧疚闪过,宁咎看不得他这样,两句话便揭过了话题,但是阎云舟却一直记在了心里。 打了朝臣家的儿子,宁咎第二日不能再在家泡蘑菇了,怎么也要上朝,阎云舟拉着他嘱咐: “煜安,到了朝堂你的态度也不必太过和软。” 宁咎一边穿朝服一边笑着看和那个躺在被窝里还不忘惦记他的人开口,笑道: “好了好了我的王爷啊,我不会吃亏的。” 阎云舟也知道他的性子,也就放了手: “那就好,我会让暗玄等在宫外。” “行,不过说好了,这一次可别去接我了,等我回来还有一样东西给你看呢。” 宁咎去上朝,阎云舟便也没有继续睡,目送人出去之后便唤了人进来: “王爷。” “去将杨府医叫来。” 杨生以为阎云舟是不舒服,来的很快,还背着个大药箱,阎云舟招手让人过来: “这边坐吧。” “王爷可是身体不适?” 阎云舟摇了摇头,撑着起来一些: “没有,叫你来只是问问,侯爷可有和你提过什么时候能手术的事儿?我的身体何时可以动刀?” 杨生还以为阎云舟是急着治疗,所以斟酌了一下词句: “侯爷之前是说过想要在九月,十月的时候给您手术,但是我和几位太医都商议了一下,您的身子可能承受不住。 稳妥起见还是要调养半年才有些效果,只是侯爷说,入冬之后容易感染风寒,所以,冬日里不能开刀,可能要等明天开春以后了。” 阎云舟微微垂着眉眼,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来,只是轻轻摆手: “知道了,今日本王问你的话,不必和侯爷提起。” “是。” 此刻朝堂上可谓是分外的热闹,昨日被打的那三家苦主一到了殿上便是泣血陈情,其中最甚的自然是吴尚书: “陛下,小儿是有莽撞失礼之处,但是宁侯和李将军这般当街殴打,这是无视礼法,无视衙门,这是将大梁的律例和陛下的颜面弃之不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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