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隆帝大喜, 觉得这是吉兆, 心里对太子也越发满意。这样有才干, 有贤名又有天助的储君,怎么可能会亡国?盛隆帝龙心大悦,赏赐了萧祺彦不少宝物。朝中有文官为此写了不少诗文来颂大梁朝得天佑。 其实这些事都是萧祺彦的手笔, 前世江南并没有大旱, 他不记得具体哪一日会有雨, 但总归是端午之后, 于是便有了向天祈雨之事。 晋王大婚、太子出宫开府在即,宫中一派喜庆祥和,明粹宫里人来人往。与明粹宫的热闹相比,凤仪宫就显得冷清多了。 皇后说自己要静养, 整日锁着宫门, 寻常人进出不得。嫔妃来请安一概不见, 就是皇上和太子,她也不常见。 盛隆帝越发觉得皇后不对,派出去的人查来查去,只查出苏敏敏曾经在东宫住了一段日子, 苏敏敏回凤仪宫那天, 东宫太子妃罚了几个宫人。 盛隆帝思来想去, 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关联, 只有派人再去查,喜事当前, 他也没有急着追问。一切只等晋王大婚之后再详细追问。 转眼到了五月十五,宝言派人给蒋晗雪添妆,她总觉得晋王配不上蒋晗雪,心里有些为她难受。但她又觉得自己所思皆是多余,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和难处。 萧祺彦回到东宫时,宝言正在发呆,她想着自己成亲前一日在做什么,想什么。明明才过去半年,像是过去好几年似的。 萧祺彦走到宝言身边,见她手托香腮呆呆的没注意自己,接过翠柳手上的扇子,轻轻对着宝言扇了两下,笑道:“怎么发呆?在想什么?” 宝言这才注意是太子给自己打扇,她冲萧祺彦莞尔一笑:“在想你。” 萧祺彦笑道:“宝言近来嘴越发甜了,在想我什么?” 其实宝言不过随口说的,这会儿萧祺彦问起了,她倒支支吾吾起来,只道:“想就是想,哪有想什么,想你这个人。” 萧祺彦连笑几声,拿团扇轻拍了宝言的头一下:“撒谎。” 宝言也不恼,转移话题道:“都忙好了?” “嗯,明日白天我们出府,晚上正好可以去晋王府吃喜酒。”萧祺彦笑道。 “不知道他成亲后,会不会消停些。”宝言每次提到晋王,语气都带着不满。 “蒋三小姐很有手段的,你放心吧,拿捏晋王不在话下。”萧祺彦笑道。 宝言想想觉得也是,之前她就见识过了。宝言又想到自己,她不知何时能有蒋晗雪的手段呢,说着她歪头看萧祺彦。人心易变,万一以后太子有了旁的心思,自己当如何呢?她有蒋晗雪的手段吗? 萧祺彦手上团扇还在给宝言扇着风,见宝言看自己,朝她面上扇了一下:“又在想我不好的事。” 宝言抢过扇子,自己扇了两下,轻哼一声道:“我才没有。”宝言心里觉得奇怪,怎么太子好像能读心似的,总是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不许有,我一看你那神情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萧祺彦哼了一声,佯装生气,“你再乱想我可要生气了。” 宝言嘻嘻笑道:“哎呀别生气,我不想了便是。” “以后都不许想,把一个好好的人,老往坏处想,多叫人伤心!”萧祺彦温声道,“若是有人总疑心你,你会怎样?” “知道了……”宝言垂下头,觉得确实不该那样想萧祺彦。当然怪就怪在这个人,总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今夜是宝言在东宫住的最后一夜,这会儿她倒没了那种即将出宫的喜悦,反而有种淡淡的不舍。 “明日真的就要出宫了。”宝言轻声叹道。 萧祺彦温声道:“怎么听声音宝言不想出宫?” “这里有我和殿下许多记忆呢。”宝言道。 萧祺彦听到宝言这样说,声音越发温柔:“往后我们会有更多记忆的,等你出宫三日,保管你把这儿全忘了。” “三日也太快了吧。”宝言咕哝一句。 萧祺彦笑道:“我还多说了呢,等你出了宫门的那一刻,你就会有新的感受的。” 宝言侧身看着萧祺彦,目光流转,满是欢喜:“多谢殿下。” 一向很懂宝言的萧祺彦这会儿倒是有些不懂了,他将宝言散落在脸上的发撩到耳后,问道:“突然谢我什么?” 宝言冲萧祺彦一笑,并不说,转个身不理他。她这样做,把萧祺彦的好奇心全勾起来了,他去掰她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 宝言只是笑,不敢萧祺彦怎么问,她都不说。两人在床上打闹着,难免有些接触,萧祺彦见宝言不肯说,便去逗弄她,宝言被逗得撑不住,按住萧祺彦的手。 “你别乱动,我告诉你便是。” 萧祺彦的手却不拿开:“我现在更想做一些别的事,这事等下再说。” …… 宝言又热又累,被萧祺彦抱着去沐浴,宝言软软地靠在萧祺彦怀里,人还有些迷糊,喃喃地道:“谢殿下带我出宫,谢殿下让我保留从前的模样。” 萧祺彦看着怀里的人,他的宝言,明白自己的用心,这就足够了。 “不用谢。”萧祺彦轻声道。 萧祺彦亲自伺候宝言沐浴,又将她抱回床上,宝言沐浴过后,身子利爽了,很快便睡着了。 在东宫的最后一夜,宝言做了一整夜的好梦。 次日一早,宝言被萧祺彦叫醒,宝言一睁眼,就对上萧祺彦微笑的脸。 “该起身了。”萧祺彦道,“起身回我们家。” 宝言听到回家二字,眯着眼笑了,她双手搂上萧祺彦的颈,凑上前送了一个吻。 宫人们讲早膳呈上,宝言吃着忽然道:“那个擅做鱼羹的大厨,跟我们一起去太子府吗?” 萧祺彦爽朗地笑了两声,糟了宝言一记白眼。 萧祺彦边笑边说道:“宝言放心,谁都不带也不能把他忘了。” 宝言得意地哼了两声,愉快地用着早膳。吃着她忽然又停下来问道:“苏良娣呢?她也跟我们一起出宫吧?” 萧祺彦收敛笑容,道:“只是暂时的,不能留她在宫里。” “你做决定就行,我就问问。”宝言道 早膳过后,萧祺彦和宝言去向皇上和皇后辞行。 宝言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皇后了,这会儿见了觉得皇后变了。从前皇后不管心里怎么不喜欢她,面上还是笑的,这会儿她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阴恻恻的。 宝言和皇后对视后,有些被她吓到,垂下头不再看她。 皇上仍和从前一样,面上带着慈爱地笑,叮嘱了他们几句便叫他们出宫了。 萧祺彦和宝言做肩舆出宫门,看着越来越近的宫墙,宝言的心跳忽然加快,眼眶微热,想流泪。 出宫门的那一刻,宝言到底忍不住落泪了。萧祺彦牵着宝言的手上车。 宝言不想哭的,她心里很欢喜,可眼泪止不住,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哭,所有的情绪都不受她控制。 萧祺彦没有说话,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太子府离皇宫并不远,车行得慢也不到半个时辰。车停下来时,萧祺彦才温声道:“宝言,我们到家了。” 宝言重重点头。 萧祺彦牵着宝言下车,太子府府门大开,萧祺彦牵着宝言,一起跨进了他们的新家。 两人先到前院,宝言发现这儿的格局和东宫差不多。萧祺彦的起居室几乎和东宫一模一样,书房也是一样。 到了后院,正院便是宝言的院子,这就和她在东宫的不太一样了。比她东宫的院子要宽敞,而且宝言觉得比东宫要光亮些。宝言一眼便喜欢上了这里。 “还满意吗?”萧祺彦笑道。 宝言点头道:“殿下说的没错,不用三日,我今日就觉得这儿太好,把东宫全忘啦。” 萧祺彦笑道:“那就好。” 两人看了正堂,书房,又去宝言的卧房。 “殿下莫不是所有好东西,都摆在我这儿了?”宝言看着墙上的名画,架子上的金玉器皿,忍不住笑道。 “这才到哪?”萧祺彦笑道,“知道你喜欢新奇玩意,这些日子你在宫里受拘束,如今你想怎么便怎么,你是太子府的女主人。你愿意放纸鸢就放纸鸢,愿意凫水就凫水,想做什么都可以。” 宝言闻言喉头发紧,看向萧祺彦,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好。” 见宝言眼眶又红,萧祺彦道:“我这样好,你就别哭了,晚上还要去王府赴宴呢。” 宝言嗯了一声,又四下看着自己的新卧房。 “我还有有些事务要处理,你先歇会儿。”萧祺彦道。 “殿下去忙吧。”宝言忙道。 萧祺彦离开后,宝言又领着张嬷嬷和几个侍女将院子仔细看了一遍。从院中的花草树木到房中的摆设,无一不是精巧雅致,有许多是宝言自己的想法,全都实现了。 张嬷嬷忍不住赞叹道:“这院子真好,和太子妃也相称。” 宝言抿嘴笑笑,院子好是其次,太子这样的男子,才是世间难得的好。
第63章 吉兆 宝言这么想着, 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羞,带着一种甜蜜的不安,宝言红了脸。 傍晚时分, 萧祺彦和宝言去晋王府参加婚宴。太子府在皇宫东侧, 晋王府在西侧, 离得不算远。 在去王府的路上, 宝言脸上始终带着笑,在和萧祺彦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透过车帘往车外看去。虽看不真切, 沿途也无风景, 宝言仍有一种飞鸟出笼的雀跃。 “就这么开心?”萧祺彦忍不住笑道。 宝言笑道:“果然还是出宫好。”不出宫她怎么能这样便利地就参加晋王的婚礼, 今日她又要见到娘亲了。 萧祺彦握着宝言的手, 他所求的不就是宝言能真正的开心么,见宝言高兴,他怎么都好。 到了晋王府,新娘子还没进门, 晋王正在迎亲路上。宝言一到晋王府, 便问王府的管事嬷嬷:“忠勇侯府的宾客可来了?” 嬷嬷恭敬道:“回太子妃, 已经到了,这就领您过去。” 宝言被嬷嬷领着来到客房,看到了忠勇侯夫人和两位嫂子。 宝言惊喜道:“两位嫂子也来了。” 侯府三人要给宝言行礼,被宝言拦住了。 “这又没外人!”宝言嗔道。 宝言拉着侯夫人入座, 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 最后目光落在两位嫂子的肚子上。 玉蘅笑道:“这会儿胎坐稳了, 不要紧。” “那就好。”宝言道。 侯府的三人也都看宝言,她们觉得宝言又变了。脸上的神情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从容高贵, 即便她还像从前一样对家人亲近,却仍有细微的差别。 “宝言真的长大了。”侯夫人叹道。 宝言笑道:“娘怎么又说这话,好像我一直在长大似的,到底要长多大。” 几人被宝言的话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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