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言脸透红,但东宫的内侍,宫女们,谁都不看他们。 宝言怕自己摔倒,便搂着萧祺彦的脖子,小声道:“你真是乱来,我可以走。” 萧祺彦却笑道:“这是我们家,怕什么。” 家……宝言没回话,忠勇侯府才是她的家呢。 萧祺彦一路抱着宝言,直到她的卧房,直接将她放到了床上。 宝言见萧祺彦盯着自己瞧,人往后退了退道:“你别乱来啊!” 萧祺彦失笑道:“乱想什么呢?我只是看看你。叫人来更衣吧,歇会儿,还得过去。” 萧祺彦说完便走开了,宝言叹口气,成个亲还真是麻烦,有行不完的礼。 宫女们为宝言更换常衣,之后歇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往凤仪宫去。 此时,皇上已经在凤仪宫,膳食也准备好。 萧祺彦和宝言行礼过后,宫女端了水来,宝言端着水,侍奉皇帝和皇后净手。之后,又给两人布菜。 皇帝和皇后各吃了一口,赐给宝言一小杯酒,宝言得了酒,便是得了公婆的认可,正式成为人家儿媳妇了。 宝言吃了酒,礼成。 礼官退下后,皇后笑道:“都还没用膳吧,在这一起用吧,母后已经叫膳房备好了。” 宝言看向太子,萧祺彦亲昵地对宝言道:“母后这儿的膳食可比旁处的好吃,你多吃些。” 宝言便笑道:“多谢母后。” 盛隆帝看着儿子对媳妇体贴的样子,会心一笑。 膳食呈上来之后,皇后便将苏音音也叫过来,虽然皇后没多言语,但是宝言注意到,皇后身后伺候的宫女,给苏音音倒了一杯酒,那酒正是先前给宝言的。 席上安静得很,膳食确实美味,宝言却格外怀念自己家中的餐桌。她想爹娘,想哥嫂,想两个侄儿,想家里的一切。 用过膳,萧祺彦和宝言就该告退了。这回,皇后叫苏音音和他们一起回东宫。 回到东宫,宝言终于可以歇着了,来回奔忙一上午了。 这会儿本该叫东宫的内侍宫女过来给宝言见礼,萧祺彦件宝言疲累了,便将房中人都遣了,只留了他们两人。 宝言坐在榻上,萧祺彦走过来道:“不如去床上歇会儿,放心,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不可以吧?”宝言道。 “无事。”萧祺彦说着去拉宝言的手。 宝言被萧祺彦拉起身,她有些结巴地道:“你,你也要一起睡啊?”
第27章 咬了 萧祺彦见宝言这样紧张, 故意逗她道:“我们是夫妻,合该一起睡。” “可这会儿青天白日的。”宝言可不想和他一起睡,义正言辞说道, “我们不该睡。” 萧祺彦见宝言明明很累了, 却因着不想和自己一起睡, 连自己也不睡了, 叹气道:“罢了,罢了,太子妃这样嫌恶我, 我便不讨人嫌了。” 萧祺彦拉着宝言来到床边, 将她按坐在床边:“好了, 你歇会吧, 我还有些事。” 说完,萧祺彦便果真离开了,他还叫了翠柳进来伺候宝言宽衣。 宝言见翠柳进来,问道:“太子走了?” 翠柳道:“是的, 瞧着是去正殿了。” 宝言见太子果然走了, 才叫翠柳伺候她宽衣。 躺进被子后, 宝言很快便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又起身了,坐在铜镜前,镜子里是太子冷漠的脸。 “前写日子说陪我放纸鸢, 还去吗?”宝言道。 “什么纸鸢!孤没空。”太子冷漠道。 宝言跑去拉太子的手:“我给你的五色绳呢?” 太子大怒, 甩开她:“什么五色绳, 那种粗鄙物件, 也配给孤?” “让你做太子妃已经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还想当皇后?也不看自己配不配?你如何和音音相比?” “武将家出来的, 就是没脑子,一家子蠢笨。” “不是想家人吗,就叫你看最后一眼吧。” “一家子整整齐齐,也算是有伴了。太子妃,哦,不,贺妃,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呢,他们可都是因为你死的。” …… 宝言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脸上满是泪痕,止不住地抽泣。 她又做那个梦了,这次比上一次梦的更清楚。太子在梦里也送了自己纸鸢,自己也给他编了五色绳。他短暂地对自己好过,之后她便亲眼看着太子对苏良娣百般疼爱,对自己只有冷漠。她还亲眼看见爹娘兄长们被押赴刑场,明佑和明廷已经长大许多,娘和嫂子们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女孩…… 萧祺彦进了内室,听到帐中宝言似乎在哭,急忙上前。他掀开帐帘,只见宝言呆坐着,满眼惊惧,脸上满是泪痕。 “怎么了?”萧祺彦忙坐到床边,关切问道。 宝言一见萧祺彦,还没有从梦中抽离的她,发疯似地扑到他身上,狠狠地扭打着。 “宝言,宝言。”萧祺彦想叫宝言冷静下来,将她抱住,这反而叫她越发激动,甚至一口咬在了他颈上。 萧祺彦躲不及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他放开宝言,人退后站起,拿手摸了一下,竟被咬出血了。 这是恨极了,想要咬掉他一块肉的恨。萧祺彦不明白,怎么宝言睡了一觉,竟变得这般了。他不敢再靠近她,怕再刺激到她,扭身离开,将翠柳和青竹叫来。 “你们在这伺候太子妃。”萧祺彦吩咐道,“不允许旁人进来,太子妃好了,你们再叫我。” 萧祺彦离开前,让翠柳拿了帕子将自己的伤口盖住。他快步回到自己房中,命冯一去请心腹太医来,他的伤口得赶紧处理。 冯一不敢多问,忙去请太医。 萧祺彦看着丝帕上的血迹,心中疑惑,再次怀疑宝言也重生了。不然她对他的恨是哪来的?可昨夜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难道她今日睡过一觉便重生了?重生到了这个年纪? 萧祺彦感到被宝言咬过的伤口隐隐作痛,可这点痛比不上他心里的痛。他不希望宝言重生,前世那样的苦,他尝过,他不想记起来,宁愿没有经历过。宝言的苦比自己更甚,她不该受那样的苦,也不该记得。 可今日宝言这样反常,不是重生,又是什么呢?他要直接问她吗,和她坦白吗?她会信自己吗? 冯一很快便请了太医过来,太医最是嘴严,又是萧祺彦的心腹,他一句也没问,利索地给萧祺彦处理好了伤口。 冯一是个伶俐人,去请时就说了太子的伤,这会儿太医连遮伤疤的膏药都准备好了,不凑近了瞧不见。 宝言房中,翠柳陪在宝言身边,青竹守在房门口。 翠柳一见宝言的模样,便知太子殿下为何不叫旁人进来了。 翠柳带着哭腔道:“小姐,你怎么了这是?” 宝言看着自己熟悉的翠柳,才找回一丝神志。 “翠柳啊,爹娘呢。”宝言喃喃道。 “小姐,你别吓我。侯爷和夫人在侯府呢,您已经嫁给太子,是太子妃了,您忘记了吗?”翠柳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啊,太子妃……太子妃……”宝言失魂落魄地呢喃着。 翠柳忽然想起从前的事,她抹了把泪,小声道:“小姐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啊,对对,是梦,是梦,梦是假的。”宝言点着头,自言自语。 翠柳知道小姐确实是又做梦了,夫人早就跟她说过,如果小姐再次做梦,一定要好好安抚小姐。 翠柳将宝言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姐不怕,梦都是假的。梦里的人,跑不出来,梦里的事,也不会成真。” 宝言却忍不住去想梦里看见的场景,长长的押送队伍,家人们蹒跚赴死的步伐…… 宝言想见爹娘,想立刻扑在娘亲的怀里,可她现在被锁在宫墙里,出不去了。她见不到爹娘了,一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此时的忠勇侯府里,正是晚膳时分,除了宝言,贺家人人都在。 忠勇侯夫妇的眼眶都是红的,餐案上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食不知味,明明只少了宝言一人,忠勇侯府却变得冷冷清清。就连明佑和明廷都知道,姑姑嫁人了,以后不在这个家了。 “呕。” 一片死寂中,玉蘅忽然泛起了恶心,一时没忍住,呕了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玉蘅脸一红:“失礼了。” 一旁的璇薇道:“你该不会是有喜了?” 璇薇话音刚落,侯夫人也回过神来:“哎哟,赶紧请大夫来瞧瞧。” 玉蘅被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月事两个月没来了,因着一直忙着宝言出嫁的事,竟给忘了。 “有可能,真有了。”玉蘅道。 侯夫人即刻便吩咐人去请大夫,大夫就住在侯府的后巷,很快便来了,号过脉,又问过玉蘅,大夫道:“恭喜,二少夫人,这是有喜了。” “哎哟,好好好。”侯夫人脸上堆起笑,两个媳妇这么多年都只生了一个孩子,他们侯府终于又要添人了。 侯夫人赏了大夫一个大红封,璇薇对玉蘅道:“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玉蘅也觉得是,笑着抚着自己尚平坦的小腹。 “宝言这会儿不知怎样了,只怕要想家呢。”玉蘅想到宝言,叹道。 璇薇也叹:“就宝言那性子,怎么能不想。也没办法,只有靠她自己了。” …… 宝言在翠柳的安抚中,渐渐从梦里抽离出来,但人还是恍惚的,双目无神。 翠柳将从侯夫人那学的话,慢慢地将给宝言听,边说还边学侯夫人的样子,轻轻地拍着宝言的背。 暮色已晚,房中昏暗,青竹将宫灯点上,走到床边,将帐勾挂起。 “小姐,用膳吗?”青竹算着时辰,平日侯府这时候,应当已经用晚膳了。 宝言摇头,她什么都吃不下。 青竹只好又退到门口守着。 在翠柳的安抚和劝慰中,宝言渐渐也想起了爹娘和兄嫂们先前的话,她神情渐渐恢复清明,眼中也有光了。梦中的事,不管真假,如今都还没有发生,她不能这样任性,如今爹娘不能时时在身边,她得靠自己。 她忽然想起来,她刚醒的时候,好像咬了太子一口。 “我是不是把太子给咬了?”宝言问翠柳。 翠柳颔首:“咬出血了。” 宝言想,她这是闯祸了,太子应该是生气了。宝言心中懊恼,要么就咬死他,这也没咬死,自己还得赔罪,被皇上和皇后知道了,说不定还要挨罚。唉,也不能咬死,太子死了,自己一家还得赔命。 宝言胡思乱想一会儿,收整思绪道:“给我更衣,梳妆。” 翠柳见宝言终于恢复了,心中长舒了口气,还好没辜负夫人所托。 宝言梳妆好,又调整好心绪,才叫青竹去请太子。 萧祺彦已经在房中踱步许久,宝言到底怎么了,他又该怎么办?萧祺彦感觉自己遇到了重生以来最难的事。比他暗中推动军权改制还要难,比他成功和胞兄换了人生还要难。只因那个人是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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