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见宝言看着五色绳发呆,一边给宝言研墨,一边偷笑。 宝言发现翠柳偷笑,白了一她一眼道:“去拿剪刀来!” 翠柳忙道:“小姐要剪刀做什么,莫非要剪掉太子为你亲手编的五色绳?这可使不得?” 侯夫人进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她看向宝言的手腕,果然系着五色绳。 “娘怎么过来了。”宝言放下袖子,将五色绳藏回袖子里。 “真是太子殿下编的?”侯夫人问道。 宝言缓缓点头:“嗯,我也给他编了一个。” “那做什么要剪掉?”侯夫人道。 “没有,我要剪旁的东西,翠柳胡说呢。”宝言道。 侯夫人看看宝言,觉得她没和自己说实话,她拉过宝言的手,娘儿俩进了内室。 “宝言,跟娘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侯夫人道,“不管你以后是太子妃,是皇后,你都是娘最疼的闺女。” “娘。”宝言闻言眼眶有些发红,依偎到侯夫人的怀里。 “真的要剪?”侯夫人又问道。 “真没有,就是翠柳偷笑,我逗她呢……”宝言道。 “没有就好,太子亲手做的,可不能剪。”侯夫人说着拉过宝言的手细看看,“编得还挺像样,你教的?” 宝言点头:“他偏要学的。” 侯夫人笑笑:“这是好事,太子看重你,喜爱你。” 见宝言不吱声,侯夫人也不再说太子事,她没忘她来是要说什么的。侯夫人抚着宝言背后的发,慈爱地道:“这些日子学规矩,累了吧,明日和你三哥好好出去疯一疯。规矩是要学,是要稳重些,可也不能太拘束着自己。你二嫂说的对,你就是太子妃,你什么样,太子妃就什么样。先前娘也是被吓着了,才对你那样严厉,但娘可不想你在咱们跟前也拘束。” “娘不怕我胡来了?”宝言看向她娘。 “那你会胡来么?”侯夫人笑道。 “嘿嘿,不会。”宝言笑笑,头埋在她娘怀里。 娘俩说了许多话,宝言终于松弛下来,不再那样紧绷着。 侯夫人离开后,宝言便给蒋、沈两人回信。这会儿宝言能在一张纸上写大小差不多的字了,但也仅此而已,字迹还是算不得好看…… 次日端午,广贤和璇薇有事,广孝和玉蘅带着两个孩子,和广礼,宝言一起去看赛龙舟。 太子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位置,到了地方,广孝笑道:“这个位置好,千金难买。” 广礼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宝言又不是因为在什么位置看才开心,是因为和他们一起才开心的!太子以后能让宝言开心吗! 宝言这会儿确实开心,她许久没出来了,离了府,好像也离了束缚,什么规矩,什么礼仪,全都抛在脑后,龙舟赛开始时,她和广礼一起为鹰队呐喊助威。 鹰队果然换了两个厉害的人,不负众望地夺魁了!宝言忽地想起太子,他不是太子么,应当有很多事做吧,怎么连鹰队换了人他都知道,还有自己要投什么队他也知道……宝言越想越觉得太子叫人琢磨不透。 赛过龙舟之后,还有水战可以看,这也是宝言爱看的,宝言小时候还想着自己长大能像娘亲一样上战场呢,可惜爹娘都不同意。 宝言真如她娘亲说的那样,和广礼疯玩了一整日,广礼瞧着比宝言还要开心些。 回府时,宝言和玉蘅一辆车,玩累了的宝言,靠在玉蘅肩上闭目养神。想到往后的端午,她恐怕再也不能和家人这般游玩,宝言轻轻地叹了口气,将二嫂的胳膊抱进怀里。 玉蘅问道:“怎么叹气?玩得不开心?” “开心,就是太开心了,往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啦。”宝言说着将玉蘅的胳膊抱得更紧。 玉蘅笑道:“成亲了也有别的乐子的。” 宝言道:“能有什么乐子,和苏良娣打架玩么?” 玉蘅哈哈笑了一声:“我瞧见过她,瘦瘦弱弱的,她必打不过你,没意思。不是还有太子么,你俩也可以找乐子呀,两夫妻的乐子。” 宝言问玉蘅:“二嫂和二哥有很多乐子?” “那当然,白天晚上的,我们的乐子可多了。等你成亲了,我告诉你。”玉蘅掩嘴笑,可惜宝言根本没听懂。 “他是太子,肯定很忙吧,哪有功夫同我找乐子。再说了,我也不想和他玩。”宝言嘟囔道。 玉蘅看到宝言手上的五色绳,笑道:“瞧瞧,这是什么,太子亲手给你编的吧,你放心,他肯定有功夫陪你找乐子。” “哼,谁稀罕。”宝言将五色绳藏到袖中。 “你得稀罕,这可是太子钟爱你的表现。”玉蘅道,“没几个男子能做到这样的,何况他是太子。” 宝言不吭声。 玉蘅道:“莫非你还想着梦里的事,心里对太子有成见?” 宝言还是不吭声,但是她没否认就是承认了。 “哎呀,宝言你糊涂呀!”玉蘅忙道。 “怎么了?”宝言嘟起嘴,觉得自己聪明得很,怎么就糊涂了。 “眼下太子对你的喜爱,我们全家可都看在眼里了,绝对不会假的,他也没不要做这个假。不管梦是真的假的,你都要牢牢抓住他的心啊!”玉蘅道。 “那说不定他以后就变心呢!”宝言也承认,当下的太子对她确实还不错,可是她不像二嫂他们那么肯定他一定不是装的。 “那更要放下心里的成见,趁现在把他的心抓住!那梦里的事,不就绝对不会成真了?”玉蘅道。 宝言看看玉蘅,觉得二嫂可能是话本子看多了。明知道这个人将来要杀自己全家,还要去抓他的心,那还不如趁他没杀自己全家时,先把他杀了呢,永绝后患。 宝言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往玉蘅身边靠了靠。 “怎么了?”玉蘅道。 “冷。”宝言道。 “胡说什么呢,什么天了,还冷。”玉蘅点了宝言额头一下,“二嫂可和你认真说的,趁着太子一颗心扑在你身上的时候,赶紧抓牢了。” “好好好,抓牢抓牢。”宝言把玉蘅的胳膊抓得紧紧的。 萧祺彦这会儿正在凤仪宫,忽然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第22章 玉镯 凤仪宫中,萧祺彦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他来时,宫女说皇后娘娘正歇着,一歇便歇到这会儿。 天色昏黄,已经是日暮时分,萧祺彦不记得皇后有这个时辰歇息的习惯。想来又进密室去了,又是端午,自然要多待的。萧祺彦本可以离开的,但他想知道皇后到底能在密室待多久。 直到凤仪宫中掌上灯,宫女才道皇后娘娘起身了。 皇后听闻太子等了近一个时辰,将宫女训斥了一番,才来到正殿。萧祺彦能听到皇后训斥宫女的声音,想来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你个实诚孩子,母后歇着,你便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请安便是,何苦在这等。”皇后一来便道。 萧祺彦笑道:“母后一起身便能见到儿臣不好吗?” 皇后笑道:“自然是好,母后年纪大了,每到大节,都觉得累得慌,从你父皇那回来便睡到现在。” “母后风华正茂呢。”萧祺彦笑道。 听到风华正茂,皇后忽地想起太子妃来,想起那张和牡丹相得益彰的年轻姣好的面庞,那才叫风华正茂呢。皇后面上笑意微收道:“昨日又去忠勇侯府了?” “是,儿臣去送节礼。”萧祺彦道。 “哪就要你亲自送了,你什么心思,母后还不知道?”皇后瞥了萧祺彦一眼,“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谨遵母后教诲。”萧祺彦道。 皇后看着萧祺彦,她近来总觉得太子不如小时候乖了,有几次她发现太子转瞬即逝的眼神冷得很,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样和顺,叫她感觉到陌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和他亲近不起来。 明明“歇息”了许久的皇后,面上却略带着疲态。萧祺彦当然看出来了,要是孝顺儿子,这会儿应该主动离去才是。但萧祺彦却不走,不但不走,他还说要陪母后用晚膳。 皇后见儿子孝心大发,自然不能赶他走。萧祺彦看出皇后已经在密室用过膳,偏生还伺候得极为殷勤,频频给皇后夹菜。 皇后不能拂了儿子的孝心,竟吃了大半。 用过晚膳,萧祺彦又留了半个时辰才走。萧祺彦一走,皇后便命人煮了消食的汤药来,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太子莫非瞧出什么来了,故意这么做? 皇后心中疑惑,便对心腹钟嬷嬷道:“太子是不是瞧出来什么来了,今日莫不是故意的?” 钟嬷嬷道:“娘娘多虑了,太子殿下就是孝敬您呢。娘娘不防这样想,您确实歇息了,也不曾提前用过膳,太子的举止是不是就正常了。” 皇后这样一想,觉得太子的举动确实也属正常,只是积食实在难受,心里难免对太子生了一丝埋怨。 萧祺彦做了回“孝子”心里痛快得很,回东宫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人与人之间的牵绊真的很玄妙,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皇后都放弃对他的母爱,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用。 …… 端午过后,一日热过一日,往年热起来宝言会去凫水,今年是不成了,就连有一次她在水榭将脚伸到水里去探了探也被嬷嬷教训了几句。 婚期还有四个月,侯府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侯夫人每日忙着见不同的人,璇薇和玉蘅两个也跟着忙碌。宝言去前院总会遇到人,旁人见着她要行礼,她嫌烦,便不怎么去了,成日只能在梧桐院待着。 侯府的人都忙碌起来,就连晚膳时分,人都时常聚不齐。 侯府越发热闹,显得梧桐院格外冷清。 这日晌午,飘着细雨,天总算不那么炎热。 不热时,宝言才有耐心写字。字没写几个,一滴墨不小心滴到左手腕的五色绳上。宝言看着手绳,戴了这么久,现在弄脏了,正好可以剪掉。 “翠柳,拿剪刀来。”宝言放下笔道。 “要剪刀做什么?” 宝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见是太子,忙将手藏到背后,惊慌道:“你……怎么来了?” 不远处的张嬷嬷心一凉,太子妃还能教得好吗?平时瞧着规矩是越来越好,怎么一见太子就全忘了? “咳咳……” “殿下……”宝言这回听到嬷嬷的暗示了,慌张补了个礼。 张嬷嬷见太子神色如常,似乎还带着欢喜,心里才放心。也许,太子就喜欢太子妃这性子呢。 萧祺彦朝桌案看去:“宝言写字呢?” 宝言脸一红,忙用手去捂自己写的字。 “墨没干呢!”萧祺彦来不及阻止,宝言已经弄污了手,脸越发红起来。 萧祺彦看到了宝言沾了墨的手心,也看到了宝言沾了墨的五色绳,原来是要剪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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