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当是仙尊为阿尘准备的吧,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沾沾光罢了,只是这样一来,弟子们就会知道仙尊并非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他也会像凡人一样品尝美食,有七情六欲。 高岭之花一旦沾上俗世凡尘,曾经的仰慕者便会滋生很多别的念头。 “仙尊竟然也会关心吃食,我一直以为仙尊会辟谷,对凡俗之物不屑一顾呢。” “仙尊会吃东西,说明有七情六欲,你说仙尊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仙尊能飞升肯定历过情劫。” “咳咳。”宋曦故意大声咳了两下,那些讨论的弟子是当仙尊不存在吗?他都能听到,仙尊和阿尘怎么可能听不到。 君墨尘却笑着问:“仙尊的情劫?甚是有趣,不妨说与我听听。”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宋曦只觉得他的笑意不达心里,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这些人偷偷摸摸讲了半天,却不曾想过自己舞到正主面前了,完蛋。 既然是仙尊的徒弟开了口,那必然责怪也不会落到他们头上,那些女弟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凑到君墨尘身旁压低了声音开始讲故事。 “据说千年前仙尊历练时遇到了一个叫苏慧的女子,她救了仙尊,与仙尊情投意合,听说他们还曾约定一起守护天下太平,只是后来苏慧因难产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二长老。” “那二长老就是仙尊的女儿?” 话音刚落,君墨尘就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声笑了起来。 宋曦心里不上不下的,抬头时无意间触到了白卿羽探究的视线,心里更害怕了,仙尊肯定都听到了。 实际上,白卿羽什么都没听到,君墨尘在周围布置了一道结界。他只能看到君墨尘和几个女弟子相谈甚欢。 这小崽子,他劝了那么久才肯踏出玉笙院,现在倒是不同了,跟几个姑娘谈笑,将他抛之脑后。 虽然有些生气,但他也找不到什么立场生气,在世人眼中,他和君墨尘不过是师徒罢了,他是仙尊,自然不会有人拿道侣之事烦他,但君墨尘不同, 齐思贤几人怕他觉得无聊,便轮番与他敬酒,还跟他讲天下之事,起初他听得很认真,只偶尔不放心地看一眼君墨尘,怕他跟弟子们打起来,但看到君墨尘与女子谈笑时,他的心神便跑了七八分。 到底在谈什么这般开心? 白卿羽想要探查,却什么都查不到,就像是有一只猫爪子不停地抓着他的心,让他又痒又难受。 苏轻霓见他的反应,不禁失笑,吩咐弟子:“让君墨尘过来拜见师尊,我们师徒几人就只差他没来了。” “是。”弟子应声,赶紧跑去打断了几人谈话,还在君墨尘身旁说了几句话,君墨尘挑眉,故意拿了宋曦的酒坛子倒了一杯酒。 宋曦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那可是他收藏多年的好酒,虽然滋味香甜,但酒很烈,除了君墨尘,其他人可不舍得给。 不知是听了什么话,白卿羽觉得君墨尘的心情似乎很好,那弟子去请他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端着杯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上了殿中央。 那双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嘴角也带着笑意,走路时衣袖被轻轻带起,因着那身肃杀的黑衣,他如妖冶邪魅的幽兰,一眼便能勾魂摄魄。 白卿羽的目光落在那抹微红的唇瓣上,君墨尘嘴角噙着笑,每当他露出这种笑容时,肚子里都不知打什么鬼主意。 这酒......真是让人等得忐忑啊。 “师尊。”君墨尘一向叫惯了师父,这一次竟然学着齐思贤他们叫师尊。 他恭恭敬敬地朝白卿羽行师徒跪拜礼,跪下去的那一刻,白卿羽震惊得差点从座上站起来,君墨尘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行礼的人。 敬酒时,他犹豫了好几秒才肯接,然后尝了一小口。 酒只是普通的酒,难道君墨尘真的只是想给他敬酒? “师尊,好喝吗?”君墨尘盯着他,嘴角依然泛着笑意,看上去像是个要奖励的乖徒弟,但只有白卿羽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那抹狡黠。 耳边又传来君墨尘好听的嗓音,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听说师尊曾经历过情劫。” “咳咳......”白卿羽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险些没将酒洒在衣衫上。 众人均是一惊,尤其是那几个与君墨尘谈笑的女弟子,震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们都没想到君墨尘竟然当面问仙尊此事。 他只是仙尊的徒弟,当众质问实在是不妥。 见仙尊面色凝重地放下酒杯,她们的心里均是一沉,但是作为长明弟子,敢说就要敢当。 白卿羽还未反应,那几个女弟子就齐刷刷地跪在了殿中央,叩首请罪:“请仙尊责罚!” “为什么请罚?”白卿羽的嗓音很清润,也很温柔,像是绵花一般,让人忍不住把满腔的心里话都掏出来。 “是我们乱嚼舌根,让仙尊为难了。”一个女弟子羞愧地低下头。 “尚辰,该怎么罚,你来决定吧。”白卿羽看向尚辰,后者点头,叫身旁的弟子把人请了下去。 这世上也只有白卿羽敢随意差遣长明山的长老了。 尽管说闲话应当罚,但君墨尘质问仙尊显然也不合规矩,大家也在等着仙尊处罚君墨尘,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仙尊开口。 弟子们带着好奇悄悄抬头,只见仙尊皱着眉,像是在很认真地想着什么事情,最终还是心下一横,开口问君墨尘:“什么情劫?” 白卿羽不记得自己惹过除了君墨尘以外的桃花债。 “君墨尘,不管是什么事情,你作为徒弟,都不能当庭质问仙尊啊。”一位年长的教习不禁说道,但一开口他就后悔了,虽然君墨尘这几年一直都如普通弟子一样修习,但他曾是天下人惧怕的赤魔尊者。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很多人纷纷附和他的话。 “就算仙尊历过情劫,你凭什么质问仙尊?” “身为徒弟,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仙尊清誉,不容诋毁,你身为仙尊弟子,还与弟子们闲言碎语,最应当被罚。” ...... 白卿羽只觉眼皮突突跳,他不仅没搞清楚君墨尘想问什么,这些弟子还瞎起哄,为他打抱不平。 然而,他们越是哄闹就越是帮倒忙。 “说够了?”白卿羽的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也沉了几分,虽然语气平淡,但却震慑了所有人。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最终落在君墨尘身上时,眼神柔和下来,君墨尘整这一出,大致的意图他也猜到了。 既然他想闹,那就陪他闹个天翻地覆吧。 白卿羽站了起来,走到那个年长的教习面前,伸手扶了扶他的手肘,像是对他说话,也像是对所有人回应:“本尊从未历过情劫,一切传言皆是假的,身为长明弟子,应当有自己的判断,而非人云亦云。” 众人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低下头,认真地将他所说的话记在心里。 “至于君墨尘凭什么质问我。”白卿羽顿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君墨尘的神色,确认没有问题才敢继续往下说:“他是我的道侣,不能问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偏偏当事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还有看戏的意味。 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那些弟子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在做梦,这一切为都是真的,仙尊与君墨尘是道侣!? 君墨尘不是他的徒弟吗? 师徒可是形如父子,这件事无论是放在哪个门派,都是要被藏着掖着的耻辱,可是仙尊却堂而皇之地在众人面前说了出来。 年老的教习张了张嘴,“荒唐”二字终是没敢说出口,仙尊一直都是他们眼里最为高冷而神秘的存在,这些年的敬畏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让他不敢开口。 “是不是觉得本尊不合礼法,荒唐至极?”白卿羽的眼神就像是一根尖刺,轻易就戳穿了众人的心思,这些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微微一笑:“此生,我所爱之人只会是他,他为救我,一个人在黑暗与孤独中挣扎千年,纵使耗尽一身的修为,遍体鳞伤,这个傻孩子也不曾有过半分动摇,我曾以为仙尊不过是守护天下的一把利刃,注定冰冷,注定牺牲。 “是他一点点将我焐热,让我知道我也会痛,会伤心,会小心翼翼地将一人藏在心里,陪他哭,陪他笑,陪他感受世间的悲欢离合,也是他让我明白,我爱苍生,也要学会爱自己。” 方才还有人怀疑仙尊是被胁迫的,听完这番话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真心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仙尊是云间月,君墨尘曾是魔头,如地上泥,他们心中的明月若是被泥垢所染,那必然是很难容忍的。 君墨尘将所有人的反应一览眼底,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不服?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以徒弟的身份留在师父身旁,只要在无人的地方悄悄与师父相爱就行,但今日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哪怕只是流言,他也不想让师父与他人有关,名字放在一起都不行。 师父的身旁只能有他一个人。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那是他给白卿羽敬的酒,白卿羽只喝了一口,杯中还剩了一些酒,纤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酒杯,声音如美酒一样温柔而低沉:“这琉璃酒杯雕琢精致,晶莹剔透,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只是不知杯中酒是否能配得上如此好物,诸位不妨说说你们的高见?” 一袭黑衣,微挑的眼尾,挑衅的语气,这就是当初他们所惧怕的赤魔尊者,他的话充满了压迫感,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威胁。 见无人敢出声,君墨尘笑了笑,将酒杯放到唇边,尝了一口杯中酒,美人品酒,当是一幅惊艳的画卷,但除了白卿羽,无人敢直视。 “此酒看似寡淡如水却分外香甜,还带着几分烈性,不失为人间佳酿,诸位尝尝?”君墨尘轻捻指尖,蓝色灵光闪过,所有人面前都出现了同样的酒杯,装着同样的酒。 长明的教习们不敢动,弟子们更不敢动,喝了这杯酒,就意味着他们不得不承认君墨尘就是仙尊的道侣。 “墨尘,你吓到他们了。”白卿羽无奈一笑。 “师父,我只是想请他们喝酒而已。”君墨尘一脸无辜,随即又惋惜道:“只可惜没人领情。” 众人:“......”他倒是先告状了。 君墨尘挑逗了一番就丧失了兴趣,懒得绕圈子了,眼神也在那一瞬从玩味变得深沉:“罢了,本座只想告诉诸位,这世上只有我才配站在师父身旁,尔等若是不服......” 话音未落,大乘境的威压瞬间弥漫了乘坐大殿,原本端坐的教习和弟子们被威压震慑得双膝跪地,这不是魔族修为,而是仙族的修为,与白卿羽一样是冰系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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