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夫人来到观景台上, 凌玉生和慕言双跟在他们身后。 “诸位, 今日是我凌家庄数千年来最重要的日子,仙尊亲临, 赐福凌家, 能得此殊荣, 是凌家庄之幸, 从今以后, 凌家庄受仙尊庇佑, 必会永保平安。” 话落,凌夫人带着众人齐齐跪下。 “恭迎仙尊。” 白卿羽并未现身, 但夜空中忽然出现一道明亮的白色光芒, 璀璨如流星, 缓缓落在观景台上,光芒落地后变成了一颗种子。 种子迅速生根发芽,须臾间已成苍天大树,枝繁叶茂,绿色的灵气萦绕在枝叶之间,美如画卷。 众人看呆了,纷纷叩头拜谢。 白卿羽做完这一切后,收回手枕着脑袋,此时,他正与君墨尘在凌玉生的屋顶上赏月,只要稍一低头,就能看到院中的花坛。 今夜,他定要让花坛中的花尽数绽放。 梅林之中,众人排着队在树上挂许愿牌,慕言双拿着许愿牌站在队伍中,凌玉生走到他身旁,笑着问:“你想许的是什么愿?” “这是许愿牌,也是平安福,我在上面写了少爷的名字,我希望少爷一生平安,不要再受伤了。”慕言双回答。 话音刚落,他发现凌玉生手里没有许愿牌,疑惑道:“少爷,你没有愿望吗?” “有。”凌玉生从他手里拿过许愿牌,用笔写下了“慕言双”三个字。 慕言双眨了眨眼睛,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少爷的名字写在了一起,以为自己看错了,瞬间支支吾吾道:“少爷,许愿牌上若是写了一个人的名字,便是祈愿平安,若是有两个人的名字,那这两个人是要成亲百年好合的,不能这样写。” “小言,你不是一直怪我没选择你吗?那是因为你从没读懂过我的想法,我也从未想过你的处境。” 凌玉生将许愿牌放入慕言双的手中。 慕言双痴痴地看着那块许愿牌,脑海中涌入了各种记忆的碎片,他一点点拼起来,最后发现,许愿牌的字迹与红树上挂了千年的那块许愿牌一模一样。 他一直以为那块许愿牌是他喝醉之后写的。 “小言。”凌玉生轻声唤道:“你在发什么呆?该挂许愿牌了。” 慕言双的手还紧紧攒着许愿牌,直至凌玉生提醒才肯松手。 二人一起将许愿牌挂在了树枝上,许愿牌上的红穗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慕言双侧头看凌玉生,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柔和俊朗,比他所看过的任何一幅画都要好看。 他执着了千年,不过是为了凌玉生的一句喜欢,如今他释然了,能陪少爷一起许愿便足够了。 夜里,院中百花盛开,林中寒梅绽放,每一朵花盛开后都化作了一颗小光点飘向空中,渐渐地,凌家庄的人、草木和房屋都变成了光点。 最后,就连慕言双和凌玉生的身体也泛起了光芒,就如水中之月,一触即碎。 他们朝白卿羽二人微微一笑,随即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凌家庄,此刻已经变成了寂静的山林,唯有夜空依然繁星璀璨,丝毫未变,红色的纸伞撑开立在地上,似是主人随意一放,很快就会取走。 然而,它的主人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师父,你怎么知道许愿牌能破阵?”君墨尘问道。 “破阵的不是许愿牌,而是凌玉生的心意。”白卿羽望向夜空,鼻尖似是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梅香,“慕言双这几千年一直困在幻境中,寻的就是一个答案。” 君墨尘沉思,“可是,我这千年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师父活着,我从未想过师父回来后会喜欢谁。只要你在就够了。” 白卿羽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所以说,你活了千年依旧单纯如孩童。” 还是不大聪明的那种。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几分,君墨尘转身去捡地上的红伞,只留给白卿羽一个冷漠的背影。 谁是孩童? 他不过是清心寡欲罢了。 “你生气了?”白卿羽试探地问。 “没有,我只是想帮他们做最后一件事。”君墨尘将红伞收好,用瞬移术去了雪山之下的山洞。 他打算红伞与那块许愿牌一起埋在红树之下,然而,刚动手就发现红树下埋着别的东西,清理了泥土之后发现,那是一块木板,上面还有一个拉环。 这树下竟然有一间地下室,他将木板抬起,酒香迎面而来,这里竟是慕言双的酒窖,放眼望去,至少有上百坛美酒。 “好香啊。”被困在山洞中的镇民从未闻到过这么好闻的味道,一时间被馋的纷纷聚了过来。 白卿羽取了一坛酒,发现这酒与当初慕言双给他们喝的酒是一样的,上面还留着一封信。 “仙尊,我自知罪孽深重,终会自食其果,只愿在梦境中魂飞魄散再无来生,弥生散是世间至毒,我耗费数百年方才炼成,您是修为高深的仙尊,短短数日竟能配制出抑制弥生散的解药,我钦佩不已,若是能早些遇见你,或许我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这些酒是我精心准备的解药,能解弥生散之毒,若我身死,酒窖的结界就会消散,解药重现于世,望仙尊能替我救治百姓,护佑凌家庄的后人。” 白卿羽合上信,眼前浮现出慕言双孩童时的模样,心中不由惋惜,那个倔强还爱耍小聪明的孩子终是消失了。 “这些酒是解药,分给大家吧。”他朝其中一个镇民说道。 “解药。”君墨尘似是想起了什么,了然一笑:“师父,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给我们喝了弥生散的解药,想来,他从未想过要害我们。” “但是他的算计不假,溯回阵最初是你画的,你若是在阵中,那你就会是阵法的祭品,凌玉生是阵眼,我若是为破阵将凌玉生杀了,那你就会死,慕言双是想以此逼我救凌玉生。” 君墨尘脸上毫无意外之意,笑道:“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你果然清楚这一切。”白卿羽深觉被骗,若不是他彻夜去调查此事,还真要被他和慕言双蒙过去了。 “闫老爷,闫老爷!”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闫老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白卿羽揉了揉眉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走过去那一瞬间,拥挤的人群自动站到两边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他替闫老爷把脉,脉搏极其微弱,已难回天,像是草木抽去了根须再无力生存。 “闫老爷怎么了?”闫家的家丁问道,“老爷若是出事,我们该怎么跟夫人交代。” “交代什么?都散了。”洞外忽然传来闫夫人的声音,闫夫人一袭素衣,进来时看到那些酒坛以及红伞竟也不觉得意外。 她命人将闫老爷扶到红树之下,还让人群散去,取出当初慕言双送来祝寿的那坛鸢尾酒放在闫老身旁。 “他累了,让他休息吧。”闫夫人对白卿羽道,“每逢生辰,他都会收到一坛鸢尾酒,那坛酒他谁也不让碰,每夜入睡前,他都要小酌一杯方能入睡,他曾跟我说过,紫落花与鸢尾很像但又不像,虽颜色相近,但紫落花长在树梢,如云间月,而鸢尾开在田间,是地上泥,虽然心意相同,但命运终是不同的。” 白卿羽听懂了她的意思,心中存了几分疑惑:“既然你知道他心里的人不是你,你为何愿意嫁他?” “因为他是世上最善良温和的人,他会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与体贴,与其嫁给爱情,我不如嫁给一个会永远对自己好的人,更何况,他还有钱,能许我一世无忧。”闫夫人坦然道。 白卿羽了然一笑,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每个人都有放不下的执念,能做到像闫夫人这样豁达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尊者修为高深,能请你在他临走前给他编一个梦境吗?”闫夫人请求道,“闫府愿以千金相换。” 白卿羽点了点头,伸手结印。 闫老靠坐在红树下,一枚白色的符印从他的眉心进入了神识之中。 施展了织梦术后,白卿羽二人便离开了山洞,洞内只余闫老爷和闫夫人,一人笑着在梦中离世,一人静静地陪着。 雪地之中,白卿羽刚想与自家徒弟说说话,还没开口就被抱住了,君墨尘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阖上眼,脸上依旧是冷淡的表情。 “师父,我累了。”
第145章 一个月后, 长明山药谷 木白亦刚从玉笙院回来,就听到弟子们在谷中窃窃私语。 “听说墨尘师弟历练时受了很重的伤,养了一个月连床都下不了。” “真的假的?有仙尊和三长老在, 什么伤治不好?” “据说是受了情伤,墨尘师弟在极北之地被狐妖掳走, 还被勾引得迷了心, 你说伤心又伤身的, 哪儿有那么容易治好,若不是仙尊亲自去将他救回, 那可严重了。” 木白亦:“......”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是五师弟偷懒不愿下山与众弟子一起修炼, 怎么传成这副模样? 他将那群说闲话的弟子召至前厅,一人分了一枚丹药:“近日诸位修为精进, 我特意赐下一枚上品灵丹以示奖励, 此灵丹不仅能增进修为, 还能提升炼丹能力, 望诸位能谨言慎行,专注修行。” 众弟子一听到上品灵丹就激动了起来, 拿到之后就把丹药往嘴里塞, 然后闭眼运气, 等了好一阵, 修为却并没有如预想的那般精进, 反倒是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一般, 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捂着嘴巴求助地望向木白亦。 木白亦面色沉静,不紧不慢地侍弄着桌上那盆药草, 见他们憋得脸都红了, 才肯抬眸看他们一眼:“修为不精, 连区区一枚解毒丹都解不了,还有空说他人闲话,这闲话还说到我的师弟身上了,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宽容了,让你们忘了自己的本分?” 此言一出,那些求助的弟子再也不敢动了,纷纷跪下请罪,修行之人最忌杂念,尤其是非议他人这一点是万万不能有的。 “若你们无法自己解毒,那就当一辈子哑巴。”木白亦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玉笙院内,白卿羽从齐思贤那里得知此事,不禁失笑:“这药谷长老倒是像模像样,不仅药谷弟子,就连长明弟子都不敢再说人闲话了。” 齐思贤点头,余光瞥到在院中小憩的君墨尘,问道:“师尊,五师弟为何一直待在玉笙院不出去?这阵子不少弟子向我问起他,还有女弟子托我给五师弟带了这些上好的草药和灵丹。” “他是被为师罚禁足于玉笙院的。”白卿羽饮了一口茶。 齐思贤又下意识地点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 五师弟是犯了什么错吗?师尊一向最宠五师弟,怎会忽然罚他?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闹脾气而已。”白卿羽笑了笑,他当着众人的面将君墨尘抱回长明山,也没想着遮遮掩掩,谁知君墨尘连夜跑去篡改了那些弟子的记忆,就连宋曦和洛兰心都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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