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笑意微敛,他把手放好,“四月吧。” 四月……数着日子,也才不过一月有余了,孟凛虽然知道白烬早晚要走的,可心里还是有些失望,“那你可否陪同我去一趟宁家?” 白烬不解:“宁家?” 孟凛叹道:“就是我外祖家,他们从前住在江南,南朝战乱,就搬去了淮南,后来遭遇横祸宁家覆灭,如今就剩了断壁残垣,以妨外人知道我的存在,这些年也不敢重新修葺,但那地是外祖一家葬身之地,所以想去祭拜他们一番。” “也想……让他们见见你。” 白烬心里一软,他去抱孟凛,温声应道:“好,我陪你去。 作话: 昨天忽然在想,其实一直都是孟凛在摇摆不定,白烬一直都在坚定不移,大概是从前孟凛死后,哪些他一个人孤单的岁月里无法言说的思念,让他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不管不顾地走下去。
第81章 出行 “别睁眼了。不然下次……蒙着你的眼睛。” “什么?你又要走?”江桓拎起一本册子甩在孟凛面前,他拉起脸来不悦道:“你才安分了多久就要离开岭中,这日子你过得还不够舒坦吗?” “你听我说完。”孟凛把那本名为“户籍册”的册子拿过来翻着,一边安抚道:“我又不是出去玩乐,只是想去一趟宁家祖宅祭拜,这些年不曾回去,也不知道那边荒废成什么样了。” 这样一来江桓倒没太多话说,可他依旧不满道:“可你不带别人,光跟那个白烬一起去是什么道理?既然是回宁家,不至于连常叔也不带着。” “我那是怕常叔睹物思人,常叔也不年轻了,这些年我亏欠他良多,也该让他好生歇息一番。”孟凛按着那户籍册的书页,不禁敛眉道:“这名册是谁让你写的?” “有什么不对吗?”江桓挪了两步去瞧了瞧上面的字迹,“是应如晦让我弄的,从前岭中复杂,各方势力私下养了人也全凭着个心照不宣,现在外面有人要进来,里头的人还是得有个数才好,我觉得有理,这才弄了这么个户籍册子来。” “倒也没有不对。”孟凛又翻了两页,把那书页合了回去,扬眉道:“只是这东西,你别交给应如晦就是。” 江桓微微皱眉:“其实应如晦这个人还挺好的。” “我的好弟弟,你别吓我。”孟凛一手按住那册子,“应如晦那个老狐狸要从你那儿把岭中的实权骗过去了,我就找人去暗杀了他。” “……”江桓不悦地朝孟凛胸口锤了一拳,力气不大,“我哪有那么傻,这些日子你又不干事,全是他在跟我一起忙乎,我也不知道你对他哪里来的成见。” 江桓那么一想,应如晦待人客气,又通情理,凡事能不假手于人必然亲自来办,人长得也还怪好看的,比孟凛这个空有漂亮皮囊的病秧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孟凛指不定还是嫉妒人家比自己能干。 孟凛把手移开,他揉着方才被江桓锤的地方,故意柔弱道:“小桓呐,你也知道我平日多有苦衷,为着来日能多陪你些时日,我也得多那些时间休养……” “算了算了。”江桓知道孟凛嘴里吐不出什么别的话,他翻了个白眼,“你陪我干什么,陪你那个外面找的男人去。” 孟凛失望地摇摇头,“小桓这是嫌弃我这个兄长了。” 江桓没耐心跟他扯,“行了,你要出去我不拦你,淮南离岭中也近,那个白烬要是保护不好你,我也去暗杀了他!” “……”这关系理不清了。 *** 半月之后,寻了个放晴的日子,孟凛就和白烬轻装前往淮南。 树梢枝头带了点春色,日头一起,空气里也飘起了暖风,一匹马上挂了低鸣的铃铛,载着两人行在了岭中的路上。 二人此行去宁家老宅祭拜先祖,却慢行出几分游玩的姿态,这竟是两人第一次结伴出了远门,短暂地抛却了身份,有些像是刚成亲的小两口出门游山玩水似的。 孟凛坐在前头,白烬的胳膊环绕过去抓住马绳,即便白将军骑马的技术找不出毛病,他还是搂紧了孟凛怕他坐不安稳,一路的颠遥都让他只能贴着自己的胸口,有什么话说竟像是耳鬓厮磨。 一路多少带点无趣,孟凛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晃悠,时隔半月还跟白烬翻起了旧账。 “从前因为瞒久了小公子,我心里多少带点愧疚,可是白烬,你也有瞒着我的时候。”孟凛转过头去,“我这么一想,从前上你的当上得多了,你师父那事你瞒了天下人,也瞒了我。” “嗯?白烬。”孟凛拿着狗尾巴草在白烬的鼻尖轻轻蹭了蹭,“你是如何学会的戏码,那委屈的样子学得连我都心软了。” 这一世才刚见面的时候,孟凛打定主意要离白烬远远的,可白小公子没了师父,孟凛就算是出于邻里的立场,也该去嘘寒问暖,由此因为他的伤而没能离开白烬的身边,又跟他一路去了淮北和京城,后面更是分不开了。 孟凛费尽心思想怎么安慰白烬,结果白小将军那伤心难过全然都是装的 白烬任由孟凛拿草碰他的鼻尖,只轻微地动了动鼻翼,他手里拉动了下马绳,那马稍快地走了两步,孟凛没稳住地后仰了过去。 “我没说过我师父不在,那都是旁人说的,再说……”孟凛的身子往后一仰,他那回过头去的脸正巧碰到了白烬的嘴,白烬“巧合”地亲到了他,不禁有些嘴角上扬,他继续道:“我要是不伤心难过,你就要跟别人走了。” “小公子,你这么怕我跟别人走了?”孟凛拿着手里的狗尾巴草一路往下,从白烬的鼻尖往下滑,一直到了白烬的颈间,他轻轻地把草往白烬衣服里面挑去。 白烬有些痒,孟凛这动作实在太过暧昧与放肆,白烬不得不掂量场合,“别闹,还在骑马,大庭广众的。” “大庭广众就大庭广众。”孟凛丝毫不避讳,他后仰转着头去咬了下白烬的脖子,“在岭中我谁都不怕。” “是吗?”白烬勒了下马,然后用身子把孟凛往前压了下。 “……”孟凛坐的位置靠近马脖子,被白烬这么一压,下面蹭得有些疼了,“知道我怕你了……”妍杉町 孟凛无奈地转头去坐好了,“白小将军是个混蛋。” …… 行路走了几天,这一路轻装出行,遇着下雨,就找了客栈投宿。 孟凛非得和白烬住一间房,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已经吹灭了灯。 春夜的雨落在地上,树叶与窗棂被敲打作响,仿佛哗啦哗啦地敲在心上,两个人直直躺着,还能听到身畔人的呼吸声。 孟凛忽然翻了下身,他伸出手去摸着白烬的身子,竟是从胸口处一路蹭着往下,这撩拨意味实在明显,可白烬却一半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白烬把他的手放回去,轻声道:“乖乖睡觉,明日还要赶路。” 孟凛却不死心一样,又把手伸出去到方才停下的地方,“春潮带雨晚来急,小公子,你当真不想……” 白烬额角一跳,他拿着孟凛的手给他按回去了,沉默了会儿,又忽然翻过身去,扳正了孟凛的身子让他睡好,轻轻地压了他半边。 这动作让孟凛几乎呼吸一滞,紧接着就被白烬吻了上来。 白烬亲着孟凛的嘴,他呼吸略微有些重,带着种压抑又激烈的意味,咬着孟凛的舌头伴着夜里的春雨,来回将他亲了许久。 待白烬仰头的时候,孟凛伴着急促的呼吸低喘了两下,手还被白烬按着乱动不了。 紧接着白烬却是止乎礼地亲在了孟凛的眼皮上,白烬声音微涩:“别睁眼了。” “不然下次……”白烬从他身上离开,“蒙着你的眼睛。” 孟凛被搅乱的心绪忽地一滞,白烬放开他的手,“也不许乱摸,不然下次……” 白烬哑然一顿,才又补充:“也别跟我说话。” “乖乖睡觉。”眼珊庭 “……”睡在原地不敢睁眼不敢说话还不敢动的孟凛忍着难耐的心绪,不禁心道:“这谁还睡得着……” 窗外春雨愈下愈大了,一夜谁也没能安眠。 几乎走了七八天,两个人才到了淮南的宁家祖宅。 绿油油的树从宅子里冲天长了出来,门口的牌匾却是已然落寞得不成样子,连“宁宅”两个字也缺成了“丁七”,蜘蛛网纵横往下,推开大门,几乎扬起了漫天的烟尘。 白烬站在孟凛的身后,看他挺直着脊背走了进去。 “宁家出事前,我都没回来过,我连我外祖的面都没见到。”孟凛往里面走,他语气淡淡的,“南朝战乱以前,宁家在南方武林有些地位,我外祖宁渊是为仁义之辈,以防局势不稳,他当即让江家的老家主去稳住了南北相隔的岭中,而宁家一大家子隐蔽地搬到了北朝淮南。” “我外祖一家不与人结仇,又不时常与外人往来,因而平日并不留心,却不慎遭逢赵永佺在饮水中下了毒,一夜之内灭了满门,那时我身在南朝亦不能幸免,有人潜入王府了结了我的母亲,唯有我在常叔护佑下逃过一劫,那时我知道宁家出事,满门曝尸庭野,血流遍地,却是不敢让人察觉我还活着,因而连收尸也没亲手来做。”孟凛说这话时垂眸摇了摇头,他带着白烬往祠堂的方向走,“是后来江湖里熟悉宁家的好友上门,才知道宁家满门遭了迫害,替我宁家收殓了骸骨,刻了牌位供在宁家祠堂。” 白烬一语不发地听孟凛说着,遭受满门不存的祸事他深有其感,因而很想去安慰孟凛,但孟凛回转过头来平静地说:“世间的恩仇一笑难泯,因而我有仇必报,杀人满门也不顾惜,但是白烬你用不着安慰我,斯人已去,我多少知道些生者的可贵。” “祠堂到了。”孟凛掏出钥匙,打开了祠堂的大门。 江家的祠堂里供奉了一样的牌位,宁家的牌位都拿尘封的布盖着,孟凛与白烬合力一掀,漫起的灰尘之下,露出了其中排排列列的宁家牌位。 宁家也曾在江湖里身负盛名,一夕之间血脉稀薄,满目烟尘之下,前尘早已是作古多年。 点起了蜡烛与香,孟凛和白烬拿着三炷香,并排跪在了牌位前。 “宁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孟凛……”孟凛手里持着香,停顿下来对视了眼白烬,“携来日夫婿白烬前来拜祭,万望列祖列宗得以泉下安息。” 白烬听到孟凛这话不禁怔了一瞬,他跟着把香举过头顶,也就肯定道:“宁家主,不论来日如何,我定然尽我全力,护好孟凛。” 三叩首之后把香插在了香炉中,外头吹了风进来,将那上升的香火吹得弥漫开来。 白烬拉着孟凛的手出了祠堂。 外面日头过午,孟凛对着太阳遮了下眼,“白烬,今夜你我只能在这宁宅休息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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