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话: 感觉阿凛有点……茶言茶语的(挠头.JPG) 今天是申榜截止日,一个周的周更这就补完啦,所以明天就先休息等后天的榜单任务,感谢观阅~
第34章 锋芒眼扇庭 “你什么打算。”吴常将手上的刀搁在桌上,刀砸着桌子一响,仿佛带着情绪似的,他少有地在孟凛面前露了江湖人的匪气,斩钉截铁道:“这人信不得。” 吴常当年看着小姐宁素素嫁给孟明枢,看着小姐远下南方,还看着小姐死在火里,他带着孟凛离开南朝,自此“无常刀”绝迹于江湖。 吴常像块难以挪动的磐石,可提到小姐和南朝,才像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孟凛把剩下那半橘子剥了,他又一样掰开放了一半在吴常面前,还正正放在了刀面上,“常叔。” 孟凛眼底有些寒凉,对着吴常却是轻言细语的:“我同孟明枢没有任何值得说道的情谊,母亲不让我再回南朝,只要来日没有非回不可的理由,我不可能再跳回那个火坑,可把今日那个封阜的话掰开了来听……” 孟凛抬眸道:“你不觉得其中,其实并非都是谎话吗?” “宁家同王府几乎同时出了命案,宁家身处北朝,而王府远在南都长乐,这两伙人并非就是同一路人马,赵永佺杀了我外祖一家,我花了三年才报了血仇,可南朝……”孟凛往帕子上擦了擦剥橘子的手,“你我可都再没回去过。” 吴常按着刀柄稍微冷静下来,他想着道:“北朝皇室……难道真的是太子齐恂?” 齐恂同孟凛的仇怨,哪怕没有这一层,孟凛也是要找他的麻烦的。但孟凛恍惚摇了摇头,“齐恂身为太子,说实话他断断是没有理由同宁家结仇的,我怀疑他是背后之人,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孟凛从前在齐恂身边呆了几年,这人道貌岸然做得比自己还得心应手,说他是个坏人吧,齐恂手底下为他卖命的人一抓一大把,忠心护主也是因为有个良主,太子殿下提拔忠良有才之士未有偏颇,名声好得很;可若要说他是个好人,掀开面上遮掩的那层布,即使齐恂将自己摘得很是透彻,但重权之下,极少有人手上能做到干干净净,齐恂也不例外。 “童慎那日说,我宁家的外祖同朝中大臣有所来往,大臣……”孟凛琢磨着道:“常叔,你知道我外祖同哪位大人有交情吗?” “我多半都跟着小姐。”吴常回忆着道:“江湖人一向避讳和朝廷来往,尤其是前朝,私底下不知道,但明面上都是说宁舔刀上血,不做朝廷狗。以宁家在江湖的声望,就算有来往,也会避着我们这些当手下的。” “但是……”吴常仿佛有些为难,他声音放低了些:“公子可知道……白延章这个人?” “白延章?”正要吃橘子的孟凛猛然把头抬了起来,“怎么,来往的是……白将军吗?” 吴常没想到孟凛的反应有些大,却以为他是知道白延章的事迹,吴常有些惋惜道:“白延章死得是有些不明不白,但是他生前……其实比前朝那些乱权的太监名声好太多了,大概是……” 吴常从回忆里扒着往事,“年份我记不太清了,公子那时候应该才六七岁?小姐年年让我送礼回一趟宁家,那一年我路上耽搁,到宁家的时候……” 吴常到宁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赶着路快要到了宁家的大门,夜里星稀,宁府外的树林里不住响着虫鸣,却是晃动着个人影,悄然地往府里窥探。 如此鬼鬼祟祟,吴常绕到树林后边,一声不响地提刀砍了过去。 那人警惕间察觉到身后的敌意了,他避着刀锋不想缠斗,可跟前这人刀锋极其锐利,而且一句话都不说,好在这人认得些“无常刀”的刀法,赶紧打斗间解释:“我是来拜见宁家主的——” 吴常刀尖一顿,他怀疑地打量着,这人粗布衣衫,武功却不像普通人,吴常冷漠地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话语间犹豫着,接着身前的刀才道:“是……是我家主子让我给宁家主送信。” “送信?”吴常擎着刀警惕地多问:“你家主子是什么人?” “这……”那人稍稍退了一步,“无常刀,我家主子带的信乃是绝密,恕我难以告知,但宁家主看了信,自然会有决断。” 吴常心中又思索了来回,他缓缓把刀放下,却是目光如刀,“刀放下,我带你进去。” …… 吴常对着孟凛说起当时的场面,“那人丢了刀,我就把他带进了府里,其实打斗间多少能试出些人的身手,江湖里的武功各门各派其实多少有些区别,譬如……” 吴常说着停顿下来,他眉间蹙了蹙,“其实……我觉得那人大概是出身军营……” 孟凛一直凝重地听着,听这个结论却是叹着气咂舌了声,“常叔觉得我对江湖里的事知之甚少,说了我也听不懂,连譬如都不愿和我多说道几句。” 吴常避开自家公子的目光,忽略那话继续说着:“后来老爷看了信,我才知道这人是白延章的亲卫,这事本来不应该告诉我,但老爷特别嘱咐,送信的事情咽到肚子里,一并告诉我只是为了避免猜测起疑。” 吴常摇了摇头,“这事情……我十几年再没提过。” “竟然是白延章……”孟凛听了始终,他想事情的时候将眼睛微微闭了起来,“白将军被写进书里的罪名是——私通外敌、逼宫谋反,他死的时候我才……不过九岁,而我母亲与外祖一家也尚且安在,所以我如何也难以把事情想到他身上去,但是……” “常叔我恐怕没有告诉过你……”孟凛张了张口,像是有些难以说出口一般,“白烬……其实是白延章的儿子。” 孟凛脑海里露出白烬的脸,孟凛没见过白延章,但是看着画像来,白烬其实并不像他,孟凛对着白烬这张俊逸的脸,视线却是落在他眼角那颗不太明显的泪痣上。 吴常极少会露出这么震惊的神情,孟凛睁开眼,他继续往下说着:“秦裴当年和白延章的关系势如水火,朝廷中谁也不相信秦裴会给白延章养儿子,但是交情一事最是玄乎,政见上的过节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冤家路窄,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从前就很……就还算敬重秦老将军。” “白烬……”孟凛捏着手往窗外看,“我早先觉得有些对不住白小公子的一片真心了,今日让陈玄去司马府,还盘算着能不能让白烬此行得偿所愿,但倘若……” 外头天上的一只飞鸟被孟凛的目光捕捉到了,他眼神不定地道:“倘若宁家的事情和从前的白将军会扯上关系,我这番,还不能从白小将军府中贸然地离开了。” …… 白烬从司马平的灵堂里出来了。 司马府的老管家这才越过白烬的将士,有些焦急地往灵堂里看了一眼, “我家老爷他……” “你家老爷忧伤过度。”白烬面色如常,仿佛方才不过闲聊两句,“你好生照顾,最好去请个大夫过来。” 老管家愁容满面地点了头,“是。” 他也顾不及送人,赶忙进屋里扶起司马菽,嘴里一边喊着:“老爷,老爷……” 司马菽恍惚地应了一声,老管家松了口气,“老爷,老奴扶您回房里休息。” “那个,小将军……”管家掺着司马菽走得颤颤巍巍,到了门边脸上为难道:“各位大人可否等候片刻,等小人……” 司马府现下一片荒凉,连个送客的下人都匀不出来似的,让人见了很是唏嘘。 白烬摇了摇头,“不用劳烦,我们这就走了。” 管家看着白小将军一行人走远,张着的嘴这才合拢了起来,他顾自地叹着气,扶着自家老爷往卧房走,司马家……这怕是要到头了。 天色渐晚,夜幕蚕食着白日悄然降临。 当夜的司马府平静如常,陈玄仿佛是蛰伏在暗夜的鹰,猝然地露出了锋芒。 陈玄扒开掩住口鼻的布,想起了孟凛在他耳边缓声说着:“我可是尝过了父债子偿的苦楚,父亲又如何不能还些儿子的债来。” “司马平这个人在羽林军里并不得志,靠着家里的关系也只能做到个司阶的位置,但他平日里缺钱吗?”孟凛自问自答:“他不缺。那他为何要倒卖阿芙蓉?只因他为人骄傲自大——他倒卖之时从来都是亲自出面,哪里是为了隐秘,而是一群人对他顶礼膜拜,他最是享受这种场合,可如今却成了证据。” “伤天害理……”孟凛总爱温言软语地说着狠话:“他如今这种死法实在太过便宜他了,我多管闲事,要从他爹这儿讨债。” 陈玄听得倒吸凉气,他不知道一向远居京城的孟凛是从何处知道这些事情,但他话不多问,照着孟凛的吩咐在司马菽面前点燃了阿芙蓉。 清香的味道从呛人变得迷人心智,司马菽在灵堂里又哭又笑,陈玄掩住口鼻,照着孟凛的话在司马菽的耳边说道:“建昭八年,京城有桩大案震惊京都,司马大人喉舌之下毫不留情,可还记得这桩案子……” “建昭八年……建昭八年……”司马菽嘴中不停念叨着年份,脑海里的记忆疯狂地奔涌起来…… 陈玄在外看着白烬进去又出来,夜幕来临,陈玄还有孟凛说的最后一件事要办—— 孟凛对他说:“司马菽思子心切忧伤过度,这就随之而去了。” 他冷冷地补充:“……办得干净一点。” 夜中无声的寒风吹得如同暗箭,陈玄悄然地潜进了司马菽的卧房。 而此时孟凛正在将军府中等白烬回来,房中的烛火照在他的后背上,孟凛整张脸仿佛全都藏进了黑暗里。 孟凛的嘴是微微上挑的,他柔和的脸上带笑,安静起来极其好看,可他俊美的皮囊之下,却是藏着狠戾与锋芒。 孟凛给司马菽宣告了结局,他对着夜色看了看自己的手,握笔的手白净细长,并不像双沾染鲜血的手。 世间的得失总是均衡,恶人也总要有人来做,孟凛知道白烬会下不来狠心——白小将军做事还是不够狠,他从司马菽口中听到了想要的,可此后但凡司马菽还有说出去的机会,那就是祸害。 往事随风吹散,谁还会再去纠缠不休地刨根问底,沾染上了怀疑的种子,便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的大树,招惹来一把大火又将其挥之如炬。 孟凛不想白烬再置于险境。 吴常走路不怎么带声,他对着孟凛的后背道:“白小公子回来了。” 孟凛微弯的嘴角更加上扬了些,露出了个和煦的笑意,他起身去见白烬。 白烬才走到廊道,迎面就看见孟凛弯着温雅的桃花眼,对他笑意盈盈道:“小公子回来了。” 冬日的寒意在身侧停驻了会儿,被寒风吹得浓郁,这场景仿佛回到了从祁阳比邻而居的日子,孟凛双眼明媚,冬日的日光像是都藏在他的眼里,他死乞白赖地靠在白烬身侧,似乎是要用日光去融化白小公子身上的寒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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