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很多人都知道,是明德帝。” 陶澜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又继续叹气,“太庙守卫森严,本王是没法翻墙出来了。那个冰冷阴森的地方,本王竟然要待七天,七天见不到怀黎啊。” “也不知道走之前能不能得到怀黎的一个抱抱。” 江怀黎:“……” 他没回答,其实他也觉得这七天有点难熬。 这七天澜王不仅不在身边,还在很远的太庙,他去稷学宫还不知道会被怎么为难。 一年都过来了,只是七天而已。如果是以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在经历了几天清明正常的世界后,他竟然很难再回到充满恶意和混乱的世界。 拥抱应该是比牵手更亲密的行为。 江怀黎:“或许吧。” 陶澜顿时坐到了他身边,探头问:“怀黎也很不舍得本王吗?” 江怀黎没回答。 陶澜也不生气,期待地问:“现在就抱?” “马车里怎么抱?” “马车里怎么不能抱?马车里能做的事多了,这么宽敞。” 不宽敞。 江怀黎觉得要是拥抱,这个马车太小了。 在这么小这么封闭的地方拥抱,他莫名觉得不太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跟世界隔开了,而外面又有很多人在看着他们。 见他是真不愿意,陶澜没继续劝说,他只是对外面的乐康说:“马车快点,本王想早点回王府。” 江怀黎:“……” 马车用比以往更短的时间回了王府。 下车后,江怀黎对江安说:“我明日要去稷学宫,收拾好书袋。” 江安立即应声去了书房。 江怀黎脚步不停地也跟他一起去了书房。 陶澜:“……” 江怀黎在书房一待就是一上午,直到吃午饭时,才跟陶澜碰面。 陶澜边吃午饭边问乐康,“乐康,你说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别扭啊?” 乐康不知他这话从何而来,只说:“可能是小孩心智不成熟。” 江怀黎放下筷子,“我吃完了,去书房看书了,王爷慢用。” 陶澜的脸缓缓裂开了,“江怀黎,有本事你在书房睡一辈子!” 大厅里的所有下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听也不敢看。 到了书房,江安也问:“少爷,王爷是不是要对你做什么?” “没有。”江怀黎翻了几页书,有点看不下去。 这事确实是他的不对,他在马车上答应了陶澜,回来又推三阻四。 只是一个抱而已,两个男人抱一下没什么。 可是他和陶澜已经成亲了。 陶澜把他当成儿子想抱他,而他是为了陶澜身上的清明之气,这样抱在一起对吗? 江怀黎莫名有点烦躁,一下午半本书都没看完,晚饭之后干脆把冷脸的陶澜叫回了房间。 陶澜瞥他一眼,高冷地说:“干嘛?本王还有好多时要做,没事别打扰我。” 江怀黎:“抱吗?” 陶澜:“……” “现在,抱啊?”一直游刃有余的陶澜有一点犹疑。 “嗯。”江怀黎看向陶澜,“我们怎么抱?” “我想想。”陶澜比划了一下,“我托着你的腿,你坐在我胳膊上,搂着我的脖子?” 江怀黎:“……” 这不是他们回王府的路上,看到那个父亲抱三四岁儿子的方式吗? 他微抬眼看向陶澜的头顶,“王爷,我没比你矮很多,而且你的身子骨……” “你竟然不相信本王!”最想要的抱抱被否了,还被鄙视了,陶澜黑气一下涌出来了,找出婚前协议书:“背诵第五条!” 江怀黎默然。 他不背诵,陶澜自己读了起来,“乙方要信任甲方、尊重甲方,甲方对乙方亦然。” “你相信本王吗?” “……相信。”江怀黎说:“一开始先不要那么高难度的,从简单的开始?” 陶澜这才把婚前协议书收起来,勉强同意,“那就从相拥开始吧。” 话落,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的腰,以及之上一点点。 陶澜先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他,问:“怀黎,等下拥抱时,我们要搂住吧?两人都搂住?” 江怀黎“嗯”了一声。 “那你想我的手放在你背后哪里?后腰,后背,还是再靠上点?” “后背吧。”江怀黎抿唇说,他想象了一下,好像放在哪里都有点奇怪,他不如别问直接抱,但应该是为礼貌,他也问陶澜,“王爷呢,王爷希望我的手放在哪里?” 这个问题陶澜想了很久。 江怀黎:“要想这么久吗?” 陶澜:“当然!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抱抱!要不,也放在后背上吧,这样比较对,当然,你要是想换个地方也行。” 决定好了手的问题,就没其他需要讨论的了。 江怀黎:“抱吗?” 陶澜伸出手,先一步搂住江怀黎,如约定把手放在江怀黎的后背上。 那只手放得很轻,江怀黎还是应激性地动了一下,身体向前,正好被陶澜抱在怀里。 稍微适应了一下,他也搂住了陶澜。 现在他知道拥抱一定比牵手更亲密,效果更好了。牵手只是手贴在一起,拥抱有一半的身体贴在一起。 “怀黎,你是怀抱黎明的怀黎,我抱着你,是不是也抱到了黎明?”陶澜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很是认真。 江怀黎无奈纠正:“不是怀抱黎明,是心怀天下,不负黎民。” 陶澜固执地说:“就是怀抱黎明。” 江怀黎:“……” 被他这么一搅合,江怀黎的不自在少了很多。他静下心听到了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像是他的,又像是陶澜的。 很近的同步的心跳声,有点奇妙,江怀黎听得有些入神,是前所未有的感受。 “怀黎,你的头可以放在我的肩窝上。” “没有肩窝。” “就是脖颈和肩膀之间的地方,你可以放在那里睡一会儿,本王可以的。” “……” 不能像路上那个小孩那样搂着他的脖子,也得贴着他的脖子? 江怀黎问:“可以了吗?” 陶澜:“你说可以就可以了呗。” 两人各自松开手了,结束了这个怀抱。 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即将入睡时,陶澜转头,“怀黎,我明天就走了,再抱一下吗?” 两人又抱到一起了。 江怀黎感觉他浑身都沾满了陶澜的气息。 月明星稀,四月的夜晚凉风习习,有一个小家奴蹲在墙角盯着自己的手腕流眼泪。 乐康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走了过来,怕打扰两个主子睡觉,轻声问他:“你哭什么?” 江安忙把手腕藏到身后,什么都不说。 乐康:“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江安:“没什么,我就是做错事了。” “做错什么事了?说出来才是认错改正的第一步。” 江安:“我对不起少爷,我做了好多错事。” 他真的实诚地一件件数落起自己的错事,说说停停,想想再说,说了半个多时辰。 他抬起头,眼睛哭得红红的,像个小兔子一样,“我是少爷带回家的,我竟然做出了这些事,以后少爷会不会不要我了?” 乐康看他片刻,想起之前看到的他手腕上的字,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听宫里的师父说,人做十件好事能抵一件坏事,你以后多做一些对王妃好的事,就能抵消这些坏事了。” “至于王妃,他不会不要你。” 在江安眼里,乐康是非常聪明的人,澜王那么可怕的人他都能伺候好。他这么说,江安一下就信了多半,“真的吗?有什么对少爷好的事我可以做?” 房间里两个主人相拥而眠。房间外,乐康蹲到江安身边,帮他一起想可以为王妃做什么。 第二日,江怀黎在一阵梨花香中醒来,他睁开眼,看到窗边桌上,一瓶雪白梨花沾着早晨的露珠。 他竟睡到天已亮,睡到陶澜都起床了。 江怀黎没看到他,问江安:“王爷走了吗?” “没有,王爷在书房里。” “他在书房做什么?” 江安茫然地说:“王爷说他要悄悄用功,卷死你们。” 他笨拙地比划了几下,“用功,卷死?什么武功?” 江怀黎:“……” 陶澜其实是在给江怀黎写信。 皇宫和太庙在不同方向,两人今早就要各自去向不同的方向。他给江怀黎写了一封信,让他路上看。 “你也要给本王写信,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糊弄了。”陶澜把信交到他手上。 江怀黎问:“信能送到太庙去吗?” “只说两人不能见面,又没明文规定不能通信。太庙的侍卫要是不把信给本王带进来,本王就……” “就怎么样?” “就发疯!就杀了他们!他们一定知道本王有多可怕,肯定不敢不送信。” 江怀黎尽王妃的义务,说:“王爷怎可在太庙动辄打杀?” “这个方法确实不够妙,本王到时再想想。总之,你一定要给本王写信。” 叮嘱完,陶澜坐上了去太庙的马车。 马车即将要动时,他掀开车帘回头看了一眼。 江怀黎正站在澜王府门前看着他。一身青衣的少年长身玉立,长发随风拂在腰间,清澈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方向。 陶澜第一次觉得他头顶上“澜王府”三个字有点顺眼,顺眼得想要踏进去。 “他怎么这么粘人?”陶澜无奈地说。 这话乐康听得熟悉,他问:“王爷要下去再跟王妃道别吗?” “能这么惯着他吗?走。”最后一个字声音很大,听着有点怒意。 四匹马立即飞奔了出去。 等他走了,江怀黎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他打开陶澜写给他的信。 “怀黎啊,你还记得本王上次在江府跟你说的话吗?只有本王能欺负你,外人不能。” “你不能丢澜王府的脸,本王不在这些天,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拿出澜王妃的架子反击回去。怀黎勇敢飞,出事本王背。” “如果遇到不好应对的话,本王教你一句万能口诀。这句口诀说出来时,要配上特定的动作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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