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月说谎了,这个抱跟在卧室里的抱是有区别的,比之前那个拥抱还要亲密,还要扰乱他的心跳,他觉得时烬一定能听到他胸腔内的声音。 可是…… 他喜欢时烬这样抱他。 记忆里,六岁前父母都是这样抱他的,会将他举高高,会将年幼的他整个抱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哄他睡觉。 这个世界上,他能交付全心的信赖的人,以前只有他的父母,现在,还多了一个时烬。 江寄月没在时烬怀里赖多久,时烬抱起他不过才过去了十秒不到,他就说道:“时烬,我充电完成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他的分量不轻,时烬就算再强壮,他也不能任性到让时烬一直抱着他。 在时烬抱起他的时候,他就被哄好了,早已经不伤心了。 时烬没有松手,问道:“月月想好要去哪里吗?” 江寄月被岔开话题,认真思考了起来。 匆忙离开,江寄月还没有想好要去的地方,他暂时不想回老家。 舅舅舅妈闲暇时候喜欢刷小视频,最近《甜蜜信号》这档综艺大火,舅舅舅妈不会用微博,却能在小视频平台上刷到他的最新动态,他们肯定正在为他着急,在事情处理完之前,他不能回去,不然只会惹他们更加担心。 江寄月也没有朋友,他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入季家的公司上班,上辈子在宁市的房子还没在他的名下。 “找个酒店先住着吧。”江寄月说。 时烬问:“要住多久?” 江寄月:“暂时先住着吧。”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回不去老家,唯一能待的地方只有酒店了。 时烬:“如果没地方可去的话,月月要不要跟我回家?” 江寄月一愣:“你家?” 时烬:“嗯,我爸妈留给我的小房子。” 江寄月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他明目张胆地去时烬的家里,还要住那么多天,终究不太好。 时烬问:“你不方便吗?还是在顾虑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的。” 这话说出来后,两人都沉默了。 时烬说这话的时候,还没有放开江寄月,意识到这个事实,时烬难得红了脸,将江寄月放了下来,松手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江寄月:“我去你的家不太好……” “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有很多空房间,住酒店不方便,难道你这几天都要点外卖吗?我想给你做饭,如果你不想说话,不想一起吃饭,你可以跟我说,我不会打扰你的……”时烬语气莫名变轻,提到一个人的时候,对视的双眸突然挪开了一些,垂下的睫毛带上了几丝哀伤。 江寄月心脏揪紧,他想起,时烬的父母也早早就去世了,与有舅舅舅妈、江容、季怀宸和季家的管家阿姨陪伴的他不同,时烬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外婆陪伴,而且,时烬的外婆在两年前也去世了。 那时的时烬还没成年,一个人孤单地熬过了这两年,可即使成年了,长大了,时烬终究还是一个人,时烬在那个小房子里是怎么度过的? 他不禁开始好奇时烬这几年的生活,答应了跟时烬回时烬的家。 - 时烬的家就在宁市隔壁,江寄月答应之后,时烬立马买了回晋市的车票,时间还不晚,他买到了最后一班动车票。 江寄月走路不方便,时烬叫了打车,车子到达门口保安亭就会被拦下,他们还要步行一段距离走到大门口。 时烬想要背江寄月,被江寄月拒绝了,江寄月没有拒绝时烬的搀扶,两人走得很慢,好在司机还没有开到门口,还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耽误。 江寄月尽量不把重量交付给时烬,满心愧疚,早知道,他就不该拒绝文佟的司机的,让文佟的司机送他们去动车站也没什么,现在还连累时烬拖着他这个麻烦。 “月月。”时烬突然停下脚步,喊住了他。 江寄月侧头看向时烬:“怎么啦?” 时烬揽住江寄月的腰,将江寄月抱了起来,江寄月一惊,时烬走了两步,将他放在了林荫道旁的木椅上。 别墅区内的小道上有很多这样的椅子,供人休息。 时烬放下江寄月的时候没有立刻起身,他弯着腰,戳了戳江寄月发怔的脸颊,叮嘱道:“我先把行李箱放到门口,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江寄月魂游天外,没有听到时烬说了什么。 他的脑袋如同正在沸腾的水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血液和脑浆都被搅浑了。 时烬刚才又抱了他,还是用跟抱他去床上时一样的姿势! 好害羞,又好喜欢…… 等时烬走远了,江寄月才回过神来,他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 他现在才知道,他原来还有变态嗜好,他喜欢被时烬那么抱着,准确来说,他喜欢跟时烬贴贴。 他是不是得了皮肤饥渴症? 想到这个可能,江寄月再次毫不留情地拍打自己的脸颊,直把自己的脸拍出两个巴掌印才罢休。 这几下凶猛有力,直接把他拍清醒了。 寒冷的夜晚,灯下也没了飞虫的身影,灯火被林立的树影挡住,看不明晰,月亮被乌云遮盖,沉沉压下的夜幕让人喘不过气,冷风无孔不入地钻进江寄月的领口与袖口,滚烫的体温陡然降下来,江寄月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茫然地看向对面藏在黑暗中的香樟树,恐惧刚刚升起,熟悉的脚步声飘进了他的耳里。 江寄月转头,看到逆着光向他跑来的时烬。 他眼里沁出无助,在时烬开口前抓住了时烬的手腕。 时烬一愣,瞬间领悟了什么,问道:“害怕了?” 江寄月点点头。 听完江寄月讲述的童年经历后,时烬发现,江寄月不是害怕一个人,是害怕被人丢下。 时烬缓缓蹲下,握住江寄月的手,又问道:“月月刚才是不是没听到我说的话?” 江寄月茫然:“你说了什么?” 时烬轻笑,不答反问:“你那时候在想什么?” 江寄月:“……”他、他在想被时烬抱着好舒服的事情! 这要他怎么回答,他怎么敢回答呀! 他要是坦白,时烬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流氓? “我在发呆。”江寄月嗫嚅,他不善说谎,说谎的时候,他总是习惯低下头,避开视线。 时烬当然也发现了这个小秘密,他没再追着这个问题深究,再逼下去,他担心江寄月会恼羞成怒。 “司机来了,我刚才先把行李箱放到了车上。”时烬解释。 江寄月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那点还未蔓延的害怕被时烬三言两语就抹除了。 他奇怪道:“为什么要先把行李箱放上去,我们一起去不就好了吗?” 时烬:“带着行李箱,我就不能背你了。” 江寄月:“……” 时烬隔着纱布按了按江寄月的脚踝,说道:“家庭医生说了,最近不要动这只脚,这种时候就不要继续逞强了吧,你可以选择稍微依赖一下我。” 江寄月垂着脑袋,蔫了吧唧道:“你又不想跟我做朋友,我怎么依赖你呢。” 他果然还是想要时烬这样的朋友,他跟时烬一拍即合,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朋友呢。 时烬:“月月现在在跟我抱怨吗?” 江寄月:“我没有。” 时烬笑意更浓:“你发现一件事吗?” 江寄月:“什么?” 时烬:“你愿意跟我抱怨,证明你已经愿意依赖我了。” 江寄月:“……”他说不过时烬,他不想跟时烬说话了。 时烬转了个方向,将后背袒露给江寄月,声音温柔:“我背你去门口。” 如时烬担忧的,频频被抓住了心思,脾气不错的江寄月也有些恼羞成怒了,他头一次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小任性,拒绝道:“我不要,我可以自己走。” 时烬:“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好几分钟了,等你自己走过去,他估计早就等得不耐烦,先走了。” 江寄月:“……” 时烬:“月月,让我背你,好吗?” 江寄月:“……” 时烬哄人的声音太过温柔,江寄月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意气用事,他这样,换做是季怀宸,早就甩脸走人了,可时烬一点都不见生气,还会不厌其烦地哄着他。 时烬对他真的太好了。 仿佛有蜜糖从江寄月的耳朵灌入,流进了心底,在时烬温柔耐心的诱哄下,江寄月支吾着答应了。 他动作缓慢地搂住时烬的脖子,胸膛贴上时烬的后背时还有些不习惯,明明两人都用正面的姿势抱过了,明明那样的姿势比背人还要暧昧,但他还是烧红了整张脸,因为,时烬起身的时候拿掌心掂了下他的屁股,确定他稳住后,立刻就将手转移到了他的膝弯。 只碰了不到两秒,一个背人时很正常的动作,江寄月却想到了许许多多糟糕的东西。 时烬的手掌好大啊,能将他半个屁股都盖住,那一下力道有些重,被碰过的地方痒痒的,让他想狠狠地搓揉掉时烬留下来的触感,最有效果的就是狠狠拍打,一定能马上消除时烬的触感。 脑中倏地闪过一个想法—— 拍打的人如果换做是时烬呢? 啊! 江寄月甩了甩头,懊恼地将脑袋埋在时烬的肩膀上。 “疼吗?”时烬侧头,他听到江寄月的哼哼声,以为江寄月脚疼发作。 江寄月露出羞赧遍布的乌瞳,小声道:“是有点疼。” 他又撒谎了。 时烬:“马上就到了,等会我们先去医院拍个片吧。” 季家的家庭医生肯定是专业的,不然也不会在季家任职了那么久,家庭医生说江寄月没伤到骨头,但听江寄月那么痛苦的声音,时烬开始产生怀疑了。 他不该相信跟季怀宸有关的东西能给江寄月带来好处的。 江寄月心虚道:“不用去医院,没那么严重。” “不行,”时烬异常坚持,“现在不注意,等情况真的严重了的时候,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如果腿废了该怎么办?” 江寄月:“……”时烬想得太离谱了,小小的扭伤而已,怎么会严重到腿废了呀。 可是,时烬的担忧是源自于他。 江寄月有些感动,又有些羞愧,时烬那么担心他,他却欺骗了时烬。 他说着想跟时烬做朋友,却总是对时烬说谎。 “时烬,我脚不疼。”江寄月说。 现在的江寄月就像是嘴硬的小孩,时烬当然不信江寄月苍白的辩解,还是坚持要带江寄月去医院。 江寄月:“真的不用,我脚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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