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月想不到时烬该如何处理他的手,当冰凉的烫伤药膏涂在手心里后,他才感觉到手心有些疼痛,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确是被烫伤了,只是习惯性忍痛,对痛感麻木了而已。 时烬垂着头,专注在他的手上,江寄月眼也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时烬低垂的眉眼被垂下的发丝遮挡了大半,即使看不清,但江寄月也能感觉到时烬对他的疼惜与重视。 剧烈的心跳声拉扯着双手,他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 时烬蓦地抬眸,漆黑双眸撞入江寄月眼底,问道:“疼?” 江寄月慌乱地低下头,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时烬以为江寄月又在忍疼,提醒道:“疼就跟我说,我会轻一点。” 江寄月闷声道:“嗯。” 沉默良久,江寄月才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潮湿的海风卷过两人的发丝,阻隔着两人的墙壁仿佛在顷刻间倒塌,发丝与呼吸交融,掌心的红转移到了江寄月的脖颈,逐渐往上,染红了他的面颊与耳廓。 …… 江寄月让时烬暂时离开,时烬回到隔壁阳台,没有立刻进屋,江寄月房间的落地窗没有关上,房间隔音效果一般,他在阳台上能听到季怀宸和江寄月的交谈声。 他没有窥听江寄月和季怀宸谈话的打算,只是不放心江寄月一个人面对季怀宸。 听到季怀宸张口闭口就是让江寄月道歉,他差点没抑制住冲动过去揍季怀宸一顿。 调查结果告诉他,江寄月出事的前几天,江寄月还在帮季怀宸布置告白房间,江寄月离去的当晚,季怀宸正在跟白炀诉说心意。 他难以想象,江寄月当时是以什么心情离开季家,坐上那辆通往死亡的车子的。 他不嫉妒季怀宸能拥有江寄月那么多年的喜欢,他只是非常心疼江寄月。 如果江寄月难过的时候,他能陪在江寄月身边就好了,即使那时江寄月的目光看着别人也无所谓,他只想陪着江寄月,亦如当年,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江寄月陪伴他时那样。 隔壁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季怀宸离开没多久,时烬就收到了江寄月的求助短信—— 【JJY:时烬,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时烬:可以。】 【JJY: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时烬: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 【JJY:你可以不要讨厌我吗?】 江寄月觉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让他讨厌,但他怎么可能会讨厌江寄月呢。 江寄月是在自救,这个办法能最快最有效解决这次的事情。 白炀利用摄像机陷害江寄月,江寄月当然也能利用摄像机化解危机。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江寄月的做法没有错。 - “好了,记得别急着擦掉药膏,洗完手后记得再涂一次,不需要太多。” 江寄月的烫伤并不严重,时烬只帮他涂了浅浅的一层,在江寄月看来,时烬又在小题大做了。 可他喜欢时烬的小题大做,证明有人在关心他。 江寄月缩了缩手,看着被药膏覆盖变得晶莹的掌心,忍不住笑起来:“这样我都不能干活了。” 时烬:“好好休息,想做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做。” 江寄月抿了下唇,唇线拉出一条略微上翘的弧度。 他最近总是受伤,先是下巴再是手,每一次都被时烬发现了,时烬最近拿得最多的就是医药箱了。 时烬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呢。 【啊啊啊这个节骨眼上你们还搞这一出,你们是想让我磕疯不成吗?】 【感谢时烬弟弟,幸好有你在,我真怕月月一个人会出什么事情。】 【江寄月也没怎么样啊,你们说江寄月有多委屈有多可怜,我还以为他有多惨呢,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还不惨?有些人只是表面装得坚强,他们不喜欢展示自己的脆弱而已,你没听到白炀说的那些话有多伤人?】 【别跟喷子讲道理,如果江寄月在镜头前哭得很惨,他们八成还要说江寄月卖可怜。】 【有一说一,江寄月能算计到白炀,说明江寄月也不简单,这种人也没什么好喜欢的。】 【搞笑,白炀的粉丝还不死心,还想洗白是吧?江寄月不给自己澄清,任由你们继续误会下去?】 【不好意思,我就是双标,白炀做这些事是真恶心,江寄月为自己澄清没有一点问题,这么看来,白炀也挺蠢的,内娱自爆卡车第一人了哈哈哈,这件事我能笑一辈子。】 - “扣扣”—— 房门被人敲响,江寄月转头喊了声“进”,门外的人应该听到了,房门被人缓缓推开,身穿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从门后露出半个脸,尴尬地看向阳台上的三人。 “白老师,导演找您。” 在江寄月和时烬旁若无人的涂药的时候,白炀非但没觉得轻松,反而被尴尬与难堪包裹。 他引以为傲的反应能力在面对这种局面时起不到丁点作用,他的脸色在恐惧的想象中渐渐发白,思考停滞,想不出该做出什么反应,好像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江寄月与时烬的故意无视成了无声的羞辱,吹在他脸上的风仿佛成了一个个巴掌,狠狠拍打在他的脸上,惨白的面色下一阵火烧火燎。 工作人员见白炀没反应,又提醒了几次。 白炀猛然回神,只剩下了肉眼可见的狼狈,他忘记了摄像头的存在,面容扭曲,恨恨看向江寄月。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一切都是江寄月为了让他入套设的局,从他迈进门的那刻,江寄月就在算计他了。 让他亲眼看到摄像机和手机关闭了,降低他的防备心,转移到没有摄像机的阳台,在他面前装出被打击到的模样,让他彻底摘除戒心,又抢先坐在了对着隔壁阳台的位置,为了让他背对着隔壁的阳台,忽略掉身后的动静。 江寄月的每一个表情,每一次崩溃的表现都恰当好处,不过分外露,全靠他来捕捉。 江寄月赌那么大,是确信他一定会抓住这些细节? 他错了,他以为他是最了解江寄月内心脆弱的那个人,自负的代价就是,他忽略了,作为敌人的江寄月,同样也了解他。 江寄月给白炀倒的那杯水早就冷了,白炀咽了下干涩的喉咙,他不敢喝那杯水,在与江寄月的目光对视中,头一次落了下风,率先挪开了视线,他艰难地起身,狼狈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刚出门,他就与跑过来的季怀宸撞上了。 两人相顾无言,季怀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白炀头一次在季怀宸眼里看到了厌恶。 那一瞬间,崩塌的内心彻底坠毁,成了一片废墟。 白炀鲜少在人面前表现出呆滞的一面,但今天接连两次,他的表现像陡然失了智般。 季怀宸的表情与突然转变的态度清楚地告诉他,季怀宸知道了他跟江寄月的谈话,同时也告诉他,他跟江寄月的谈话被时烬那台摄像机记录了下来,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知道他做了什么。 难堪,羞耻,愤怒……诸多情绪交融在一起。 白炀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本能向季怀宸投去求助的眼神。 季怀宸一怔,滔天怒火都被这个无助的眼神轻易浇灭。 他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不确信道:“你……你跟寄月在演戏吗?” 他让江寄月跟白炀好好谈谈,两人要演一场戏化解江寄月的危机。 他不确定两人刚才那一出是不是在演戏? 白炀喉间一哽,季怀宸追求他那么多年,他从未对季怀宸动心过,可此刻,他对季怀宸有了一点点改观。 至少,在所有人背对他的时候,只有季怀宸会本能相信他,就算季怀宸是自欺欺人式的本能相信他,也让他有了一丝丝感动。 他第一次生出那么强烈的恐慌,他不想失去季怀宸这座靠山,不想让季怀宸对他失望。 废墟之上还能重新建立起新的国度,只要季怀宸还向着他,那么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白炀不知道走廊内的摄像机有没有开着,因此,他故意没有回应季怀宸的问题,只冲季怀宸露出一个惨白的微笑,他用了毕生最好的演技,他相信季怀宸能看到他的委屈和隐忍的苦衷。 “导演找我,有话等会再说吧。”白炀与季怀宸擦肩而过时,伸手拽了拽季怀宸的衣袖。 季怀宸侧头,就对上白炀求助与依赖交织的目光,满心的燥郁被涌上来的怜惜占满,他忘记了来此的目的,也忘了质问白炀,点了下头:“好,我等你。” 【我的母语是无语,白炀到底给季怀宸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季怀宸难道没听到白炀说的那些话吗?】 【这两人,一个满脑算计,一个大脑空空,真是绝配,你俩锁死吧,不要再祸害江寄月了好吗?】 【演戏?笑死,季怀宸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白炀都亲口自爆了,你竟然还要维护白炀,我真服了!】 【我以为他气冲冲过来是想找白炀算账的,我以为这家伙要借白炀这波操作洗白了,没想到,这人恨不得往火坑里跳呢。】 【我等你,啧,白炀都骂你蠢货了,你竟然还相信他的鬼话?这么蠢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白炀刚出门,江寄月就听到了季怀宸的声音,他迅速走到门边,看到了季怀宸和白炀对视的缠绵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寄月只觉得讽刺,在季怀宸看过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关上了大门,并落了锁。 他不想再听到季怀宸帮白炀说话,也不想接受季怀宸的质问。 白炀的真面目都摆在眼前了,季怀宸仍旧执迷不悟,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扭转白炀在季怀宸心中的印象,那他也没必要跟季怀宸继续浪费时间下去。 “寄月,开门,我有话跟你说。”季怀宸敲门大喊。 谁都不知道,他急匆匆过来,不是因为江寄月和白炀谈话的内容,他是因为江寄月忤逆他而生气,江寄月明明答应他远离时烬,为什么还跟时烬拉拉扯扯? 他才发现江寄月和时烬的阳台只隔着一道矮墙。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江寄月跟时烬在阳台上说了多少悄悄话? “江寄月!” 江寄月无视了门外的呼喊声和拍门声,重新回到阳台,在他去关门的时候,时烬一步未挪,在原地等着他。 “江寄月,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话?你现在有胆量无视我了?你给我出来!” “他一直那么吵吗?”时烬关掉摄像机,揉了揉耳朵,季怀宸的声音仿佛能穿过厚厚的墙壁钻过来,大概是太过聒噪,语气太冲,内容让人窒息,这声音听得人心浮气躁。 时烬再怎么小肚鸡肠,也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说情敌的坏话,但季怀宸的做法实实在在惹怒了他,让他忍不住在江寄月面前诋毁季怀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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