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伤重之时,时燃在年追弦身边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他只是等着年追弦睡着后,他便可以放心地睁眼默默看他了,只有这个时候,他满心满眼的深情再不必苦苦压抑,可以有个宣泄的出口了。 而今日年追弦却和答案之书聊了很久,放下书之后也一直不是睡着的样子,时燃也只好闭着眼睛慢慢等着,越等越清醒,他清楚地知道年追弦在看他,但却万万想不到他会凑过来亲吻自己。 那一刻,时燃几乎要战栗起来。 小年是想起了什么?不,不可能的,他若是想起了什么,绝不会如此平静。他……他可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时燃回想着这一晚的年追弦,他的眼眸中那些亮如星辰的欲语还休,几乎能封闭他的五感,让他沉溺其中不愿深想。可如今想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小年,什么都不知道,却又一次的爱上了他。 这个念头一出,近乎灭顶的甜蜜和痛苦一起扎进了他的心脏,大力拉扯着他,像是要把他撕碎了。太甜了,太苦了,他感受到了想要流泪的幸福,也感受着想要苦笑的痛楚。 时燃安静的躺在那里,面沉如水就像是深睡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他的内心是怎样的千军万马龙血玄黄,五脏六腑烧成了焦土一片,而他躺在那里,像这场无声战争中最先倒下的那一具尸体。 我没有办法,时燃惊恐绝望地想,我甚至不知道该除去他哪一段记忆。 第二天起来后没多久年追弦就发现时燃似乎是有些消沉,虽然平时他也不苟言笑,但一心扑在时燃身上的年追弦却对他细微的变化十分敏感,即便时燃面无表情的什么也不做,他也能分辨出此刻他是难过还是开心。 “时燃,你怎么脸色不好?没休息好吗?”退了房,年追弦跟在时燃身边探着身子瞧他的脸。 时燃低低地“嗯”了一声,看着很疲惫的样子,年追弦看着心疼,不说话了乖乖跟在时燃身边。 其实时燃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内心煎熬罢了。他拿不准该怎么面对年追弦,若是像从前一样,只怕他陷得更深,可若是冷漠待他,自己又是万万做不到的,单是想想便觉心疼了。如此一来,时燃只好装作没精神的样子暂时沉默着。 早上时燃询问过年追弦要不要再玩两日,但年追弦惦记着早些回去找个大夫给时燃看看,便没再留下。此刻两人到了山脚下,时燃再提出要背年追弦上山,年追弦却是万万不肯了。 好说歹说的最后终于是年追弦自己走的,他哪里舍得再让时燃背他,回了木宫,年追弦将时燃送回了住处,亲眼看着他躺好,并叫了大夫过来,听了他说时燃身体无恙,这才不放心地走了。 他刚一走,时燃便翻身坐起,他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无论怎样,他要先杀了阮庚才是。他不管这凡人是从哪里听来了罗刹妖剑的名号,但是他提起过一次,保不准会提起第二次,留着实在危险。况且他城府又深,在复国一事上居心叵测,不知会不会害了小年,终究是个祸害。 这样想着,时燃便向外走去,准备入夜动手。他并不打算用灵力,一来杀个阮庚用灵力太过浪费,二来他的身体也实在吃不消再妄动灵力。 年追弦心里挂念着时燃,打算回去换一身衣服再去照顾他,谁知刚一进门,就看见年思政在自己书案前坐着,只见年思政看见自己后,整个五官都扭曲了一下,猛地跳起来,指着年追弦大声道:“年追弦!!你这一天一夜的去哪了!!?你倒出息了!!还敢不回家了?!” 刚一进门就被喷了个狗血淋头,年追弦也没计较,吩咐了孟伯去备水,才奇怪地看着年思政道:“五哥,你怎么发这 么大火?” “我能不发火吗?!年!追!弦!你这一晚上干什么去了?!还有太师!他也不见了!!你们——”年思政忽然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说,“你们做什么了?他为什么哄你下山?你、你是不是被他欺负了?” 年追弦简直莫名其妙:“我们就是去古蜀玩了一圈,他没有欺负我啊,时燃怎么会欺负我?” 年思政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朝自己脑门拍了一下,响亮极了:“你就是个猪脑子!!他妈的!我也是个猪脑子!!竟然早没发觉!!” 年追弦正不解地想要追问,年思政却不由分说地过来扒他的领口,惊得年追弦一把攥住衣领,叫道:“五哥!你干嘛啊!!” 年思政刚才没看到年追弦细白的脖颈上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却也没有完全放心,一把狠狠地拧住了年追弦的脸颊:“你个蠢货!这么大的事还偷偷摸摸!怎么不和我说?啊?!难道怕我笑你?!” 他喋喋不休道:“又不是没笑过你!!这会还知道害羞上了?!瞒着五哥??!” 年追弦已经顾不得一头雾水,忙着抢救自己的脸:“放手放手痛死了!我没有瞒你,我什么也没做啊!” 年思政放了手,看着年追弦的脸带了点红痕,他心虚地搓了搓手指,一把捅破了窗户纸:“你还有脸叫痛?你和太师什么时候搞到一块的?在社稷坛我就看出来了!太师他就是总是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就是你喜欢的那种!他可是把你带走了,我留下被阮庚念了个死去活来!一回来就是睡一觉的功夫竟然得知你们两个私奔了?!年追弦你可真出息!还不承认!” 年追弦听得睁大了眼睛,澄净的眸子看着无辜极了:“我们哪有私奔?我们就是、就是游完了一圈……” 年思政指着他:“看看看!我说中了吧?你刚才还不承认!” 年追弦小声道:“我哪知道你要我承认什么……再说了,是我喜欢他,他又不喜欢我……” 一听这话,年思政几乎都要把一双眼睛给瞪出来了:“说你是猪你真是!他不喜欢你?难道我这双慧眼瞎了?” 年追弦眼睛都亮了一亮,赶紧扒着年思政确认:“真的吗五哥?你觉得时燃也喜欢我吗?” “出息!瞧你那点出息!”年思政扒拉掉年追弦的手,“太师有这么好?看把你迷的。嗯……太师长的的确不错,不过我弟弟也不比他差。”年思政端详着年追弦的脸,他这弟弟从小就长得好,谁见了不喜欢?这么大了喜欢个人喜欢的小心翼翼地,年思政看着一万个不乐意。 “时燃就是很好啊,是世间最好的人,”年追弦不知该怎么去诉说,那些各式各样的好词放在一起都形容不出自己内心的感觉,只能直接得令人心折地说,“我真的特别喜欢他。” “就因为他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明天我叫他穿一身白的,你还喜欢他吗?”年思政问道。 年追弦哭笑不得:“我喜欢时燃这个人,这和衣服颜色有什么关系啊?” 年思政撇撇嘴:“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对穿黑衣的男人有特别的好感吗?也是,我给你送了那么多黑衣小宠,你也没看上过……所以太师就那么好?能比我还好?小白眼狼。” 年追弦知道这人虽然时时荒唐没谱,但对自己的确上心,便笑着哄道:“只比五哥好一点点。” “拉倒吧,”年思政想掐他的脸却举一半时拐了个弯,指着耳房道,“赶紧去沐浴,烦死个人。” 年追弦换好了衣服出来,见年思政还没有走,不由奇道:“五哥,你在等我吗?”年思政回过头来,没好气地说:“当然了,我日理万机,还不是操心你?你是不是要去找太师?” 年追弦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走吧,我与你一起去,我有话要对太师说。”年思政一边正正衣领,一边慢条斯理地对年追弦说。 年追弦不解道:“你要对他说什么?他病了,你别说太多叫他费神。” 年思政一句话也不想跟年追弦说了,一甩袖子便向外走去。 走在路上,年追弦想了想道:“对了五哥,我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年思政没什么好脸色地说道:“又有什么事?莫非你怀了?” 年追弦已经习惯了,装作没听见继续道:“……我们不要复国了,我觉得复国不是一件好事。新帝做的很好,他的百姓也很幸福。” “你从哪里觉得我想复国?你看我读几本书?识几个字?新帝做的好不好,他的百姓幸不幸福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这辈子,钱够花,美女够多,生上一堆满地跑的孩子,这不就行了?”他看了一眼年追弦,嫌弃地道,“你再老实些别总让我操心,我就更满意了。” 年追弦心中一暖,他哪能不懂年思政的意思,乖巧道:“放心吧五哥,我保证不叫你操心。” “哼,”年思政阴阳怪气地说,“信了你我就是猪。” 两人一路说着,到了时燃的住处,敲了敲门却没人应,年追弦不放心,推门进去才发现里面竟然没人。
第24章 年华 年追弦看着天色暗下来,吃不准时燃去了哪里,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却说没人看见时燃,本打算在这里等他回来,年思政却怎么也不同意,他吩咐了许多人去找,然后把年追弦生拉硬拽弄回了寝殿。 “我跟你说!他很有可能根本没病!都是装的!这就是男人的手段,我也经常用!就属你傻!”一进屋,年思政就开始狂戳年追弦的额头。 年追弦瞬间就被他戳出几个红印子,忙躲开了争辩道:“那是你!时燃才不会呢!” 年思政气不打一处来,两手一摊:“随便吧,你就护着吧。你以为把人宠坏了是什么好事?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这手背,这都是凝朱那丫头挠的!看我冷了她两天,现在怎么着?还不是乖乖的。你就是不懂,还不听话,”年思政插着腰道,“你得等他先把心掏出来给你,然后才能把自己的心一会揪一点给他,一会再揪一点给他,慢慢吊着,一点点哄着。你要做拿肉包子的人!不是肉包子!明不明白啊你!” 年追弦不情愿地嘀咕道:“你才是狗呢。” 年思政气的转身就走:“奶奶的,再也不想看见你!” 没一会,他又从门后冒出来,不满道:“你也不知出来追我?” 他都从自己这气的出走多少回了,哪次自己也没有追出去过啊,年追弦笑道:“五哥,我知道你很快就不生气了。” “想得美吧你,我还生气呢,”年思政阴着脸道,“我就是想起个事,要问问你,你——每年春雨过后或是秋收之前有没有哪里怪怪的?” 年追弦心里一毛,年思 政突然这样问,是知道了什么?他这一世是个杜鹃妖,可身边人几乎都是凡人,他总不能告诉年思政他每年春雨过后和秋收之前背上都会长羽毛吧?那还不把年思政给吓坏了?年追弦像平常一样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有什么怪啊,怎么了五哥?你觉得我很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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