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暴虐的情绪涌动。 他飞快地收割熊、蛇、鬣狗兽人的性命。 “一个不留。”充满戾气的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放食物的小山洞里,血腥气浓烈得像血池子。 有呼吸颤动,兽人进来了。 白杬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白绒绒的小狼蔫巴巴地缩在墙角,身上好看的毛毛全被血粘住。曜心中一痛,快步蹲在他跟前将他托起。 “阿杬。” 白杬看清了狼,着急得眼泪止不住地掉。 他又急又怕,托着力竭的手推着曜:“外面,外面!阿草,阿山叔……桦、谷。” 曜将他揽紧怀里。“没事,已经收拾好了,他们没事。” 熟悉的低哄让白杬心神一松。 泪水成珠,委屈、惊惶、担忧……压抑的情绪如洪水一样往外倾倒。他觉得心脏像个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沉甸甸的,坠得他疼。 白杬紧紧缩在他最安心的怀抱,哭了个天昏地暗。 边哭,他边拉着曜往山洞外去。 曜不动,他是想推都推不动。 “好了,没事了。”曜叼着他的脖颈,闻着他毛毛上的血腥味,眼里的血红又多了几分。 他哄着抱着。看着惊吓过度哭得喘不过气的小白狼,最后只能往他脖颈上一劈,让他晕了过去。 白杬哭到半截,险些一个气没上去,直接厥了。 曜找来兽皮袋子将小白狼放进去,然后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走出去。 这一会儿的时间,山洞已经清理干净了。 丘爷爷抹着泪,招呼着回来的兽人收拾。 洞外死了的兽人被拖走,扔在了林子里。而他们部落的和红狐部落的兽人都扛回了山洞里。 祭司星带着小狐狸们都过来了。 他领着狐狸亚兽人在帮受伤的兽人止血。 这次大家都伤得重。其他的兽人昏睡过去了,唯有阿山奄奄一息地睁着眼躺在地上。 曜一出来,他立马看过来。 “阿、阿杬没事吧。” “没事,睡着了。” “睡着了好……”阿山笑着闭眼,他一只眼睛血淋淋的,眼球已经没了。脖子上横着一条抓痕,还在一点一点地渗血。 “我要去见兽神了。” 丘别开头去,抹了一把脸:“胡说什么!闭上你的嘴巴!” 曜垂眸,在阿山的身边坐下。 他将兽皮袋子里的阿杬掏出来,轻轻放在阿山的怀里。 鼻息间是熟悉的气味,血腥渐浓。 白杬睫毛动得飞快。 “阿杬……”山的鼻子抵着白杬的脑袋,目光慈爱。 白杬忽然四肢抽搐,进而整个身体开始不正常地抖动。 阿山涣散的眼睛微凝,大张着发出沉重的喘息声音。 白杬眼角的泪珠串成线。 醒来,必须醒来…… 曜一惊:“阿杬,阿杬!” * 五天后。 狼山。 山洞里,白杬紧闭双眼。眼下一片青黑。 他抱着石床上趴着的大黑狼脖子,手腕露出来一截。细细的,好像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阿山叔!”白杬猛然坐起。 还没醒神脑子迟来地眩晕,像跌进了旋涡。 白杬又躺了下去。 额头上贴来软硬的触感,是曜。 “再睡会儿。”曜将人往自己的身上搂了搂。 白杬掀开眼皮,眼睛酸涩,布满了血丝。 目之所及,是一个陌生的山洞。山洞不大,仅有一张石床。 白杬有些恍惚,出口的话干哑:“阿山叔呢?” “星祭司已经缝起来了。” “阿谷哥哥、阿麦哥哥还有阿天叔、阿河叔呢?” 曜鼻尖蹭了蹭他的脸:“活着。” “还有帮忙的红狐……” “活着。” 白杬揪着曜的毛重新埋进他的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肩膀后怕地惊颤着,他克制着鼻酸,又将自己贴紧了曜。 “吓死我了。” “幸好。”曜下巴抵着他头顶,也怕。 闭眼眯了一会儿,白杬再也睡不着了。他裹着兽皮衣,被曜抱着出了山洞。 他们现在住在红狐这边的崖壁上。 山洞外,大家围成一团坐在地上。脸上笑盈盈的,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上次那场战斗的影响。 白杬白着一张脸,冲着他们笑了笑,随后安静地靠在曜的肩膀。 “看看阿山叔他们。” 曜石脚步一转,带着他往原来的狐狸洞去。 山洞里还算安静,两个部落的所有老者都在里面。他们细细地说着话。 白杬听了一耳,是两个部落之间的事。 他将视线放在他们的身后。 红狐部落的两只伤得重的狐狸金和鱼,还有谷、麦、天、山、河都躺在那里。 不过阿天叔是侧躺的。 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身边毛剃得斑驳,包了一个脖颈半个头的阿山。 山:“看什么?” 天支棱着自己夹板固定的腿儿,看阿山的眼里都是探究:“原来一个眼睛也可以看。” 谷、麦以及河都在睡觉 他们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缠着。 其余的狐狸兽人全身裹着软兽皮,呼吸轻微。 “发热了吗?” 几双眼睛看来,见是白杬,纷纷对头露出了笑。 星:“发了,不过又好了。” 星现在看白杬的眼神不像是看幼崽,他是祭司看祭司。 阿杬说的那些治病的方法他之前闻所未闻。 但是当时的几个兽人都奄奄一息。死马当作活马医治,照着阿杬说的,像缝兽皮一样缝起来,敷上草药,剩下的全看兽人的体质。 庆幸的是,都活了。 兽人只要活着,那就是希望。 白杬蹲在一众伤患前。“叔,好点了没?” 天龇牙:“好了,我好得很。我还可以起来跳一跳。” 白杬轻轻一笑。 淡淡的,但是目色柔和了不少:“阿叔,现在还不能跳。” 受了重伤的兽人们都是祭司医治的。 白杬在一旁打下手。 怕有意外,两个人轮流守了三天。 三天后,白杬实在是坚持不下去,闭眼立马睡着后就被曜带走了。 今天是第五天,也就是说,他几乎睡了一天一夜。 “阿草呢?” “他闲不住,又去看他的胡草了。” 草也受伤了,当时他看着草身上全是血以为伤得极重。 但阿山叔和阿河叔挡在前面,他是皮外伤多。阿山叔那眼睛就是为草挡了一爪子才受的伤。 白杬缓了一口气。 幸好。 幸好大家都活着。 白杬闭了闭眼睛,坐在山洞里面陪着几人聊天。 曜坐在他身侧,大脑袋往白杬的腿上轻轻搭着。感受到头顶轻轻的梳毛,曜甩了甩尾巴。 * 几天的时间,处理好了受伤的兽人,大家依旧要继续捕猎采集。 不过为了白杬的安全,也让出去捕猎的兽人安心捕猎。大家一致商议,决定让曜留在山洞。 收拾收拾,狩猎队和采集队在天麻麻亮的时候又出发了。 天光乍破,朝阳披着霞彩而来。 白杬早早醒来,穿上兽皮衣出去。 曜睁眼看了他一下。打了个哈欠,甩着尾巴跟在他身后。 这几天忙,洞里又没有存粮。 上次收拾完黑爪部落,曜他们又去把半路丢下的肉拿了回来。 好在没被别的兽人偷去。 这五天,大家就靠着这些白羊过来的。 今天再不去捕猎就没食物了。所以天不亮时,狩猎队和采集队吃了一点就走,留了最后半头羊在山洞。 黑狼部落的兽人搬到崖壁这边,锅碗木柴这些也搬过来了。 白杬跳下两米高,近乎垂直的山洞。 他颠了颠手上捎带出来的两块石头,开始对着之前刨了木碗木门的木屑击打。 火花溅在木屑上,不一会儿在上面烫出个小黑点,起了白烟。 曜看了一眼,回到山洞里,用尾巴卷了一点黑色的木屑又放到白杬身侧。 “阿杬,用这个。” 跟前的木屑是白杬刚刚随手抓的,黄的白的比较多。 白杬拿过一旁曜带出来的黑色木屑,捏了捏。 他看着发亮的指腹。 油脂。 他以为兽人能发火,手里的燧石功劳不小。但是忘了还有发火柴这一个重要的东西。松针易燃,这黑色的木屑应该也如松针一般。 冬季的火就没断过,所以白杬也没见过大家生火。 直到搬过来,看到树用他那把石刀子打出火花。 想到那石刀擦干净后微微透明,上面又有打制时敲出来的贝壳状断口。 白杬后知后觉,这原来就是燧石。 说通俗一点,就是火石。 燧石坚硬,又极其锋利。 击打可以用来发火,尤其是与铁器击打更为容易。在华夏,将铁器做成弯曲镰刀形状,加上燧石用来发火,这就是常说的“火镰子”。 除此之外,它也是制作石器的重要原料。用它制作的箭头,可以轻易射穿人的脊椎骨。(注1) 白杬抿唇。 他早该发现这东西的。不然还能在黑爪部落来之前做些武器。 像他上次那样,只能拿着石刀在那乱砍,都没多大的用。 “想什么?”曜尾巴扫过白杬的手背。 白杬反手一抓,逮在腿上给他拍去木屑。又赶紧生火。 “想着原本我以为树的石刀也就是普通的石刀,没想到还可以打火。” 没有铁器,用石头敲击也是可以的,不过就是慢了一点儿。 烟越来越大,木屑在燃烧。渐渐有如蚕吃桑叶一般的声音响起。 白杬弯下腰轻轻吹了吹,那一堆巴掌大的黑色木屑堆立马有了明火。 曜尾巴卷着白杬的手离火远一点,自己将松软的草扒拉过去。 “河里有很多这个石头,都是上面冲下来的。” “阿杬要吗?” 白杬思考了下,道:“等他们回来后你带我去看看。” “嗯。” 火生起来,白杬抱着飞原本打算用作饭盆的大盆子去河边盛水。 曜跟着他去,又跟着他回。 锅冲洗一两遍,剩下的水全部倒进去。 火堆里,木头架上。白杬又端了一盆水回来。 石刀发完火,现在洗一洗有可以切羊肉。 这白羊肉味道味道很好,不腥不马蚤。白杬一个以前吃不惯羊肉的都喜欢这个。 河边,几天的时间胡草的叶子已经长出来了。 白杬参照了阿草种下去的胡草现在的叶子形状,在河边又找到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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