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称之为藤筐。 不过好在他注意着将藤筐口的那一圈弄得平整,不然扣下来的时候缝隙大了灰灰鸟都能钻出去。 白杬现在正在兴头上,他捣鼓手上的东西忙到半夜,曜也只是守着他。 他手上的东西刚做好。 门外就响起了翅膀扇动的声音。 灰灰鸟来了! 白杬拿着他那四不像的藤筐一,。他这会都还没有准备好呢。 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外面忽的闷叫了几声。动静消失了。 白杬扒着曜的手:“飞走了?” “嗯。” “那正好。”白杬快速起身。 熬了大半夜,起来得急,脑子忽然一晕。 曜立马拦腰将他抱住,全身绷紧。“不舒服了。” 白杬额头抵着他胸口,缓了一阵儿:“起来急了,正常现象。” 听得出曜语气里的担心,白杬手抱着他后背拍了拍。 “没事,没事,我好了。” 草手肘抵着睡熟的树的身上,撑着自己的下巴打了个呵欠。“我们以前饿狠了,起来也会这样。” “嗯,你们那是低血糖,饿的。” “那你呢?咱们现在可是吃饱了的。” 白杬看了一眼曜,没什么底气地笑笑:“起来急了,意外意外。” “哦。”草点头。 他刚刚已经学会了阿杬编藤蔓的方法,等他明天早上起来就做。 草连续打了两个哈欠,往树的身上一趴,眼皮子摇摇欲坠。 困极了。 白杬依旧兴奋,他松开曜。抽了几根长毛草纤维接起来,然后拿着木棍出去。 曜正要跟上,白杬道:“阿曜,鱼!” 细声细气的,垫着脚尖像是做贼。 仍有一半的黑狼没睡,他们闭着眼,听见幼崽的话抖了抖耳朵。 幼崽不听话了。 不过曜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无话可说。等明天天亮的时候,他们再去跟小阿杬讲讲道理。 山洞外,还在下雪。 雪毯有脚踝那么深。 白杬担心离山洞太近黑狼的气息会吓到灰灰鸟,所以他下了高台往前走了几步。 架好藤筐,用木棍抵着。随后拉着长线回到高台。 曜追出来,将已经处理好的鱼放在篓子底下。回来后又将缩在门边的白杬拦腰抄起,塞进自己的怀里。 “冷不冷?” 白杬反手捂住他的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雪面。 下了雪,外面就要亮堂些。 曜扫过白杬的侧脸,手指在他浓密的长睫上一点:“就这一次。” 白杬歪头,笑眯眯地蹭着他的脖颈。 无声胜有声。 曜由着他撒娇,就是不松口。 白杬鼓了鼓腮帮子,撤回手,专心致志地盯着外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藤篓下的鱼剁得太烂,蹲在石台上的白杬都能闻到那股鱼味。 风吹拂,白杬耳朵高高竖起。 他听见风的声音;树枝摇晃、扑打的声音;还有纷纷扬扬的雪花扑簌声,飞鸟振翅声…… 来了! 白杬半眯着眼,捏紧手中的线。 曜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大手盖在他的手背捂住。 一道黑影子空中落下。 灰灰鸟! 那秃毛的样子怪里怪气的,很容易认得出来。 白杬屏息。 他本来还等着鸟儿试探几下。 但那只这灰灰鸟像是八百年没吃过与一样,一下来就冲到了藤筐下面,叼着鱼仰头吞。 白杬搅动手里的长毛草线刚想一拉,又一只灰灰鸟俯冲而下。 回过神来,白杬想到贪多嚼不烂。 果断一拉。 “啪嗒。” “咕咕咕——”藤萝里的灰灰鸟急躁地拍着翅膀,另一只被压到了腿。 两只灰灰鸟的力气不小,藤萝被半抬起。 白杬着急起身跑去。 可身边一道黑影比他更快,如残影一般掠过。 之间那已经飞在半空的灰灰鸟惊叫一声,被猛地一拍—— “啪嗒”坠地。 而那藤筐被曜脚下一踩,凹了进去。 当然,灰灰鸟也出不来了。 白杬甩着两条腿儿扑倒雪地里,将刚刚被曜拍下来的灰灰鸟压住。 胸口下的灰灰鸟一动不动。 得,拍晕过去了。 这力气是得有多大。 他拎着灰灰鸟的翅膀起来。耳畔,已经在断裂边缘的藤筐咔咔作响。 曜将脚挪开。 底下的灰灰鸟脑袋往外一钻,就被曜那大手逮住了。 “要活的!”白杬兴奋道。 曜点点头。 一手拎着灰灰鸟一手往白杬的腿上一抄,抱着人回了洞里。 “还有呢,还有灰灰鸟的叫声!” “不抓了。” 白杬下巴往他肩膀上一搭:“哦。” 蔫巴巴的。 灰灰鸟被绑着放进了山洞里,怕它们吃鱼,专门往以前放了酸果子的小小山洞里放。 紧接着,白杬被曜往怀里一搂,强制睡了过去。 * 早晨。 积雪如山丘,堆积在了门口。 开门的时候,树看见了洞外的长毛草线。扯了扯,发现连接的是雪堆里的东西。 “谁弄的?” “阿杬。” “灰灰鸟抓到了?” 草翻了个白眼:“就你昨晚睡得像大牙猪一样。” 树:“这个东西还真的能抓到!灰灰鸟有这么笨的吗?” “你以为像你。” 上次出去,就他一个空着手回来。 飞走出来,身上架着钓鱼竿:“不是灰灰鸟笨,是我们阿杬聪明。” 草打量他一身。“你去钓鱼?” “冰又冻上了,红狐部落钓鱼的时候我怕他们打不开冰。” 曜让飞教红狐部落钓鱼他们是知道的,可是这不都教完了吗? 草眯了眯眼睛,看着一走一踮的飞,喃喃:“怎么还像是发春了呢?” “春天快要到了,你难道忘了?”树弄着雪放在牛皮,“草,快点来帮忙。” “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白杬打着呵欠,摇摇晃晃地走到草身后。 草扶了白杬一把。 “春天到了。” 白杬看着外面茫茫的雪,眼底下还有点熬夜的青色。“怎么就春天到了?” 他揉了揉眼睛: “难道我出现了幻觉?” 后来一步的曜抓住他的手。 皑皑白雪中,生机的气息重了。他揉了揉一脸懵的白杬的头:“确实是春天要到了。” “哪儿看出来的?” 曜大手盖在白杬的眼睛上,声音柔和:“用心。” 春天的气息是淡淡的,会让黑狼不自觉地舒展毛毛,伸个懒腰。不像冬天那样恨不能冻得狼蜷缩起来。 白杬感受…… 感受到他都被曜抱着放在了粪坑边,还是没感受出来。 “没感受出来。” “等你过多了大荒年,你就会知道了。” 白杬点头。 这是黑狼的经验,他还以为是什么奇异功能。 不过想想,他到了这大荒就已经是最奇异的了。其他的也不过尔尔。 已经毫无羞耻心的白杬收拾好自己,再搓一搓雪,然后跟着曜回去。 * 山洞里,早醒了的大黑狼们等着白杬。 在他一进来之后,直接将他围住。 曜看了一眼,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在白杬意识到情况之前,落后一步,出去帮忙。 “叔叔爷爷们有什么事儿吗?” 黑狼代表丘爷爷摸了一把自个儿的长胡子:“阿杬啊,昨晚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白杬眨眨眼。 原来大家都没睡。 他点头。 “那难不难受?” 白杬还以为是大家关心他,心里暖,嘴角含笑。但是他又不想让大家为他担心,所以摇摇头。“不难受。” 丘眼睛一眯,往侧边一倒。 白杬吓了一跳,正要去看看丘怎么了,忽然听到一点苍老的哭泣: “幼崽大了,连爷爷也要瞒着了。” “我……不是,我没有。真的不难受!”白杬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场面啊,他手足无措。 “呜呜呜……” “就只有一点点,一点点难受。” “看吧,是会难受。”丘坐起来,拉过白杬的手,“是阿杬说的要早点睡。昨天我们听阿杬的话都早点睡了,可是阿杬自己不听话。” 阿杬眉头一皱,立马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他提的要求,他该以身作则的。 他常常说自己不是幼崽。 可昨晚熬夜逮灰灰鸟的时候又是下意识将自己放在了幼崽的位置。 他可以冲着曜耍无赖,他可以让大家纵容他,因为他是幼崽。可这些都应该建立在他不是秩序规则的要求者的情况下。 白杬低头:“我错了。我不该说话不算话。” 梦脸上的笑一顿。 丘也品出了几分不对劲儿。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觉得哪个地方有那么一点点别扭。 到底是青心思细腻,立马明白了白杬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走到白杬身后,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傻崽子!” “我们是希望你注意身体。” “整个黑狼部落就只有你一个幼崽,我们心疼还来不及呢。” “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什么,你阿青叔不懂,但阿青叔觉得不对。我们就想让你好好的。” 梦身边,一直沉默的阿力明白了过来。 阿杬那样,应该是觉得自己以后是祭司,祭司说了话不仅他们做到,自己也要做到。不然他就做不了这祭司。 从阿杬好了之后,他一直就在为部落忙忙碌碌。 阿力想,阿杬会这样说,是不是因为他们给阿杬的担子太大了。 曜也年轻,是族长。那是因为他从小跟着上一任狼王锻炼,部落兽人的责任他担得起。 可是阿杬还是幼崽,幼崽就该每天快快乐乐。吃了睡,睡了玩儿。 力沉默了下,蒲扇似的大手盖在了白杬的头顶。 揉了揉,他道:“幼崽就该好好地玩儿,要什么告诉我们,有我们帮阿杬。” 白杬自责得厉害。 他抠着自己的衣角反思。 他好像是不想麻烦他们? 不想麻烦…… 潜意识里,他还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吗? 怕麻烦别人? 白杬甩了甩头。 不对。 他骨子里有对黑狼部落的认同感。 白杬抬头:“阿叔,是我错了。我贪吃,想早点吃到灰灰鸟才弄了大半夜。” 就一个简单的原因,他又想多了。 不是什么没有做到以身作则,不是什么仗着自己是幼崽在就为所欲为,也不是什么的担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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