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手一抖。 桦立马拉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拉开:“别挡着!” 细白如沙的盐映入眼帘,桦先不可置信。 雪?! 不对不对。 稳了稳心神,他道:“夏季,夏季……没有雪的。” “这是……这不会是!” 梧深吸一口气,轻轻用手指沾了一点。触及那柔软如沙的雪白东西,手一抖。 他收回手,还是放入口中。 咂摸着…… 梧惊愕得瞬间张大嘴巴。“是,咸的!” 落族长咧嘴,学着梧沾了一点放入口中。“咸的!” 安族长也来,眉梢飞扬:“咸的!” “真的是咸的!” “哈哈哈哈,是盐,是盐!” 落族长难以相信:“怎么,可是怎么是这样子的。” 大荒从前吃的盐,都是一颗一颗的粗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细密干燥的盐。 暗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颤地将袋子合上。重新递给兔可。 “我们去盐井边看看。” 兔兽人可立马蹦出来:“走,我带你去。” 丘简直要笑得嘴都裂了。“走走走!看看,看看!老子黑狼部落以后也是有盐的了!” * 盐井旁。 打井的兽人们在熬煮了一口锅卤水之后并没有休息。 因为他们发现确实如阿杬所说,要想把地面几百米下的卤水提起来,费时费力。 当发现真的能煮出来盐之后,兽人们着手开始做汲卤筒、井架、滑轮、绞车。 这一套,就是阿杬给的兽皮图上描述的,提取卤水的一套工具。 怎么做,需要注意哪些,上面用汉字标注得清清楚楚。 用很胖的竹子,也就是楠竹,将其中间的竹节掏空,低端安装熟牛皮制作地单向阀。 为了一次性提出来更多的卤水,兽人们将竹节做得很长。 卤水越多,重量越重。 而井架就是用木头在井口上方搭建成的提取卤水的支架,有单脚、二脚、四脚等等。 汲卤筒做得越长,井架支撑的力道越重,脚越多。 井架上安装定滑轮,连接汲卤筒的麻绳。 利用畜力拉动绞车,便可汲取卤水。 兽皮图他们有,阿杬走的时候也教过他们。 所以动手能力极强的黑狼兽人们只需要摸索几次,就能将东西做出来。 山那边的地火又烧起来了。 阿杬的竹筒管也已经做好了许久。既然卤水已经打出来了,剩下的便不是什么问题。 见到暗来,他们只冲着暗裂开嘴,笑得傻得不行。 点点头,又继续忙。 “月,这是在架什么?” 月,之前陪着山拉粪肥的灰狼亚兽人,现在已经成了阿山的伴侣了。 在春天之后,刚生了崽子他就过来这边帮忙了。 “丘爷爷!桦爷爷……你们怎么过来了!” 月放下手里的木头,忙将已经跑到近处的兽人往暗的身边拉去。 见他们张嘴要问,又将白杬画的兽皮给他们。 “这个,阿杬走的时候留下的。做出来能让我们快点把下面的卤水抬上来。” “那边人来人往的,危险。你们就站在边上慢慢看啊。” 哄老兽人跟哄幼崽似的,几个还真就听他的话。 月左右看了看,又跑去拿了两个他们休息时候用的兽皮垫子搁在几个老兽人身后。 “坐着看,慢慢看。” “锅里有茶水,饿了那边还有兔可可他们做的草团肉饼。” 匆匆交代完,月立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暗人高,就是兽皮被老兽人们围着,他也能将上面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确认兽人们在做什么,暗收回目光,落在面前的打盐井的地方。 从阿杬确定这里为打盐井的地方到现在打出来卤水,已经有一年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里,这里从当初荒芜的草地变成了兽人往来,木屋整齐的另一处兽人活动频繁的地方。 盐井藏在屋子下,屋子外面是空旷的土地。 地上现在堆积着数不清的木柴以及部落里制作的粗长毛草绳。 林子里,是以前阿杬带着大家做出来的连接地火的竹筒管子,其外面包裹着兽皮,像长蛇安静匍匐在地。 等着不久后运输卤水。 兽人们或扛着木头,或拿着铁锤在木头里打入铁钉子,或削着竹子,或将外面缠绕了一圈儿长毛草绳的大楠竹抹上灰泥,嵌入碗口大的井中固定…… 没有一个兽人是闲着的。 兽人皮肤黝黑,头发全部用兽皮带绑着。 光着个膀子也热得满头冒汗。 暗看见他们认真做事儿的眼劲儿,看着他们脸上止不住的舒心笑容,看着他们步步生风,骄傲自信…… 暗捏紧的手彻底松开,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总算,解决这个问题了。 看了井,又帮了一会儿忙。留下几个老兽人在兔部落,暗又立马去温泉那边的盐井。 这边出卤水了,而温泉那边还没消息。 他不担心兽人们偷懒,反而担心他们打井不知节制,身体累出毛病。 他虽话少,但看顾着部落以来,始终学着阿杬跟曜,一要让兽人们有序做事儿,二要顾忌兽人们的心情。 又当代理族长又当代理祭司,时间久了,暗头一次觉得阿杬他们俩的活儿累。 当还没有到达温泉那边的时候,暗便听见闷闷的大井声。 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亮。 只听声音,他就知道兽人们耐不住性子,躁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少年人的轻狂: “那边都打出来了,我们这边怎么还没有打出来。之前阿杬说有一个出来就足够了,我们去那边帮忙,这边干脆不做了。” 话落,一道微哑的声音立马反驳: “你什么意思!” “我们辛辛苦苦打了这么久,这就不要了!” 年轻兽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更生气了,他直接开吼:“那边都出来了,早够了!用得着你没日没夜地干!” “自从那边打出来后,你晚上都不停,我在这边没睡过一个好觉。” “再继续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兽神才知道这里还要多久才出来。万一是一年、两年呢?!” “走吧!” 哑声近乎颤抖,却执拗异常:“要走你们走,我不走。” “我也不走。” “我就不信了,今年总得给他整出来!” “你、你们……不如剩下时间帮部落做其他的。何必还困在这里。” “你叫困?那你别来啊。” “我是这个意思嘛,我只不过是让你们……” 暗走到几个兽人身边,冷不丁开口:“吵什么?” “吓——” 兽人齐齐后退一步。 看是暗,立马垂下头去。 暗来了,一定是部落里收到兔部落那边打出卤水的消息了。 阿杬之前说过,盐井打两个是增加打出卤水的概率。只要有一个出来,就足够他们黑狼部落吃很多年的了。 所以现在那个出来了,是不是这个就要叫停了? 兽人们早知道部落的兽人会过来看,但是他们不想被叫停,不想回去做其他的。 所以趁着兽人没来,他们没日没夜地打,期望能打出来。 但是好像……失败了。 来的是冷冰冰的暗。 指定没机会了。 狼耳垂下,围着井边的兽人垮着一张脸。 眼尾下垂,手紧紧捏着打井的木头上。一声不吭的,无声透了着几分委屈。 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暗一一扫过他们的脸色。 蜡黄,黝黑,呼吸声还有点大。像逃了几天难似的。 打个井还能打出毛病。 暗眸光泛冷:“不想打了?” 兽人立马道:“不是。” “没有。” 暗的目光落在刚刚出声的年轻兽人身上:“你说。” 刚刚还委屈的兽人们眼中的光芒一灭,颓然垂下肩膀。不愿看那个刚刚极力跟他们争辩的兽人。 没希望了…… 一年了,冬天没停,夏天没歇。不甘心啊…… 这些天绷紧地神经一断—— 忽然觉得脑袋晕。 边上有清脆的声音响起,说的是什么呢……不听,不听也罢。 “砰——” “哥!” 暗看着面前倒了一片的兽人,吐了口气。 他嫌弃:“麻烦!” 怪不得阿杬要他关心这劳什子心理健康。 “暗,我没有不想打。都打了这么久了我也不舍得,可是你看他们,再这么下去,谁受得了。”年轻兽人眼中全是红血丝。 大哥他们坚持干,他何尝没一起。 现在这样,是想让他们早一点放松,换一个寄托。 兽人执拗,狼兽人尤其。看看现在这个样子。 他有错嘛! 暗冷声:“送去兔部落那边的医疗房。” 跟着暗后来的兽人们还没搞清状况,就急急忙忙地背着兽人们离开。 暗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一个比他矮不少的兽人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烦死了! 于是他脸色更冷。 面前的小青年灰狼兽人更是瘪嘴,要哭不哭,就怕他直接否定。 暗:“看着糟心,走。” “呜哇——” “闭嘴!” “身体养好了再来,急什么!一点耐性都没有,还打井,打地鼠都打不到一个!再哭一个,去山上守祭坛去。” 青年看着一脸暴躁的黑狼,惊奇得眼泪都断了。 暗居然能说这么长的话。 好吓人…… 呜…… 鱼。盐 暗烦得很。 见边上还留着鼻涕,泪眼汪汪的汉子。 他捏紧拳头,指节发白。 想打人。 等曜回来,这苦差事他再也不干了!
第145章 兔部落那边的狼兽人正高兴着呢, 忽然看见黑狼背着兽人匆忙往部落里跑。 他们心中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儿,立马围上去。 “红狐桃呢, 快点过来看看。有兽人晕倒了。” 桃是一个毛发蓬松,四个爪子都是黑色的红狐。他在盐井这边负责医疗队的事儿。属于是盐井医疗分队的小队长。 有兽人立马道:“我去找!好像在井那边。” 将几个兽人送进医疗队的床上。 匆匆赶来的医疗队的兽人接手, 这些跑了来回的大狼才得以在树荫底下找了个地方休息。 桦绷着一张脸,瞧着里面眼下青黑, 憔悴不少的兽人。 问:“怎么回事儿?” 兽人道:“累的。” 丘扇着大蒲扇, 道:“我看人都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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