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傻笑。 兽人看得着急, 忍不住催促:“季,你说真的?” “嘿嘿……真的,可不是真的。” “我还喝了的。” 暗手握拳, 克制地搁在自己的腿上。他好似一如往常,依旧冷静。 “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去送锻造好的钻子的时候, 碰上了。” 季现在正激动,一开口就止不住地往外冒话。 “兔部落边上的盐井已经打通了!” “我手指沾着那个竹筒里的水尝了的,真的是咸的。” “阿杬说只要把水烧干,我们就有盐了。” “但是现在阿杬说的架子还没有架起来, 兽人们只试着从里面抬了一竹筒的起来, 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煮。” “他们要等盐出来了才会回来,所以我就自己先回来跟你们说一声。” “以后啊, 我们部落就不由愁盐了。” 季一口气说完, 眸光愈亮。 要不是兽人们围了他一圈儿,他很想站起来围着狼山跑一圈儿, 恨不能让部落里所有的兽人都知道。 他激动的左扭右扭, 坐都坐不住。 正以为说完后所有的兽人都会跟着他一起激动, 可等他目光落在对面的兽人身上, 才发现他们目光呆滞, 一言不发。 难道是…… 不相信! 季深吸几口气,压抑激动。 “我说的是真的!” “我真的在那个黑黑的水里面尝到了咸味儿。” “而且兽人们加紧在煮这一锅,没两天他们肯定就把煮出来的盐带给你们看。” 季说完,歪着身子去看这些低着头依旧跟石雕一样的兽人。 他伸手,试图抬起兽人们的脸,让他们看看自己的真诚。 “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说的是真的!” “阿杬之前不是说过,只要打出来卤水,我们以后就肯定不会再缺盐吃了。就算这个井里吃完了,我们不是还可以再继续打嘛!” 季很着急,他一听到盐井出水之后立马就跑回来找兽人们了。他自己是激动得很不能产能蹦到天上去吼两声。 可是回来之后,告诉部落里的兽人,他们的反应跟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他们没有见过,所以…… 他闷咳几声,刚刚还急得耳朵直甩,立马收了回去。 他试图再给兽人们描述一下他当时见到的场景。但暗却直接捂住他的嘴巴,连拖带拽拉了。 “我说的是真的!” 一直都很稳重,难得吵闹的兽人被带走了。 山洞里的老兽人们听到洞外那赌气的声音,忽然闷声笑了笑。 他眼眶里血丝满布,那晶莹剔透的水珠是再也没忍住。 一个不注意,滴滴落下。 老兽人捂脸,年轻兽人趴在地上捂着头。 又是笑的,又是哭的。 不相信? 他们又怎么会不相信。 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情绪来得太猛烈。他们这把老骨头承受不住,不想在兽人面前失态。 丘爷爷仰着头,架不住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那如小溪般的泪水,哗哗的流。 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啊! 从他们出生的时候,部落就已经在部落集市开始换盐了。那时候的部落集市还是兽王城的兽人直接来管。 遇到他们黑狼兽人辛辛苦苦攒了十几个拉车的皮子,硬是只能换来一袋子的盐。 黑狼勤奋,每年的春季和秋季,他们不仅要使劲儿打猎填饱自己的肚子,还要为换一次盐而准备许久。 遭受了不少的辱骂,也打了不少的架。 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兽王城那没心肝儿的兽王不想让他们活着。 可是部落那时也才几十个狼兽人了,再不费尽心力养着,就真的没有了。 丘爷爷张嘴大笑,笑着笑着又把脸捂住,痛哭流涕。 几十年的光阴里,他已经从一个能跑能跳的幼崽变成了一个脊背佝偻的老兽人。 他没心没肺活着,他咽下这些苦累,以笑待人。 终于啊,终于在他快要死之前,他们也有自己的盐了。 泪水成串,从指缝里不断滑落。 年纪大了的老兽人也就一辈子难得几次激动。 一时间,竟然还止不住。 许久许久…… 笑够了,也哭够了。心里面从来没有发出的委屈也随着泪水与笑声,云开雾散。 他缓缓松手,嘴角是上扬的。 眼睛精光闪烁,除了气有点喘,佝偻的身板尽力挺直,看着比那五月的杨柳都还要精神。 “够了,够了。” “看到部落能走到现在,我丘死而无憾。” “行了,再激动就要闹笑话了。” 暗哑的声音响起。 桦脸上通红,眼角还在安静地落泪珠子。 一辈子的亲人了,丘哪里不知道桦强势的性子。 他从不在人跟前示弱,连哭都没有声音。 丘拍拍他的背:“我们要去看看。” “我去吧,部落里还要你们守着呢。” 暗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重新带着激动过后,眼眶也同样红了的季进来。 在大荒啊,盐就是部落的命脉。 兽王城控制了盐,就是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黑狼是,食草兽人是,在西荒的灰狼同样是…… 山洞里的哭喊、低泣、大笑,远在山洞外面的季顷刻明白了兽人们压抑的情绪。 他是灰狼,感受不比东荒部落的兽人们少。 “阿杬说过,这个还可能打几年的。现在就打出来,说明里面的水很多,能出很多的盐。” “我们相信阿杬的。”梧摸着眼角,笑盈盈的,眼神温柔得很。 星祭司心里感慨万千。但他是老兽人当中最稳得住的,他从一开始就相信,白杬做的事儿就一定可以做成。 他点头:“行,就让暗过去。” “曜不在,你身上担着担子。部落里的事儿你都得过手。” 丘匆匆站起来:“是不是现在走?我去收拾东西。” 边上的桦一把抓住他:“你个老兽人去做什么,你跑得动吗?耽搁事儿!” 落族长跟安族长对视一眼,想去,但是不好开口。 暗眼里多了点点笑意。 “想去就去吧,不过各位爷爷们手里的事儿得安排好。” “行!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丘嘴巴一咧,立马跑了出去。那活力劲儿,看着年轻了十岁不止。 梧也笑着站起来:“那我也去凑个热闹。” 星祭司见一瞬间便走空了的山洞,失笑摇头。 他声音微哑,情绪内敛。 “既然他们去,那我就不去了。” “光我们知道不行,阿季啊,你去忙你的事儿。这么大的事儿,还是等盐送回来,我们再开个部落大会。告诉所有的兽人,大家再好好庆祝庆祝。” 暗想了想,点头。 兽人们从开春之后一直在忙碌。 甚至在阿杬走了之后,为了让阿杬回来见到更好的部落,兽人们忙得更起劲儿了。 这也就导致开春到现在,兽人们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阿杬说过,张弛有度,适当放松。 暗觉得这次盐的事儿就是个好机会。“那星祭司,庆祝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星祭司看着暗黑沉的眸子,笑了。 暗这性子,一直都是这么稳。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兴的时候也多笑笑,这事儿我肯定办好。” “去吧,知道你也等不及了。” 暗头重重一点。看着年迈的祭司,绷着的嘴角一松。露出一个收敛却比以往灿烂许多的笑。 “那我走了。” “去吧。”星祭司看着健壮的黑狼兽人,摆摆手道。 暗脚步匆匆,离开得很快。 顿时,山洞就只有星祭司一个兽人了。 他笑着一手背在身后,慢吞吞杵着拐杖往外走。 可惜了,阿杬不在。要是阿杬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有多高兴。 盐出来了,是部落里的大事儿。 要好好地准备,还要开祭坛,告诉兽神。 老人的身影落在青砖黛瓦之中,佝偻着,是瘦削的。 但他脚步轻快了很多,炎炎烈日,也挡不住那一身往外冒出的喜意。 大山洞外一个广场,广场对面三条街道,一条环山道。 道路边,古朴的房屋屹立。 幼崽举着手里的风筝,不顾脑袋上的汗满脸灿烂地在街道里嬉笑。 成年兽人经过,看一眼幼崽,有时候停下来数一数人数。 然后背着藤筐,扛着锄头或是往西边的牧场里走,或是往东边的地里走。晒黑的脸上充满希望。 狼山越来越好了。 * 暗带着十几个兽人们,拉上拉车,带上难得出远门的老兽人们一起往南边走。 狼山的房子多了,兔部落的兽人们留下一部分在原来的地方帮打盐井的兽人们的忙,顺带侍弄已经开垦出来的土地。 而剩余的大部分兽人则迁居狼山。 他们跟着兔族长一起,侍弄河边的庄稼。 带着老兽人走得慢。 往南边走了六天的时间,暗他们才到达部落里。 兔部落这边的盐井离部落近,所以兽人们一般是在部落里睡觉。 而兔兽人们则偶尔采集,帮过来的厨师队的兽人打下手。 处着处着,食草兽人跟食肉兽人和谐得不行。 暗一到,放下拉车。 兽皮袋里坐着的老兽人立马被兔兽人们搀扶下来了。 “暗,盐已经煮出来。”这边的小队长兔兽人可道。 “我们看看。” “正打算送过去的,你们就来了。”可蹦蹦跳跳地进了兔部落里放东西的大屋子。 他小心翼翼地怀抱着一个兽皮袋出来。 毛绒绒的兔子变成了只到暗腰高的小少年的模样,眼睛红红的,闪着无辜的光。 他将兽皮袋递出去。 奔波一程,本来很有点疲累老兽人立马围了过来。 “这么多!” “一锅水煮出来的!” 暗捻了下手指,轻轻接过。 袋子不大,差不多是大荒商队给的半袋子盐的样子。 这重量对于狼兽人来说很轻,但是暗却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 他另一只掌心托着袋子的底部。 接触那一刹那,忽然眉头一拧。 “怎么了!” 老兽人们还等着他打开袋子,这奇怪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暗没说什么,反而是加快速度将袋子打开。 手感不对。 袋子里的东西细细的,像是沙子一样。 袋口蓦地被打开。 里面一片细白,如雪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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