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语迟先前根据那两个定字诀弟子所言,再加上尹霄阳并不认识陈琛这一点判断这个陈琛行事隐秘,外貌特征并不被人熟知。所以仅蒙了面,也是怕被仙羽峰的人认出来横生事端,并没有在外表上做太多的乔装,却没想到先被这个王简认了出来。 只听王简继续说道:“其实陈兄你也不用多虑,这般江湖打扮也算寻常,我在遇到陈兄之前便见到过四个。不过当陈兄出现之后我便确认,先前那四个都不是陈琛,陈兄知道这是为何吗?”王简顿了顿,没有等岑语迟做出回答便说道:“因为你的手。” 岑语迟听得一头雾水,“手?” 王简点了点头,“传闻陈琛只盗美玉,而他盗玉的那双手纤长白皙,就如同其手中美玉一般,所以得名‘玉手’。” 岑语迟哼笑一声,道:“莫非王兄认出我,是因为觉得我的手长得特别好看?” 岑语迟打了个寒颤,一个大男人成天偷玉还叫什么玉手,真是难以理喻。 王简哈哈笑了两声,道:“陈兄手固然美,但是美中不足的是,你左手掌心,有一个半圆形的印子。” 岑语迟不以为然,他扬了扬手说道:“你说这个?前些日子不小心烫的,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玉辇在你手上。” 岑语迟闻言愣了一下,而后咬着牙笑到:“王兄这个玩笑开得有些大了,对,我是陈琛,但是玉辇不在我的手上。” 说起这玉辇,顾名思义,是一尊通体洁白晶透的玉质辇车,车身带有丝丝缕缕的红色细纹,在阳光下幻灭交错,仿佛是流动着的血脉,四周悬挂着轻薄晶莹的鲛纱,无风自舞,辇身上镂月裁云,于空中缓缓飘至,仿佛误入了凡间的九天神祗,腾云驾雾而来。 金乌海底初飞来,朱辉散射青霞开。 它本是仙羽峰下一块顽石,还是少年的岑语迟用了几年的时间将它炼化为一件上品灵器,又用余生所有的时间将他提升为一件仙器。 此后,风生水起是它,如堕深渊也是它。 王简叹了一口气,“我都要与你一同去十丈府了,陈兄怎还如此见外,不把王简当做自己人呢?”王简看了看岑语迟手上的烫伤,继续说道:“我本来还不是很确定,但听完陈兄说是‘前些日子不小心烫的’,我便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王简特意将“前些日子”这四个字特别加重念出,岑语迟不解其意,只得继续听下去。 “陈兄手上的烫伤,四周发青,是敷过灵草的痕迹。普通的烫伤敷过灵草后半个时辰之内便会痊愈,而陈兄手上的烫伤即使敷过灵草,也数日未见好转,可见烫伤陈兄的并不是普通的火。”说到这里王简顿了顿,“是不灭火。” 岑语迟攥紧了手心,冷冷道:“你这么聪明,想必我告诉你不是,你也不会信了?” 王简却笑意盈盈地说道:“陈兄无需对王简如此戒备,放心,我不会将这件事告与其他人,你也不必急着承认或是否认。” “可你方才当众直言玉辇在我身上,不知是何用意。”岑语迟说道。 王简摆摆手,“那些皆是一些愚笨之人,即使听到也想不通那话中的意思。就算有人猜到一星半点,一群草莽而已,所言又能掀起多大风浪?陈兄无需理会他们便是。可是奇了怪了,玉手陈琛要去盗取玉辇,本就是陈兄你自己放出的消息,如今既已得手,本是一件美事,为何要遮遮掩掩呢?” 看来自己之前真的是小看这个王简了,岑语迟想道,他本想利用王简快速了解上阳大陆目前的局势,却没想到先让他摆了一道,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装傻装到底了,说道:“王兄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就该相信玉辇的确不在我的手上。不过王兄你如此神机妙算,倒是让人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王简故作神秘地一笑,道:“陈兄,你问这话不觉得奇怪吗?我只是一个游手好闲,只爱听些江湖八卦、奇闻异谈的读书人罢了。若论身份,那陈兄岂不是更为神秘?”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不能再继续装傻了,看来这个王简知道的比自己想象中更多。岑语迟只得笑笑,说道:“与王兄比起来,那小弟岂不是小巫见大巫了?” 二人相视而笑,却是各怀心思。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本轮对战,十丈府秋嬅胜。” 秋嬅又赢了一局?看来这个擂主十丈府是志在必得了。 显然王简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望着擂台的方向出神许久,而后出言问道:“陈兄,你说十丈府为何要参加这次的仙羽集,出这个风头呢?” “小弟不曾得知,请问王兄有何高见?”岑语迟如今算是怕了这个王简了,在他面前还是越少说话越好。 王简看出岑语迟心思,也不介意,笑道:“要按我说啊,十丈府蛰伏多年,如今终于想要位列仙班了。”语毕,王简看向岑语迟,说道:“看来我还要多谢陈兄了。” “谢我做什么?”岑语迟问道。 “十丈府此后定会称霸上阳,陈兄带我进了十丈府,往后王简也能跟着飞黄腾达了!” 岑语迟面上虽笑着,但语气还是十分冰冷地说道:“小弟哪有那个能耐?况且现在胜负未分,十丈府最终能否取胜还不确定,而且就算十丈府胜了,王兄也不必执着于赌局。如旁人所说,邪门歪道,未必是好去处,万万不可因小弟一句玩笑话便断送了王兄大好前程。” 这时,远处再次传来对局的消息。 “本轮对战,十丈府秋嬅胜。” 王简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道:“君子一诺千斤重,王简自诩君子,定不会毁诺于陈兄。况且,有玉辇做敲门砖,还怕凌公子不开门吗?” “随便你。”岑语迟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回到看台上,找了个没什么人的位置继续观战。 王简也跟了上来,坐到了岑语迟的旁边。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申时,开始有侍者为大家端上食物。岑语迟大致扫了一眼,菜品和之前的都差不太多,不合他口味,只有那盘烤馒头让他有点胃口,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师兄的手艺有没有精湛一些。想到这里岑语迟感到腹中空虚,他这一天只喝了尹霄阳端来的那一碗粥,的确有些饿了,遂一块又一块地吃了起来。 突然,岑语迟发现王简似乎是在盯着自己。实际上从刚才起王简便一直在盯着自己,只不过他现在的表情有点过于耐人寻味了,搞得他吃也不是,不吃还饿。 这个时候,王简突然笑了笑,说道:“陈兄,你是不是饿了。” 岑语迟没好气地说道:“是!” 王简道:“是啊,不止是陈兄饿了,我也饿了,你看看四周的其他人,大家都饿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岑语迟被王简这一出弄的也没了胃口,干脆放下吃的看向王简问道。 “陈兄,仙羽峰从来都是申时用晚膳,为何今日却迟了许久呢?” 听王简这么说岑语迟也突然意识到这点,仙羽峰向来纪律严明,平日里起床、用膳的时间都要按时遵守,可是今天的确已经过了晚膳的时辰,若是在其他什么地方,晚些也没人会在意,可是这里是仙羽峰啊,便显得不太正常了。 岑语迟虽心中这么想着,可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晚了就晚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家开饭天天守着点啊?” 王简道:“若是我家,一天不揭锅都不奇怪,可是这是仙羽峰,仙羽峰向来纪律严明,申时用膳就是申时用膳,不会晚一刻,也不会早一刻。” “哦?那今日为何却晚了?”岑语迟说道。 “因为多了一道菜。” “多了一道菜?” “对。”王简笑了笑,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然后继续说道。 “多了一道,食谱上原本没有的菜。”
第24章 仙羽集 岑语迟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多了哪道?” 王简朝那盘烤馒头扬了扬下巴示意道:“陈兄一直吃的这道。” 岑语迟不解其意,他一直吃的不就是这盘馒头吗?这个不是每次仙羽集都有的吗? 王简见岑语迟面露异色,继续说道:“陈兄难道没有注意吗?之前仙羽峰给每个人下发了一本手册,其上记载了这些天的行程和注意事项。” 岑语迟刚到仙羽峰便一晕了之,当然没有这些东西,只见王简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扬了扬,继续道:“当然,还有每日的膳食安排,而这道菜,显然不在其中。” 岑语迟却不以为意,道:“这又怎么样呢?忘了写了,随手做的没取菜名,或是一时兴起加的菜,大惊小怪……” 王简却笑了笑,说道:“陈兄难道不知道吗?这道菜是慕峰主亲手做的,而且自从岑语迟一把火烧了出云峰和首阳峰离开师门之后,每次仙羽集上都有这道菜,而这次它本没有出现在食谱之上,慕峰主却还是临时起意加了这道菜,这是为什么呢?” 王简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岑语迟的表情,然后继续说道:“莫非是慕峰主思念师弟,以此寄托?或者是……特意做给什么人?” 岑语迟不知道王简此话何意,只好说道:“这菜没人爱吃。” 王简却摇了摇头,“陈兄这话就说错了,这道菜昔日里岑语迟便十分爱吃,而且……我看陈兄你,似乎也很喜欢吃啊。” 岑语迟心头一紧,才发觉自己无意间又拿起了一条馒头,顿时扔回盘子里,说道:“王兄见笑了,在下行走江湖,平日里粗茶淡饭惯了,反倒吃不好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是吗?”王简笑道:“可是前几日都没有这道菜,今日陈兄一出现,这道菜也出现了,这不是巧了吗?” 岑语迟朝王简笑了笑,“前几日都没有这道菜,今日十丈府一露面,这道菜就出现了,这也挺巧的哈?” 王简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了两声,“是啊,谁知道呢,咱们只管吃好喝好玩好……”王简帧了两杯酒,朝岑语迟一敬,道:“陈兄,请。” 岑语迟举起酒杯正要与王简对饮,突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你怎么跑出来了?” 岑语迟顿时汗毛耸立。 从声音便可听出,说话的人一定十分不悦,且黑着脸。岑语迟心虚地回过头去,果然是尹霄阳。 “尹……尹大仙,你怎么来这边了?”岑语迟苦笑道。 尹霄阳皱紧了眉头,看了看岑语迟,又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酒杯,然后上前抓住岑语迟的胳膊便要将人拉起来,道:“跟我回去。” 尹霄阳动起手来没轻没重,全然不顾及岑语迟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四阶修士,岑语迟吃痛,挣扎道:“回去回去我不跑!你先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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