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汤,尼恩说你气血不太足,分化期容易骨头疼,喝这个进补最好。昨晚睡觉的时候疼了吗?” “没,你都给我按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疼啊。” “那今晚继续按,再痒也不准躲了。” “昂,知道了。” 小猫满眼都是鸽子,不管他说什么都乖乖点头。 贺灼将汤舀进碗里,吹到温热了才递给他,再将鸽子肉撕成小条,单独放在另一个碗里。 小胖猫两爪搭着小桌板,两爪踩在垫子上,美滋滋地喝几口汤再吃几口肉,喉咙里发出享受的“咕噜”声,身后小尾巴摇成螺旋桨。 贺灼光是看着他吃饭就觉得周身疲惫一扫而空,向后放松地靠在床边,扭了扭酸麻的脖子。 “喵?”季庭屿见他傻愣着,问他:你又在外面吃啦? 怎么一到饭点就只有我一个人埋头苦干。 “没,晚饭当然要回家和你一起吃。”贺灼说得理所当然,伸手端过汤盅,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他今天的打扮和以往大不相同。 白色高领毛衣削弱了他身上的攻击性,加入纯良居家的元素,在月色的加持下如同被打上一层柔光滤镜。 有一股浓浓的人夫感。 季庭屿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恍惚。 仿佛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队员口中杀伐决断的贺队长,也不是防风洞里那个镇定而强大的狼王。 此时此刻,贺灼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alpha,在结束了一天的辛劳工作之后,和生病的自己依偎在雪山脚下温暖的小房间里,分吃一只刚打来的鸽子。 这样平淡而庸常的日子让他从心底里感到餍足,甚至某个瞬间,有种想要就这样过一辈子的冲动。 “没吃饱吗?” 贺灼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以为他还要喝,就把猫抱进怀里,喂他喝自己盅里的汤。 季庭屿的肚子都快被撑成个小西瓜了,敷衍地舔了两口就再不肯碰了。 贺灼把剩下的喝完,起身将碗筷收拾进厨房,走到门口时和他说:“小屿,我拿来的盒子里有给你的礼物。” 礼物? 猫咪好奇地歪过头,迈着四只小爪子嗒嗒走到盒子旁,用脑袋把盖子顶开。 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厚墩墩软绵绵、只有棉袜那么大的白色绒布小兜,像个小小小小号睡袋。 大小刚好能容纳一只发育不良的小猫。 而睡袋的帽子里,卧着一只和贺灼一模一样的毛毡小狼,只有猫咪肉垫那么大。 季庭屿鼻头一酸。 心脏被一股温柔的力道狠狠击中。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还不会化成人形,比现在还要小。 父母都在国外,晚上没人陪他,他总是一只小猫崽睡在大摇篮里,没有安全感,就缩在摇篮的边边角角。 后来看电视知道像他这样的孩子都是有小睡袋的,因为实在太小了,怕睡醒了找不见。 季庭屿很羡慕,他也想有个小睡袋。于是他叼出一只厚厚的棉袜,把自己装进去。 那只棉袜就是他的睡袋,里面装满了他的宝藏——猫咪幼崽时期的奶香,第一层还不够厚实的绒毛,小孩子对黑夜的恐惧和无助,以及被噩梦惊醒掉下的眼泪。 后来他不小心尿在了袜子里,像个做错事的小宝宝一样非常抱歉地叼着棉袜,拜托保姆阿姨帮他洗。 可阿姨并不知道那是他的睡袋,十分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它,转手就丢进了垃圾桶。 猫咪委屈地看了好半天,要哭不哭地扁着嘴巴。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睡过睡袋。 自然也再没想起过这段往事。 直到很多年后他长大了,总是听别人说:年少之时不可得之物终将会变成执念。 季庭屿并不以为然,因为他即便没有多富饶的童年时光,但也被母亲带着走过了许多山川湖海,见证了无数生命的逝去和战争的疮痍。 他自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强大,内心世界也并不贫瘠,所以不会被所谓年少时的执念困住。 可现在才明白,之所以觉得自己不在意,是因为从没有人把缺失的东西补给他。 知道再也得不到了,才会假装毫不在意。 - 猫咪抬爪一抹眼睛,叼住小睡袋一点点托运到床上,像小时候那样撅着屁股把自己装进去,和人一样平躺,交叠的两只爪子里抱着那只栩栩如生的小狼。 厨房的水声停了。 贺灼回到卧室,关灯上床。 怕离得太近让人不舒服,他只占了一个床边,和季庭屿之间隔着一个人那么远。 猫咪看着那么大的空位,撇撇嘴。 只见他忽然从睡袋里爬出来,咬住小兜不管不顾地跑向贺灼,扒拉开他的手臂蛮横地把自己挤进去,然后一屁股钻进小兜里,满意地拍拍自己。 耳边响起一声缱绻至极的轻笑。 一片黑暗中。 贺灼侧过身,将脸贴在毛绒绒的睡袋旁。 小猫也侧过身,翘起四爪抱住他的脸。 和他鼻尖碰着鼻尖,嘴巴碰着嘴巴,两只梅花爪垫一左一右贴在他眼眶的小窝里。 狼王阖着眼轻笑,猫咪满足地眯起眼。 “你是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没有睡袋的?”季庭屿问。 “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 “嗯,那天早上我逗你,长这么小是不是直接睡在棉袜里就可以,你的耳朵耷拉下来了。” 这是季庭屿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时的下意识动作,却被贺灼一眼看穿。 贺灼当时没声张,之后却一直在想:为什么会睡在袜子里呢?是因为没有人给我的小猫准备睡袋吗? 那就由我来准备好了。 “就……这样?”猫咪不敢置信,嗓音变得又绵又哑。 “就这样。”贺灼一副理所应当的腔调。 季庭屿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他抱住贺灼的脸,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幼崽一样蹭着,还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贺灼实在太累,昏昏欲睡地阖上眼。 过了良久,耳边传来一点模糊的声音,像梦呓一样,撩过他的心脏。 “……哥哥。” 这是贺灼独留给他的身份,只准他一个人叫的称谓,季庭屿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认领它。 “嗯?”贺灼回应得迅速且寻常,就像他们从未经受过生离死别一样。 “为什么你连我那么一丁点委屈都能发现啊?” 明明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 贺灼闭着眼,慵懒地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太简单。 他伸长手臂整个圈住小猫,有力的臂膀如同拉向满月的弓。 “因为你是我眼里的全部啊。” 作者有话说: 猫猫:你为啥咬我屁股! 狼:因为你喜欢。
第25章 “什么时候和我谈恋爱?” 追捕工作的最后一天,季庭屿的分化期终于结束,变回人形。 当时还有三名战地猎人在逃,贺灼和沈听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一座雪山。 季庭屿带着孟凡加入贺灼的小队,想锻炼锻炼他。但大兔子的胆量实在是超人预料的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得吱哇乱叫,甩着大耳朵一蹦三尺高。 “我说孟凡你能不能不要再大呼小叫了!”一个alpha抓着条半米长的软体动物向他咆哮:“这只是一条吃得很饱的蚯蚓,不是蛇,而且它已经冻死了!” “狗屁蚯蚓!你见过哪条蚯蚓有这么长!” “我也没见过哪只兔子能长你这么大却胆子这么小!” “我——”孟凡嘴里的话都被噎回了嗓子眼。 作为一只胆子比针尖还要小体型却比羊还要大的巨兔,他实在是有苦难言,默默心酸,甩着两只大耳朵灰溜溜地走向一旁。 季庭屿叹了口气,起身走向他,手腕却被人抓住。 “你不能什么都帮他,这样下去他会永远依赖你,甚至害死你。”贺灼说。 “道理我都懂,可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鬼。” 季庭屿看到孟凡总会想起刚入行的自己,少不更事,懵懂无知,遭了数不清的白眼和奚落才爬到如今的位置。 他不想后来人也像他这么辛苦。 正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救命——有怪物——” 贺灼和季庭屿对视一眼,立刻冲过去。 他们顺着声音跑到一座雪坡上,看到坡底下,孟凡踉跄几步瘫倒在地,见鬼似的拼命往前爬。 在他身后,一团比人还高的枯草丛正在簌簌簌地剧烈摇晃,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从中钻出,凶狠地扑向他! “趴下!” 季庭屿高喊着纵身一跃跳下雪坡,一个滑铲冲到坡底又猛地弹起,抽出腿包里的机械棍凌空一甩,狠狠砸向那头怪物。 冷铁和皮肉撞出“铮”地一声响,却没砸在怪物头上。 贺灼一手攥着棍子,一手按住野兽,说:“别伤它。” 季庭屿低头,这才发现所谓的“怪物”只是一头银白色的雪狼。胖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圆滚滚得像个冬瓜一样,看起来又憨又慈祥。 “不是,你管这叫怪物?”他无奈地看向孟凡。 “我……我没看太清,还以为是狗熊呢。”孟凡窘迫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看到什么,哎一声歪过头,“那是什么?” 他往雪狼身后望去,看到白色的枯枝里露出一点黑,草丛上方的积雪“轰”地一下子塌陷下去,有什么东西顺着雪坡出溜下来,吧嗒吧嗒摔在地上。 是四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狼崽,不大一点儿,圆头圆脑的,黑得像炭一样。 小家伙们被摔懵了,爬起来后扭着屁股屁颠屁颠跑过来,一人一条抱住大雪狼的四条腿。 “救命好可爱!”孟凡这时候倒不怕了,兴冲冲地跑过来摸小狼崽。 雪狼见状呲牙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嘶:“嗷呜——” “老实点儿!”季庭屿一爪子呼它头上,“你个大冬瓜你横什么横。” 雪狼:“……” 季庭屿一条腿踩在石头上,看一眼雪白的狼,又看一眼那四块黑煤炭,朝它扬扬下巴。 “哎,你的崽啊?” 小模样痞里痞气,看得贺灼也忍不住笑。 狼听不懂,疑惑地眯起眼。 “被绿啦?” 狼还是听不懂,垮起大胖脸。 “啧啧。”季庭屿露出调皮的笑容,十分同情地拍拍它,“瞧你这绿油油的大脑壳啊。” 狼死活听不懂,但它隐隐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被小人类践踏,于是眯着俩绿豆眼瞄准季庭屿,跃跃欲试地想咬他一口。 背后却突然泛起一阵凉意。 雪狼莫名其妙地歪过头,看到季庭屿身后,一双属于同类的狼瞳越过小人类的肩膀冷冷地扫向自己,冰蓝色的眸子里竟透出狼王的威慑,让它心里蓦地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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