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闻跑回来,发现许多盐又挖了六朵。 许多盐凑上前看了一眼,曹闻挖的两根山菌比先前挖的枝干要粗壮上一半,许是泥巴有点硬,菌杆都长得扁扁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两朵菌子很大:‘这是鸡纵菌。’ “我看也是,颜色都比山塔菌浓一些,又长得少。” 许多盐应了一声,想来还有一团是没运气找到了,不过能找到现在这么多也已经很好。 “久旱下了大雨,山里应当也有不少好货。” 曹闻露出了虎牙:“说不准能收一拨山菌拿去集市。” 许多盐也对山里抱了些期待,催促着把三塔菌先带了回去。 两人立马去了山上。 受了大雨半日一夜摧残,山上不比山下的光景好,上山的路上到处都横着树枝。 有些是被大风刮断的,还有被雷劈开的。 曹闻走在前头把挡在路中间的树枝理到了旁头去。 “看这架势还没有人上过山。” 许多盐认同,也帮着把山路重新拾理开,这一折腾断了那么多树枝,到时候晒干了柴火就好捡了。 一场大雨,倒不是全无用处。 两人爬上山进入林子以后,树林里高木密布,蓄积在层层叠叠树叶中的雨水时不时的还在往下滴落。 一脚踩到枯树叶之中,还浸泡着水。 林子里尚且湿润,弥漫着一股雨后腐叶的味道。 这样潮湿的环境里,确实生长了许多山菌出来。 曹闻一脚上去踩烂了几朵红顶白杆的菌子:“全生些中看不中用的。” 许多盐倒是没发牢骚,兀自拎着篮子去了一头。 外山太平,全然不用结伴行动,他自由穿梭,很快就看到了一根斜倒的桐子树。 腰粗的树干应当是早就被雷劈断了,倾倒下来一半在地上,另一头卡在了一颗老树的枝干上。 在大雨的润泽下,树干上发出了密密麻麻的一片木耳。 许多盐把手能够得着的地方都给摘了,眼瞧着更高些的一截还有不少,他浅浅吸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人。 “木耳在这根桐树上倒是好长。” 曹闻受了召唤跑了过来,长伸着手忍不住多捏了几下肉质厚厚的木耳。 山木耳吸了水长得快,泡得也很大朵,捏着软乎乎的,形状和手感都和耳朵很像。 许多盐见着人玩心不小,半天捏不下来一朵木耳,自己还得举着篮子接。 他不由得哀叹自己饿的次数太多了没长高,竟然个儿还不如个比自己小的。 “上头些还有,我也采不到了。” 曹闻仰着下巴,望着卡在枝干另一头的桐子树,可惜道。 许多盐放下篮子:‘我身形轻一些,爬上去摘。’ 曹闻赶紧在树下将人守着:“你小心点,树干滑,我拉着你。” 树干粗,倒是挺容易就上去了,许多盐身量轻,但是爬到高处些的时候他还是明显的感觉树干晃动了几下,隐隐还有咔咔声。 他望了一眼卡着树干的枝丫,以为是那头摩擦发出的声音,便没如何放在心上,手脚迅速要摘下上头的木耳。 然则方才摘下两朵,只听咔嚓脆响,许多盐便觉得身体悬空了片刻,伴随着咚咚的两声树干断裂坠地的声音,他也跟着坠了下去。 有一瞬间,许多盐觉得自己像是啃到了什么。 他面朝山地跌落,脸先着地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虽眼前一黑,但伴随着一声闷哼,他也知道自己啃到的不是泥巴和草。 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神色复杂的眼睛。 曹闻双手紧紧的搂住了许多盐的腰身,两人几乎是无缝的贴合在了一起。 极大的冲击力,曹闻虽是后仰了一下,但是腰力不错的把人稳了下来,以至于没有两个人都被扑倒在地。 曹闻搂着人让他的脚轻落到了地上,才微松了口气:“没事吧?” 许多盐恍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还贴在曹闻的身上,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捂着脖子的高领,并没有任何不妥才放心了一点。 再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曹闻,嘴角往下靠近下巴的地方不仅破了皮,隐隐还有出血的痕迹,他屏住了呼吸,耳朵像是青虾入烫水一般瞬间便红了起来。 曹闻在他的目光下自也感觉到了下巴上火辣辣的痛感,虽然这点破皮小伤微不足道,但是......咳,就,就还真挺意外的,那一瞬间他脑子都快失灵了。 不过失灵归失灵,有一说一,他感觉,感觉,怎么说呢...... 许多盐瘦他是知道的,只是,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瘦到了这地步。 两厢凝望空气好似都凝滞了,他不由得干咳了一声,指着旁头道:“你,你在这歇会儿吧,我去把那些木耳收回来。” 话毕,他赶紧溜去了一旁,半干的树干承受不住压力从中断裂掉了下来摔成了几截,现在木耳可算是好摘了。 许多盐看着跑走的人,跑着跑着都跑过了木头所在的位置,心思飘忽的多厉害自是不用说了。 他忍不住扶额,将自己的嘴给捂了起来,人好端端的长什么嘴啊!长了嘴也便罢了,干什么还长牙! 收了木耳以后,两人都默契的各寻了个方向继续找山货。 外山安生是安生,但就是便是雨后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采集。 除却木耳以外,许多盐又收集了不少的薄荷叶,还有些不成量杂七杂八的山货。 一下午的时间都能听见时不时啪,啪的声音,雨后山里蚊虫多,曹闻一直在跳着脚拍打蚊子,声音传得老远。 许多盐倒是习惯性的包裹的厚,在山里占便宜不仅不热,还能避开不少蚊虫。 夏日来了,确实四处的蚊虫都多,尤其是夜里,若是没有蚊帐,一夜都难得好睡眠。 他看着曹闻驱赶蚊子,心中微有所动,还以为他皮糙肉厚不怕蚊虫来着,前头睡在榻子上愣是一点没发出打蚊子的声音。 山里时间过得快,林子里明显的暗了下来时,今天却还没多少收获。 不晓得是山里采集不可能次次都如人心意,还是说这下午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总之收获不太乐观。 “改天还是得去深山,这头货太少了。” 曹闻就寻了几株山兰,另外还有些比较常见的山药,为了不枉此行,他又砍了些柴火塞了满满一大背篓才收活儿。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谁也没有多话。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还没有黑,还在院子外头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这味道在曹家坳里格外的稀有,路过的人忍不住咽口水。 凭借着味道曹闻都能想象得出猪肺在锅里沸腾翻滚的样子,被香味儿一勾,原本还不怎么饿得肚子顿时又想起该吃饭了一般。 “回来啦?” 吕菱璧听见动静走出屋来,看着一同回来的两人笑道:“我还说怕饭做的早了些,倒是恰好。” 曹闻把柴火倒在院子里,在后屋檐边的水缸舀了点冷水冲手:“便是早些赶着回来吃饭。” 话毕,他从水井里拉出了个大篮子来,里头赫然是今天采到的山菌,他毫不吝啬的把那两根鸡枞给取了出来。 许多盐这才开口:‘今晚还吃这个?’ 曹闻道:“伯母会炖菜,我拿鸡枞给她鲜个汤,旁的留着明儿拿去集市卖。” 说着就突突跑进了灶房里。 “还有鸡枞菌?” “我和阿盐今天才在地里采到的,很新鲜。伯母煨汤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连野猪肺炖来都不觉腥臊,做鸡枞肯定不会糟践它的难得,用来鲜个汤吧。” 吕菱璧慈爱的接了过来:“好~我用叶子擦洗,不会坏菌子。” 曹闻取过菜刀:“那我切萝卜。” 吕菱璧含笑点点头,随后朝着外头喊了一声:“阿盐,你来看一下火吧,娘腾不出手来了。” 正在晾木耳的许多盐闻言微微摇了摇头,看来在哪儿他都只有烧火的命了。
第26章 一大锅的猪肺汤三个人敞开了肚子吃也没有吃尽。 饱足之余, 曹闻把事先盛起来的一碗猪肺汤给装进了食盒里,预备给他大伯家送去。 虽说这阵子没如何往来,但说到底还是近亲, 村里吃顿肉不容易, 现在他不饿着肚子,吃肉一碗过去也是尽孝心了。 “前脚才把麦子收完,这朝又让去补检水田, 自家的农事儿是一点也不让管了不是。” “日日的帮着忙前忙后,他们倒是穿金戴银的过着好日子, 咱们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你看二强饿得皮包骨子的, 这日子还怎么过。” 曹闻方才到曹勇全家屋后头的小路上, 点着油灯的灶房里便传了女人的埋怨和低低的啜泣声。 “这坳子里的佃户不都这么过的日子么,等着秋收以后便好了。” “秋收, 秋收, 能捱到秋收都好, 你且还是看看今晚上的粥里几粒米吧!” 曹闻微挑眉头, 到院子外头时朗声喊了一句:“大伯,在屋没!” 屋里的人听到说话声连忙止住了话头。 曹勇全看清了外头站着的人, 快步到院子里去要开门:“阿闻这么晚咋过来了?快到屋里来坐。” 曹于氏站在门栏前瞧了一眼,心里估摸着曹闻过来是什么事儿。 她不多待见这小子, 素日里专跟郑魁混在一块儿吆三喝四的, 催收的时候一点面子不给乡邻,就连他亲伯父也一样吆喝。 说句不好听的, 倒真真像是郑魁豢养的一条狗一样。 她偏着脑袋见着叔侄俩不知道在门口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心里更有些不安,只怕是郑魁又有什么事儿。 见着两人嘀咕了好半晌, 曹闻竟也没进来,折身就去了。 看到曹闻消失在夜色之中,她才上去:“咋的啦?可是郑魁那头又有什么事儿交待?” “交待个啥,阿闻已经没和郑魁扭在一块儿了,哪里还会替他跑腿传话。” 曹勇全欣慰的道了一句。 “呐,阿闻刚才特意送过来的猪肺汤。” 曹于氏听说送来了肉,两眼冒光,连忙从丈夫手里把食盒接了过来,急不可耐的揭开了盖子,登时一股肉香味便飘进了鼻子里。 看着满满当当一大碗萝卜猪肺汤,她实在难忍的咽了咽口水。 “这小子是发财了不成!” “发什么财,阿闻他媳妇儿家房子叫大雨冲垮了,现在丈母娘也接了过来,估摸是为着这事儿吃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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