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完十步,沉吟片刻,便朱唇轻启:“山郡逢春复乍晴,陂塘分出几泉清?郭边万户皆临水,雪后千峰半入城。” 诵完这一首,待台上婢女一一记下后,张琪盈盈一拜,微红着脸等着太子李慕晨的评价,好不惹人怜爱。 不过若是张琪抬头看看王嬛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出错了风头,要被王嬛记恨上了! 王嬛痛失先机,又不便发作,只得再次开口:“张琪妹妹这一句春复乍晴,真真是在我眼前描绘出一幅初春之景呢!” 太子李慕晨语气寡淡:“张二姑娘所作诗词甚可,张国公不愧家学渊源!” 张琪脸色一滞,期待了半晌,只得太子一句夸奖国公府家学的话,正想开口为自己再多辩解几句。 突然她耳边传来一阵嗡嗡声,她转过头去,只见几只蜜蜂正「嗡嗡嗡」地冲着她的鬓边海棠飞过来。 “啊!”张琪也是娇养在闺阁之中的小姑娘,从未与蜜蜂这种生物如此亲密接触。当即一声尖叫从她喉咙管中溢出,半点儿没憋住。 原本太子李慕晨便对张琪这位国公继女抢风头的行为有些鄙夷,见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仪,当即出声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语气不太耐烦。 张琪身后的小婢女雀儿慌忙扯了扯她的衣裙,示意她恢复冷静,张琪这才收起表情,慌慌张张地回道:“大约是几只蜜蜂见了臣女鬓边的海棠花很是喜爱,竟然想歇在臣女的头上采蜜。” 张瑶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看来这位小白花也没有书中那么无脑莽撞,还是有些急智的。
第3章 当众出丑 太子李慕晨眉间一松,这才第一次对张琪面露暖意来,安慰道:“张二姑娘不必惊慌,定然是这蜜蜂被姑娘容颜吸引了,这才昏了头看错了。” 咦...这,男主这么油腻的吗? 王嬛见此情形,心道不好,打起精神,妖娆上前,在台上走了不到七步的小碎步,张口便来:“枝上绵柳春意闹,墙外行人佳人笑,长笛一声山竹裂,多情自被多情恼。” 说实话,这诗写得确实不错,张瑶自知自己学渣属性,永远也写不出这样的诗句。 “嬛儿此诗意境审美,孤竟已看见一幅春游图了呢!”太子李慕晨打趣道。 “臣女才疏学浅,比不得张家大姐姐的!”王嬛自谦一福,趁势显露出自己的谦虚。 此举颇得太子李慕晨之心,因刘贵妃和张瑶母亲闺中姐妹情谊,当朝国公府家嫡长女张瑶与太子李慕晨指腹为婚,虽未成定亲之礼,却也人尽皆知。 王嬛此举,给了张瑶面子,也是给了太子李慕晨的面子。 李慕晨却不知,此时的张瑶早已芯壳换人,并已下定决心,低调做人,打破才女人设,但求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她微微一笑不做言语,正当她以为能就此逃过上台的命运时,张琪却再一次蹦到了她的雷点上。 张琪本就不想不甘心被王嬛压了一招,刚刚那一出差点当众出丑,便也不想就此轻易地放过张瑶,竟开口惊呼:“大姐姐怎会如此愁眉苦脸的模样?难道是被十步成诗给难住了?” 这一下将场间众人的视线再一次吸引到了张瑶的身上。 张瑶不免在内心翻翻白眼,为什么张琪这丫头如此蠢笨,张瑶出了丑,丢的是国公府的脸。难道她一个国公府继女就能摘出去了吗? “瑶儿,快开始吧,以春景为题,十步成诗,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太子李慕晨等了许久,见张瑶不出声,催促道。 张瑶只得赶鸭子上架,走到台上,稳稳地走满了十步,却迟迟不开口。 太子李慕晨似是不满,厉声道:“瑶儿怎会如此怯场?不是出了诗集吗?难不成平日里的那些个诗词都不是自己所作?” 台下一时间嗡嗡讨论声此起彼伏。 她只得勉强诵出半句颇为平庸的诗句:「东风随春归,发我枝上花」,然后便假装支支吾吾的接不了下半句。 这下台下就像炸了锅似的议论纷纷。 “天呐,才女竟然只能诵半句诗!” “就是就是,说不定之前她成册的那些诗句,都是自己找枪手写的呢!” “我听说张瑶在家颇为的娇纵,她妹妹张琪一直被她压着,指不定之前的诗册到底是谁写的呢!” 太子李慕晨眉头紧锁,盯着站在台上的张瑶沉默不语。 张琪在一旁看着,好不开心。 她化身小白花,拿着手帕对着眼角抹了抹,说道:“你们不要瞎说,我大姐姐一向对我很好...”却也不接下一句,任由周围的人看着她抹泪。 “哎呀!张琪莫不是被欺负惯了,竟还替一个作弊者说话!” “这下有好戏看了!” “太子殿下和张瑶的婚事这下只怕要有几番波折了!” “是啊是啊,张瑶母亲早已过世,这亲事还做不做得数都说不准了!” 王嬛听见四周的议论,竟面露一丝喜色,刚想说什么,被身边王相夫人扯了扯,便低头不再言语。 半晌,太子李慕晨面露嫌弃之色开口道:“既然瑶儿不再接下半句,那么就下一位吧!” 张瑶见自己目的已达到,施施然向李慕晨和众位夫人小姐行了个礼,便回了座位。 不知这赶鸭子上架之作,能否摘了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让自己安度晚年呢?她心想。 接下来,便是各位王公贵女依次上台作诗,有的词不达意,也有的颇有章法。 最后太子李慕晨在众多诗词中摘选出王嬛的那首为今日诗词大会的上上作,钦点为第一名,颇有大殿上点状元的架势。 还赏赐了王嬛一套御用笔洗,王相夫人携女拜谢太子赏赐,太子李慕晨快步上前微微扶住王相夫人,直道不必多礼。 张瑶这才看清,太子李慕晨剑眉凤目,面如冠玉,也难怪原书女主、女二皆深深地为他着迷了。 王嬛毕竟年纪小,喜不自胜,面上挂满欣喜,而王相夫人却不露声色,行完整个礼之后,才起身作罢。 花园的角落,一名短衣打扮的仆从悄悄地从侧门溜出,见四下无人,将一卷纸塞入一枚小小竹筒中,与一名婢女错身而过,借着错身的机会,将那枚竹筒递给了婢女带出了内院。 张瑶见戏已落幕,便同周围的人一起行礼告辞。 虽然周围人一路对其指指点点,依旧目不斜视,慢悠悠地带着春夏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人坐定后,春夏突然叫道:“哎呀姑娘,您脸上怎会这么多的红疹啊?脖子上也是!太子殿下的邀约该怎么办呐?” 太子大约是疑心自己在诗词会上的表现,特意邀约樊楼相见以一探究竟。 张瑶摸了摸脸和脖子:“难怪我刚才如此的痒,原来是长疹子了?快回府吧,也替我去回了太子殿下吧!” 如今身体不适刚好是个由头拒了此邀。更何况她也并不想和太子李慕晨发展成什么灵魂伴侣,也不想这么快就招人眼红,自己眼下毫无招架之力,干脆直接闪避,也好叫她逃了那些算计,令有心之人扑个空门! 春夏见自家姑娘脸上脖子上红疹遍布,确实不易再次出门,从马车坐垫下翻出一顶围帽来替她戴上,将她的脸严严实实地给遮住了。
第4章 名声败坏 回府的路上,听见街边叫卖声,张瑶不由地掀起车帘,探头望去,只见大街上熙熙攘攘,小贩们或摆摊,或叫卖,好不热闹。 她被街边卖糖人的小摊吸引住了目光,便打发春夏去买几个小玩意儿带回府上把玩。 忽然听得隔壁茶点摊有几名茶客在讨论诗词大会上的事情。 “张国公家的那个京城第一才女张瑶,这次被戳穿了鬼魅伎俩!” “怎么说?” “太子爷命以春景为题,十步成诗,张大小姐却被难住了!” “难不成之前的诗册是假冒的?” “诗册里的诗作究竟出自谁手,就不知道咯!” 此人讳莫如深,留下一串悬念后,留下茶钱便走了。 任由身后这些人议论。 果然如电视剧里一般,八卦散播的中心就在这些街角巷尾。 她轻哼一声:“雕虫小技!” 春夏手捏着几串糖人,一脸愤懑地上了车:“姑娘!他们这些人乱嚼什么舌根啊!” 张瑶接过糖人:“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何必放在心上!” 此时,王相府外,一只信鸽扑棱棱地飞起,往北方关外飞去。 一行人回到国公府,国公爷的小厮青云便已早早守在门口等着她。 “大小姐,国公爷书房相请。”青云传话道。 “大姐姐,今日诗词大会上的此番行径,父亲定是要狠狠地责罚你咯!”张琪斜冲出来,挡住张瑶的去向,幸灾乐祸地冲着她讥笑道。 “呀!大姐姐的脸是怎么了?莫不是当众丢了丑,还想出了装病的戏码来?”张琪此时看清了一脸红疹的张瑶,阴阳怪气起来。 “身为同一府的姊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妹妹还是想想,等下如何回答,你为何在大会上,对我百般刁难吧!”她倒是并不惧怕在府内同张琪争吵,背靠亲爹,她还能越过自己去? “你!今日不想你竟装病爽了太子殿下的邀约,算你走运!”果真,张琪因扑了个空,十分不爽,竟在言语间流露出一丝恨意。 张瑶寸步不让:“可也比不过你弄的满身花香,没有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反倒吸引了蜜蜂来得厉害!” 她哈哈一笑,径自跟着青云去了书房。 张琪气愤不已,双眼通红,双拳紧攥。 “走着瞧!”张琪丢下一句狠话,便急匆匆地离去。 到了书房前,青云示意张瑶一人独自入内。 她挠着痒痒推开房门,只见国公爷正伏案处理公务,房内烧了地龙,在这倒春寒时节,房内竟温暖如春。 “瑶儿来了!”国公爷头也不抬地对张瑶道:“帮为父看看这些个折子。” 张国公帮助本朝皇帝处理地方呈报,他需将所有上报的内容一一过目整理,再汇总后分门别类地放好,呈给皇帝。 此中权利虽然也不大,可也正是因此,王相一直视张国公为眼中钉,总给国公府使绊子。 张瑶接过国公爷递过来的折子,原是西山流民逃窜至京城附近,流民中还隐隐有流传,各豪门贵族趁乱跑马圈地的消息。 可惜此时的她已内心换人了,并不懂得这些弯弯绕的朝堂之事。 “父亲,女儿不便对这些事情发表意见。”只乖顺地替国公爷理了理书案上凌乱的折子。 张国公笔稍一顿,说道:“今日诗词大会之事我已听说,瑶儿如今是怎么个想法?” 说着抬眼觑了一眼她,更是惊讶道:“你这脸是怎么了?”
129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