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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老太爷捋了捋胡子，语带赞赏：“做得不错，过几日找机会向五皇子示好，暗示几句。” “歆儿，”穆二老爷看到女儿就头疼，“你的算法虽精妙，但实在不宜出头。” “均田制改革牵扯甚广，远不止分地种粮那么简单。” 他平日里是喜欢炫耀穆歆，那是炫耀与他人无碍的棋艺，再出色也不过是个天赋异禀的女国手。 但这次在大朝会上提出的算法，却会触碰到很多人的利益。 他几乎可以肯定，若穆歆是平民女子，随时都可能无声无息地消失。 穆歆眨眨眼，语气轻快：“父亲不必担心，女儿现在才是最安全的。” 穆老太爷此前已经与孙女谈论过此事的利弊，最后被穆歆摆到桌面上的事实说服。 世家大族，有着诸多荣光，却也有很多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刻。 穆歆很清楚，人性经不起考验，也没必要去考验。 “你若平日多关心儿女，何至于如今焦头烂额！”穆老太爷理解穆歆的危机感。 这个聪慧过人的孙女，并不完全信任穆氏会始终护着她。穆老太爷不觉得孙女太过冷情，反而看二儿子更不顺眼了。 若不是他成日里不知道忙什么，忽视穆歆十几年。 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决心，宁愿冒险也要为自己博得筹码？ 穆二老爷心里苦，他都按照穆老太爷的吩咐做了，怎么还要挨骂？ 他跟穆歆父女情深，穆老太爷根本不懂！ 女儿一定是想为他分忧，而不是怕他向文胜泫一样卖女求荣。 穆歆轻巧地落下一枚黑子，声音清脆：“祖父，父亲，我要去坊州。” 穆二老爷立刻严词拒绝：“不行！坊州现在肯定乱成一团，你一个小孩子过去太危险了！” 穆老太爷看着再无活路的白子，沉吟片刻问道：“可有计划？” 穆歆笑眼弯弯，无视大嗓门的父亲，殷勤地给祖父倒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53章 同行，出发去坊州 穆二老爷认为父亲太溺爱穆歆了，就算隔代亲，也没有这样惯孩子的。 前几日穆歆与穆老太爷对弈了一整天，不准任何人打扰。 次日，穆老太爷就宣布穆歆不用再去女学，也不用学习女红，只需每日到书房读书。 别说无视，连太夫人闻讯都坐不住了。 原本穆歆在穆府就很特殊，之前因忌讳免了她请安。如今卫氏痊愈后倒是守规矩每日都来荣德堂，穆歆竟是一次都不曾来过。 有心敲打卫氏，都会被她装作听不懂对付过去。 太夫人身为祖母，总不能求着孙女来请安，再加上穆妍和穆萱在旁作对比，早就对这个孙女心生不满。 “老爷，歆丫头是个聪慧的，但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女德女红，你这般让她特立独行，未必是好事。” 穆老太爷却不以为意，反复就是一句话应付：“歆儿不同，你以后便会知晓。” 连太夫人都说不动穆老太爷，穆二老爷就更不敢反抗了。 大孝子只能去找卫氏念叨：“明姝，坊州马上要大乱，歆儿这时候去太危险了。” 卫氏果然也不同意，叫上穆祁麟一起，在晚膳时劝说穆歆：“歆儿，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去坊州那么乱的地方？” “太子奉旨办案，定然要将文氏连根拔起，怕是会出大事。” 尽管卫氏这几年缠绵病榻，很少出门，也听说过新任太子的暴戾弑杀之名。 此次坊州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她怎么放心穆歆涉险。 “若是妹妹想要亲自验证算法，我们可以去庄子上，方田、直田、不等田都有。”穆祁麟想了想补充道，“还有桃子可以吃。” 穆歆一边点头一边默默吃饭，末了就一句话：“祖父已经同意了。” 祖孙二人就此成为穆府最坚定的同盟，谁都无法撼动。 穆歆找到了在大周朝最简单的生存之道，要么拥有权力，要么与权力站到一起。 穆歆暂时不想当穆氏大家长，更不想篡位，唯有牢牢抱住祖父的大腿。 敲定了坊州之行，穆歆还额外获取了贴身护卫一枚。 穆祁麟无力阻拦，只能亲身上阵保护妹妹。 虽然穆歆觉得郁夫子可能比穆祁麟更有用。但谁让那是她嫡亲兄长呢，只能顺了他的意。 让穆二老爷和卫氏放心的是，穆歆并不是跟随太子一起去坊州。 虽然太子计划在清算文氏时，实践穆尚书提供的新算法，却不打算在洪熙帝的监视下，与穆歆有牵扯。 此次彻查坊州一案，洪熙帝给太子下的旨意中并未规定随行人员。 这次是他第一次放权给褚承泽，也是想看看这个从小自由散漫长大的七皇子，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在太子府的人手之外，褚承泽只点了户部侍郎周大人和工部屯田郎中李大人，十二卫中的骁骑营负责护卫。 出发之前，褚承泽来向穆歆告别。 一切都按计划推进，太子殿下的脸上却不见喜色：“我要去坊州了。” 穆歆点点头：“路上小心，周侍郎精通算经，我已经让父亲把其他算法都给他了。” “父皇指派了监察御史于大人为副钦差。”褚承泽继续道，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你那爹真是，疑人还要用。”穆歆吐槽道，看褚承泽恹恹的，给他倒了一盏酸梅汤。 她今天吃多了，晚上宵夜改消食。 褚承泽已经习惯吃穆歆递来的东西，端起酸梅汤慢慢喝着。 京城去往坊州寻常马车需要五日，像北夜那样日夜奔袭也需十五个时辰，还是最近的升平县。 彻查盘根错节的文氏一族，若是不顺利，可能需要数月到半年。 褚承泽抿紧嘴，感觉酸梅汤有些太酸了，不舒服。 穆歆余光瞥见褚承泽脸色不好，很自然地搭上他的手探查。 很好，从头到尾都健康得很。 “殿下，得偿所愿怎么苦着一张脸？” 褚承泽被摁住手，眼神微垂，声音低落：“不知道，只觉得不舒服。” 穆歆怀疑褚承泽在装可怜，但她找不到证据。 于是，她决定顺着褚承泽地话说：“看来于大夫年纪大了眼神不行，殿下还是把南昼带回去吧。” 南昼闻言睁大了眼睛：“小姐，你是嫌弃我鹿肉烤得没有霜影好吗？” 褚承泽也不愿意，但他不说。 只是静静地望着穆歆，桃花眼里泛起一丝委屈的意味。 “你始终是太子的人，”穆歆被二人看得莫名心虚，不自觉地解释道，“这次去坊州，我也得让霜影和盈缺历练一下。” “你要去坊州？”褚承泽眼睛瞬间亮起来。 穆歆挠挠下巴：“我没说过吗？你先去摸下坊州的底，过几日我就去找你。” 许是酸梅汤开了胃，褚承泽顿觉食欲甚好，直接让南昼摸去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夜宵。 穆歆本来不饿，被香气引诱着吃了许多，还喝了不少果酒，又饱又困。 “南昼在外行走经验多，你可以让那两个丫鬟跟着她学。”褚承泽托了一下穆歆垂下的脑袋，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在自己的地盘上，穆歆放任睡意，懒洋洋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酒窝：“困，想睡了。” “刚吃完不能躺下，”褚承泽任由穆歆动作，轻声道，“再坐一会儿，等下让南昼抱你去睡。” 南昼扼腕叹息，殿下都会哄人了，怎么不知道得寸进尺呢！ 接下来几日，褚承泽忙着筹备去坊州的事，穆歆则专注陪穆老太爷下棋看书。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人在筹划着一举击溃穆氏与太子。 暴风雨前的宁静，持续到青云观的静舒道长前来穆府拜访。 静舒道长拿出帖子，盛情邀请穆四小姐一同前往坊州骊县大佛寺，参加一年一度的佛教道家论道的莲花盛会。 当今圣上笃信道教，但因太祖皇帝尊崇佛教，大周朝的佛寺始终比道观要多。 只是近些年，在洪熙帝的引导下，不少地方的道观香火旺起来了。 两个教派在洪熙年间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反而增加了不少交流，主要是想方设法地压对方一头。 穆歆以还愿的名义，由穆祁麟和十二个家丁护送，带着南昼、霜落盈缺三个丫鬟，在卫氏和穆二老爷担忧地眼神下，慢慢悠悠向坊州出发。 青云观诸位道长先行一步，与其他道观的道友汇合。 原本在太子出行前还盯着穆府的人，此时已撤走大半，只有镇国公府的小厮匆匆跑去向世子汇报。 穆歆还未走到城门口，就被老药王和林清焰追上了。 “孙爷爷？林世子？”穆歆掀开车帘，就看到老王药王正在冲她招手，而林清焰依旧是懒洋洋地靠坐在车厢里。 “小丫头，又见面了。”老药王笑眯眯道，“这是去哪呀，我们刚好顺路一起走。”
第54章 婉拒药王，学医救不了大周人 “放心，”林清焰不等穆歆问，就将一个锦囊丢给穆祁麟，“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同，只有一段同路。” 这些天老药王都在研究卫博衍的身体，卫博衍很大方地任由他们祖孙二人折腾，交换条件是去一趟与南疆接壤的永昌府。 原本他们前两日就要出发，是听说穆歆要去坊州才在老药王的强烈要求下，等到今日一起走。 穆祁麟打开锦囊看到大表哥的笔记，还倒出一颗晶莹的珠子，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这不会是，夜明珠吧？” 林清焰状似无意地摆手：“手头就这一颗小的了，拿来做簪子步摇刚好。” 这还是林清焰让人在镇国公府里翻箱倒柜，让国公夫人得知后，从他小时候的玩具库里找出来的。 夜明珠镶在林清焰幼时最喜欢的长枪上，是镇国公给儿子准备的抓周礼物，林清焰二话不说就给扣下来了。 不等穆祁麟拒绝，穆歆就先跟药王谷祖孙二人说清楚：“林世子，我可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穆歆自觉醒异能以来，从不生病，受伤全靠自愈，确实没多少能改善这个朝代医疗水平的医术知识。 林清焰直接放下马车门帘，一副拒绝退回的姿态：“拿着玩吧，一个破珠子还战战兢兢的，就当哥哥给你补的压岁钱。” 穆歆看向穆祁麟，穆祁麟点头，皮笑肉不笑地替林清焰安排身份：“妹妹收下吧，清焰是我好友，当然也算是你哥哥。” 他们还未出城，穆祁麟怕在大路上停留太久引起别人的注意，只等着日后再跟林清焰好好说道说道。 “谢谢林哥哥！”穆歆从善如流，清脆地道谢，林世子如此大方，她可以考虑之后的发财大计算上他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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