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大胆的假设应运而生! “世子,我想到来你身边做细作的办法了……” 女娘扬唇一笑。 战鼓声响彻南阳河两岸,随着第二日日暮降临,两军的厮杀终于在南阳河处拉开帷幕。 白祁有战靴相助,一路将梁军打退到南岸。 北齐军成功进入暗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在南阳河以南的地下之城。 然,令白祁没有想到的是,穆云承竟早有部署。 蛰伏了一年的北齐军,在这一场进攻战中,意想不到的溃不成军! 狼狈后退时,南阳河的冰面早已被穆云承命人凿开。 河底的陷阱又折了白祁最得意的精锐。 这一番较量,仅仅只持续了一夜。 夕颜被穆云承悄然送回河岸以北,借助暗道,她成功回到被段屹川禁足的院落。 而芍药,也在穆云承的示意下,全身而退。 天边泛起鱼肚白,夕颜清理了鞋底的污泥,命人打来热汤。 朱瑾执着帕子,一点一点,将她背脊上的墨汁擦去。 血腥味在府邸弥漫开来。 一方小院,如坐落在乱世中的桃花源,直到白祁阴霾着脸踹开院门,才将这一方净土卷入厮杀。 白祁如刀削般的俊脸此时已经沾了血渍,他阴沉着一双凤目,攫住安静坐在院落秋千上的女娘,神色微微一怔。 “阿祁,你怎么了?” 夕颜假意惊慌的直起身,抬步上前,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擦他的脸颊,却被男人狠狠握住皓腕! “阿祁,发生什么事了?你……弄疼我了……” 墨眼一瞬间泪意涟涟。 夕颜素白了小脸,微微抬起下巴,却被白祁一个用力,强势带入怀中。 铁衣森冷,还泛着刺鼻的血腥,便这般贴上了她的粉腮。 “夕颜,你可曾离开过这里?” 声音轻的不像话。 可夕颜听出了这声询问背后藏着的愠怒。 “段刺史禁了夕颜的足,夕颜不曾出过门……” 白祁不等她说完,迈出脚步将女娘逼退了一步,高大的身影顷刻间便遮挡住了才升起的日头。 “别装傻充愣,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暴戾似要夺眶而出,白祁嘴角一颤,抬手握住眼前人的玉颈。 朱瑾见状,急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世子,奴可以作证,夕颜她,真的没出过门,吃穿用度一律是奴照顾的……” “跪着!” 白祁没有去看朱瑾,而是握着夕颜的脖颈,一路将她掐进了寝房。 朱瑾不敢起身,只能频频往房内张望。 “段刺史,您别听夕颜那个贱人狡辩,奴瞧得清楚,她就在穆云承身边,这次兵败,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女人的话语和着寒风吹入耳畔,朱瑾收回目光,转头望向院门。 只见段屹川身边跟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婢女。 她的五官刻意做了调整,可朱瑾知道,这不过是易容之术。 易容,是白祁身边的女人一开始便要学会的伪装手段。 望着这婢女的神色,朱瑾整颗心如同坠入冰窟! 夕颜,自从她住进夕颜阁后,便从来未曾接触过这些,更别提辨别了,眼下这番景象,莫不是她与穆云承的事,被这婢女撞破了? 思忖间,段屹川已经步履生风,疾步走进寝殿。 而那个婢女,也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跪地不起的朱瑾。 寝殿内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来,朱瑾搅弄着衣裙,却不敢挪动分毫,只能拼了命的竖起耳朵。 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满满都是笃定: “世子殿下,她是南梁的细作,奴瞧得清楚,她被穆云承抱在怀中,定是她泄露了消息!” 芍药不知暗道图一事,只当是夕颜将北齐的部署透露给了南梁。 夕颜呼吸不畅,只能挣扎着去扯白祁的五指,白祁见掌中人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这才用力一掷! 夕颜身形不稳,踉跄着扑倒在地。 膝盖撞向一侧的椅背,痛得钻心,她暗自咽下,不着痕迹的跪好,背脊慢慢挺直。 “回世子,夕颜冤枉,夕颜从未出过院落。” “她还敢犟嘴!奴瞧得清楚,她就是南梁的细作!” 芍药急得直跺脚,恨不得扬起手,一巴掌扇到夕颜娇嫩的脸颊。 白祁淡淡一瞥。 似有若无的警告,芍药便神色一慌,接着扑通一声,连滚带爬的在高台下跪板正了身子。 “世子,红颜祸水,亘古不变的道理!” 段屹川声音带着嘶哑,仿佛白祁今日不把夕颜千刀万剐了,都难消他兵败之恨! “老师,凡事,要讲证据,总要给她一个辩驳的机会,不是吗?” 语毕,白祁压下思量。 他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周身的戾气,像极了拉满弦的箭,只要一个契机,便会一触即发。 “夕颜冤枉。” 同样的话语,伴着螓首叩响地面,夕颜匍匐在地,不敢有丝毫怠慢。 高台上的茶盏忽得被砸落,盏盖不偏不倚,正中女娘的后脑。 夕颜吃痛,颤抖的缩了缩脖子,却不敢躲避,生生受下了这股狠厉。 芍药嗤笑,满眼皆是解气的痛快。 “世子要夕颜如何?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芍药想我死,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世子允许她信口雌黄,就不许我说一个‘不’字?” 轻清软语,带着一股令人心醉的委屈,让高台上的男人不自觉的又开始动摇。
第32章 “老师,另择旁人吧。” “奴没有乱说,她与穆云承还行了不轨之事,她背叛了世子!” 芍药急急抬手去扯夕颜的衣领,在令她玉颈上的淤青如数暴露在众人眼前后,才哂笑道,“世子,您瞧瞧,这就是证据!” 白祁轻咳一声,垂了垂眸,面上并无波澜,而一旁的段屹川,亦是微微蹙了蹙眉心。 芍药见无人应答,又松开拉扯,伏地叩首道,“奴当时在穆云承府上,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起初还不确是她,直到奴设法将消息告诉了南梁郡主穆云笙,这才伺机瞧见了她的容貌……” 夕颜恍然大悟,原来穆云笙突然闯入穆云承寝殿,是芍药在背后动作! “除了她,谁会有那样的墨眼?奴这辈子都不会忘!” 夕颜抓住芍药话中的漏洞,兀自一笑。 “芍药,原来你这么痛恨我的眼睛啊?这便是我一到青州,你便想方设法毁我双目的缘由吗?” “谁让你只会楚楚可怜的望着世子……” 这一句刚出口,芍药便微不可查的止住话头。 夕颜美目轻眯,“我也只有这一双眼睛,可以让你笃定自己的判断了,芍药,你只瞧见了一双与我相似的眼睛,便认定,那人就是我,这般草率,怕是有些不妥吧……” 芍药脸上毫无愧色,“你别装,你若真是无辜,何必要躲在穆云承怀里不敢与我对视?夕颜,你在怕什么?” 白祁五指收紧,发出“咯咯”声响,本就阴冷的面容又寒了几分。 夕颜眼角敏锐,将段屹川的质疑尽收眼底。 时机已经成熟。 她假意恍然,“我明白了,芍药,你是在陷害我。” 不等芍药反击,夕颜大胆对上白祁探究的注视。 “芍药对世子生了非分之想,从南疆回程开始,她便将碎瓷片藏在掌心,世子入青州前,遭遇刺杀,她乘乱,险些得手。” 芍药面色一白,张口就要辩解,可夕颜哪里会给她狡辩的机会? “你嫉妒我受宠,嫉妒世子对我另眼相看,于是抓住莫须有的线索,便想方设法往我身上引,芍药,你真是大胆,世子的情,岂是你能觊觎的?” 这话一出,段屹川面色一沉! 没错,这便是夕颜的谋划,段屹川最怕的,莫过于白祁意气用事,他最见不得的事,便是白祁对女人上心。 前世的自己,被安排到穆云承身边,就是段屹川不容置疑的谋划。 一场较量,无声拉开帷幕。 “芍药,你都没搞清楚,我身上的痕迹是何人留下的,便妄加揣测。”夕颜睨了一眼高台上的白祁,昳丽的眼尾微微勾起,惹得白祁指尖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别开脸去。 芍药也不蠢钝,当即便明白了眼前人与白祁之间不为人知的暧昧。 有那么一瞬,连她自己都怀疑了自己的判断,可箭在弦上,若是不发,等待她的,便只有狼牙鞭了。 想到这里,芍药挺了挺背脊,“夕颜,就算你身上的痕迹是……是……” 她顿了顿,瞟了一眼神色淡漠的白祁,继续道,“谁又能保证,你不是为了穆云承而故意接近世子?或许你人尽可夫也未可知……” “闭嘴。”白祁森寒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却是叫芍药一阵哆嗦。 剩下的话,搁浅在嗓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夕颜对着白祁叩首,楚腰一弯,甚是娇软,“若世子坚定是夕颜泄露了什么秘密,夕颜无话可说,但若要夕颜自证清白,夕颜愿意,接下芍药的任务。” 芍药一怔,随即反驳道,“你休想!我看是你身份败露,想着回到穆云承身边了!” 她转头,见白祁神色一愠,继续煽风点火,“世子,这女人居心叵测,您万不可让她逃了……” “芍药,你是第一天在世子身边吗?”夕颜歪了歪头,无辜蹙眉,“还魂蛊种在脏腑,逃?你敢逃?你不怕噬心之痛?” 她望着芍药的眸光泛着冷意,可转头对上白祁,又变得羞赧顺从,“我是怕的,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比噬心更痛的,是相思之苦……” 这一招欲拒还迎,直接将情情爱爱搬到了台面上来。 她就是要激怒段屹川,她要段屹川主动出手! 一阵寒风拂过面容,将女娘耳垂处的夕颜花耳坠吹得泠泠作响。 白祁磁沉的声音逆着寒风,敲上了所有人的心湖,“不必了。” 段屹川皱了皱眉头。 “世子,芍药已经暴露,若真如夕颜所言,她是无辜的,那让她代替芍药,有何不妥?若她吃里扒外,便任由她自生自灭,还魂蛊发作,若不及时止痛,最多不过一年寿命,谅她也不敢有二心!” 白祁起身,慢慢行至夕颜身边。 高大的身躯忽的遮住天际边已然升起的光亮。 染着血色的铁衣在女娘身上投下一片翳影。 他缄默了片刻,望着焦急等待他回应的段屹川,终于开了口,“老师,北齐的细作,一年前便出现了。” 说到这里,他晦暗一笑,“一年了,他像是一个鬼魅,从不曾失手,也从不曾留下破绽。” “所以世子更需要派人接近穆云承,打探出细作的下落!”段屹川神色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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