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家中小姐哪里学到过什么骂人的话,来来回回只会骂一句“不要脸”,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蓝帆也皱紧了眉头,将折扇按在桌面上:“若哥儿,这人做的这事恐怕就是对你怀恨在心,先前你拒绝了黄进,她便凑过去了。” 要不然没法解释为何人家一个村妇竟然可以同黄进那样的人搭上线,毕竟黄进,蓝帆是很了解的,这人刚愎自用,且十分瞧不起乡下人,甚至曾经想要进“金珠”买首饰的人衣着太寒酸,他那边都是不让进的。 于是那些人便会来“阑珊”,就这样“金珠”便开始造谣说“阑珊”是捡着“金珠”不要的客人招待的,让阿富很是生气。 但蓝帆却觉得客人无论贫富贵贱那都是得好好招待的,只是阿富那时候见多了这样的人,每次有这样的人进来之后“金珠”那边便会开始嘲讽,在蓝帆不在的时候,阿富便也不想招待这样的人,虽不至于赶走人家,但言语上必然有些不尊重。 于是在当初沈若头一回走进“阑珊”之时,阿富才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显然是被“金珠”气得很了,并且对这样的人过来深恶痛绝。 但蓝帆恰好赶到,制止了他。便有了之后的故事。 沈若颔首,“先前刘三娘便同我说过,邻居家门前多了华贵的马车,要运送什么东西似的,那春桃还趾高气昂地不让刘三娘同她家门前过。” 原来竟是做了这事儿,必然是关起门来偷偷做的,村里人大多都是站在沈若这边的,要是知道有人竟然做这样的事情,不仅偷学沈若布艺作坊的手艺,还要拿到镇上去卖,同“珍宝居”合作的“阑珊”杠上,村里人自然要对这两人指指点点的。 这件事做的不地道,况且人家先前给了布艺作坊的管事没脸,如此看不上眼竟然还要偷学去,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顾允却发现了新的一点,被众人所忽略的。 他道:“春桃乃有妇之夫,为何敢同黄进同进同出?” 三人立刻看向他。 “对啊!这两人肯定有问题!”蓝帆一拍桌面道。 许歆文更是觉得恶心,这女人竟然背着自己的丈夫偷。人?甚至还是个年纪那么大的! 沈若微微蹙眉,也是感觉到有些不适,“就按照这里查一查,要是他们真的有染,那咱们也做一次好人好事,将这件事告诉春桃的丈夫。” 顾允以前经常帮着村长办事,对村里人的熟悉程度比若哥儿高得多,此刻便道:“春桃丈夫沈逃在镇上椿芽饭馆中当跑堂。” 蓝帆看向来禀告的那人,“就按他们说的做,去找那春桃的丈夫将这件事告诉他。” 下人领命立刻去了。 “看来你这邻居知道你不少事。”蓝帆蹙眉说着,毕竟是邻居的话,住得近,要是在外头偷听也是有可能的,那为什么“念宝”的消息被黄进知道,就有迹可循了。 这个春桃便是一个突破口,有很大的概率。 据那下人之后所说的话,这春桃似乎还藏的很深,要不是他暗中调查,甚至还上了房顶,根本就无从得知这件事。还听见了“金珠”的活计吐槽的话语,便拼凑出了一些信息,全部都给抖落了出来。 对方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自然也不用想什么偷听偷看有多损,所以这样的事情去做没有关系,况且在官府面前也已经挂了信了,算是拿了个准许证。要不然这样的事情被别人知道肯定是不好的。 却说另一边,那春桃借着出去买些家用的名义去与她的丈夫沈逃会面。 沈逃在镇上饭馆当中做跑堂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压根能休息的时间都没多少,更别提回沈家村了,也就是每月能回去一趟,若是饭馆中太忙,那他那个月就无法回去了。 饭馆老板也知道这些手底下人必然是想念家人的,只要是他们家人过来,其他伙计便会帮着顶替一会儿,让他们能够叙叙旧。 所以春桃如愿见到了自己的夫君,她跟着他进了下人们暂时休息的屋舍内,外头饭馆很忙,故而里头没有别人。 沈逃瞧见自家媳妇来找自己,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再瞧她这一身衣裳看起来十分体面,便以为她为了来见自己一面十分讲究的穿了家里最好的衣裳来。 “阿桃,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太忙我都没能回去,哈哈,今日正好发了工钱,都给你。”沈逃笑着将一个沉甸甸装满铜板的荷包放进她手里。 完全没发现春桃冷脸,她偏过头。 沈逃身上都是酒菜的味道,十分浓重,还混杂着汗臭味,那是当跑堂时候走来走去还要兼顾着端饭食倒酒的活计,这十分不体面,身上也脏兮兮的。 同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自己身上的衣裳可是簇新的,因着她生的还不错,颜色好看,黄进便总是送她新衣裳,她还带了镇上太太小姐们都爱带着的香丸,走起路过便有香风拂过。 此刻她恨不得用帕子捂住鼻子。 那下人呆的地方也脏乱,她像是突然得了富贵病似的,感觉到无处下脚,像是只要一脚踩上去,那双干净的绣花鞋便被污染了似的。 “我过来看看你。”春桃冷淡的说着。 沈逃高兴不已,他对自己的媳妇很是有些爱意,毕竟一年见不上几回,但是每次见到之后他都会将人好好疼爱一番,瞧她这娇俏的模样,他心里很是有一番得意的。 毕竟这些伙计里头多得是娶不上媳妇的,而他有这么个美娇娘媳妇儿,叫大家都好生羡慕,每回他从沈家村回来上工,大家可都是要打趣他的。 没想到今日他媳妇儿竟然自己跑过来见他了。 春桃没接他的铜钱,反而将荷包放在了桌面上。 沈逃毫无所觉,之伸过手去想要将自家媳妇抱在怀里,这里四下无人他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就是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没什么东西会怪罪的。 春桃却一把推开他,皱着眉道:“沈逃,我想同你和离。” 沈逃顿时愣住,他双手捏成拳,“为什么?是因为我一直在镇上没法总陪着你吗?阿桃,要是是这样,我可以辞掉这份活计!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春桃被他捏住了手,感觉他手上全是油腻,立刻抽回手道:“不好,你今日必须同我和离,我们去官府中将和离书盖上印,现在就走!” “为什么!”沈逃顿时怒从中来,“为什么要和离,我待你不好吗?在镇上赚的所有我只留下一点,其他的全送回了家去,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你想我不在这干,我能立刻走,春桃,我是你相公,你怎么能,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呢?” “你别这样!你同我和离,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只要你以后听我的,我每月都给你十两!现在可以同我去和离了吧?”春桃就不信这男人能够不动心,只要和离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想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去买个媳妇都行了。 沈逃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究竟是在闹什么脾气!竟然说这种话来骗我?” 春桃直接将一个银锭子往桌上一丢,发出很大的声响。 沈逃看见了,但没拿:“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做了什么?” 春桃:“你别管,只管同我去和离,之后这银子就是你的了。其他事情等我之后再同你说。” 她本以为沈逃会答应下来,但是他非但没有答应,反而冲上来将她紧紧抱住。 “你放开我!”春桃挣扎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不愿意放开她,甚至将她往桌边拉。 “你说和离就和离,我不同意!这些银钱我不知道你那里来的,但是你是我媳妇,自然都是我家的。是不是我没能满足你?叫你出去找别人了?啊,说话啊!”沈逃气上来了狠狠地给她几个耳光,叫春桃捂着脸尖叫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这人竟然见了这么多银钱不动心,必然是自己的魅力太大了。两人体力悬殊,她根本没有办法。 桌面上摆着一个端菜用的托盘,春桃挣扎起来将托盘抓在了手里,狠狠地朝他后脑砸去。 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气,春桃眼睁睁看着他眼睛翻白,整个人倒在了自己身上,双手垂了下去。 春桃深呼吸了几下,抖着手去试探他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便松了口气。 立刻从怀里拿出两张纸,上面还没有字,但是可以提前盖上拇指红印,这样之后再叫人写成和离书就成。 她左右看了看,将人摆出一个趴在桌上睡着的姿势,将那银子给他塞到怀里,随后便匆匆拢好衣衫离开。 她进来的时候便瞧见另一边有一道窄门能出去,不会被太多人瞧见,便径直朝那边走去。 人刚出去还没能喘口气,春桃便发现周围有人,竟然很快便将她团团围住了。 再一看那些人身上的穿着,她顿时眼前一黑。 竟然都是衙役,他们怎么这么巧就出现在了这里!难道她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你们做什么?”春桃看看四周,想要拔腿就跑,但是他们哪里容许这人离开。 很快便将人抓住了。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周围路过了些路人,春桃哭得梨花带雨喊着:“官兵不做人啦,强抢民女了!” 这一下过来围观的人便更多了。 领头的衙役一挥手,让手下进去将那已经被打晕过去的沈逃给扶了出来。 饭馆的老板一听到动静也是眼前发黑,完全不知自己是犯了什么罪,立刻跑了出来过来询问。 “同你无关,这两个人我先带走。”衙役一抬手,便立刻往官府去。 周围路人听见那女子喊的,大家都颇为不解,刘大人治下衙役们都很能干,做不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更何况刚才还拉出来一个晕倒的男子,恐怕这女子是干了什么事情了呢! 大家只跟过去看热闹,完全不拿这女子喊的当回事。 春桃这时候才慌起来,她是村里人来镇上的时间本就没多久,哪里能知道镇上的人竟然都这么相信官府。但她除了撒泼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大声喊着:“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根本没犯事儿!” 那衙役哼了声,“我劝你现在省着点力气,待会儿到了堂上再说话不迟。” 蓝帆的人一路跟踪春桃到这里,听了全程,后面竟然听到这春桃竟然直接将人砸晕,而被砸的人还是她丈夫。这要是没有人发现倒是还好,但是摆到了明面上那就是一个故意伤人。 而官府那边也是顺藤摸瓜,到了沈家村,查到了蓝帆报案的那个马车货物丢失的案件里头的马车,上面的标记全部都被削掉了,看起来格外难看,但好歹是一辆马车,哈马儿一起都在春桃的家中呢! 他们立刻将春桃家里的一个妇人控制住,无论她狡辩什么都先将她带到了镇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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