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言食同嚼蜡的吃了饭,又被温然摁着睡了个午觉。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温然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高言半睡半醒的闷了一觉,起床看着整洁一新的房间,由衷的说了一句:“然然,你怎么能这么好呢,脾气又温和。以后谁娶了你,真是要幸福死了。” “不会有人娶我的”温然在心里说,他的体质在这里根本没有结婚的可能,哪有alpha会要一个他这样的异类。 更别说是其他人。 从他意识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孤单一人的准备。 他自嘲的想,自己身上的味道太奇怪——不会有人喜欢他的。 他从小性子就软,总是被人欺负,被人说娘。 成年之后,他暗恋过一个男生,懵懂与悸动的年纪,或许只是一种道不清的情绪。 他常对着那个人发呆,有一次,那个男孩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走到他身边,很有鄙视意味地拍了拍他的脸。讥讽道:“别做梦,你个SB,老子不约。” 周围的嘲笑声,刺耳如利刃,划开他耳膜。化成针尖随着血管流进四肢百骸,汇聚他心脏上扎的他千疮百孔。 他躲在操场的逼仄角落,抱着自己。直到毕业,都没有人跟他说过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喜欢错了人。 太阳落下西处的地平线,霓虹灯还没有亮起,灰蒙蒙的天空将夜幕提前拉下,大街商铺的灯光就显得格外亮眼。高档餐厅的半落地窗里人影稀疏,西式浓郁的格调氛围与窗外的世界拉开了一条分割线,市井烟火与慵懒舒缓相互碰撞出另一番景色。 温然到了才发现高言约见的地方是幼儿园后门的西餐厅,是他第二次见到梁以霄的那个高档西餐厅。 高言将上次撕掉一半被温然抢回来的孕检报告递给他:“我一会儿给他发短信,你不用跟他说什么,把这个给他看就行了。” 他跟了那个男人这么多年,那个男人只要看到报告单,他就能从对方的神情中知道结果。 “什么都不用说吗?”温然再次跟他确认。 “嗯,你一会儿尽量靠窗边坐”高言握住温然的手:“什么都不用说,就把我的化验报告给他看就行。” 温然点头,抱了抱高言后过了马路。 高言带上帽子和口罩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躲在幼儿园后门的巷口里。他看见温然推开门,选了个十分靠近他方向的位置坐下。服务员给递菜单,他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 高言猜测,他是跟人家说在等人。 服务生给他端了杯水,温然双手捧着杯子,偷偷看向高言的方向。 高言赶紧冲他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东张西望。 温然喝了口水,压下心头紧张的跳动。从口袋里掏出化验报告单,放在桌子上用手展平。深呼吸了几次,默默练习唯一的一句台词。 他调整着各种语气,用冷酷的语调道:“给,高言的化验报告。” 不行,不行,感觉像是来找事情的。 那就,温和一点:“你好,这个是高言的化验报告,你……你看一下。”双手捏着报告单,对着空气做了递东西的姿势。 不行,不行,太卑微了。 那就跩一点:“喂,拿着,高言的报告单。” 啊—— 简直要命! 温然纠结的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到底该怎么办呀? 好紧张! 西餐厅二楼的旋转楼梯上,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胳膊撑在栏杆上,压下半个身子。看着温然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 他身旁搂着的人,娇哼一声,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小贺总,你看什么呢?” 贺兰用眼睛点了一下温然所在的方向,语调轻飘飘的带着点傲娇:“我认识他。” 身旁的beta不高兴了,努着嘴用撒娇的语气道:“手里抱着一个,心里还想着另一个,你好坏哦!” 高言:你帮我去见一下那个狗男人! 温然:什么品种? 高言:泰迪!!!!
第17章 贺兰将手从对方的衬衣下抽回来,站直身子,恣意一笑:“你懂什么?人家有主了。” 他摆了摆手朝着楼下走去,走到温然身后时,听见温然说:“报告单,你看一下。” 温然背脊绷的笔直,很紧张的样子。 贺兰直接笑出声来。 温然还在尝试着各种语气的“台词”,听到身后有笑声时以为是高言的前男友来了,整个人的神经绷到了极限。拿报告单的手推出去都还没来得及收回,一转头只见黑影一闪,捏在手里的报告单就被夺走了。 贺兰抖了两下手中的报告,看清楚上面的诊断结果后。摆出一副混不吝的表情,故意逗弄温然:“呦,怀孕了。以霄这小子,可以呀!” 温然惊的脸色一白,赶紧上去抢。 贺兰将手中的报告举过头顶,他的个子只比梁以霄低一点,温然垫起脚尖也不过到他的眼眉处。他看着温然连蹦带跳涨红脸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贺兰像是逗小宠物一样,将报告单左摇右摆的晃。温然几次跳起来,触碰到纸边,又被贺兰直接抬手扬了上去。 贺兰高举的手没放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笑着说:“你别跳,在跳出个好歹,我可没办法给梁大老板交代。”他说着手指在手机上滑动:“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朋友当然要先恭喜一下。” 温然看他要给梁以霄打电话,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焦急道:“不是我的报告单,我没有怀孕,孩子不是梁先生的。你快还给我,那是我朋友的。” 贺兰在电话接通之际,抽空插了句:“不是他的,是我的,行了吧。” 温然简直抓狂了:“贺先生,你快还给我,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开玩笑。” 贺兰赞同地点头:“是不能开玩笑……喂,诶!梁以霄你可以呀,你的小男朋友都怀孕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敢瞒着我?”他冲着温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对着手机道:“你装什么呀,你家的这小O在我餐厅里都演半天了。嘟嘟囔囔的说什么,报告单,你看一下……” 他朝着温然一挑眉,继续和电话里的人道:“听见了吗?这会儿叫唤的是不是你的小甜酒?”贺兰将听筒从耳边挪开,靠近温然。 温然:“……” 手机听筒靠近嘴边时温然一怔,立刻噤声,一个音节都不敢哼出来。 贺兰笑了一下,调侃他道:“脸红什么,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不是他不认账?我帮你骂他。”他将手机放回耳边,默了片刻又说:“行,等你,赶紧来。我给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温然听见梁以霄马上要过来,什么都顾不得了,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贺兰,直接从门口冲了出去。 贺兰“诶诶……”叫了他两声,看着报告单上的诊断结果,挑了下眉,轻笑了一声。 手机短信音在这个时候响起,屏幕是署名言言的发件人发来的短信。 【分手吧,我们结束了。】 贺兰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抿直的嘴角将脸上的笑意拉下来。他磨了磨后槽牙,觉得这短信真是可笑又扎眼。 他并没有点开信息,几十秒后手机自动锁屏黯淡下去,贺兰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冷笑出声,太阳穴的青筋迸现,眸底压着怒意瞬间爆发出来。攥紧手机的手猛地扬起,狠狠砸向地面。 “嘭——” 一声巨响,伴随着手机碎裂的声音。贺兰眸色阴沉地骂了一声:“艹,妈的。” 温然脚步匆匆的过了马路,几步一回头,见没有人跟来后才松了口气。虚脱般地靠在一旁的路灯柱子上,拍了拍自己胸口顺气。 等喘过了心里的那阵心悸,才赶紧朝着高言躲藏的地方过去。 高言已经走进巷子的最里面,后背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仰着头目光空空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做了个擦脸的动作。回头见温然正走向他,深深吁出一口气,勉强自己露出个不太走心的笑容。 温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一脸为难。走到高言旁边,正要开口便被高言一把抱住,那个拥抱很紧,紧的温然差点喘不过气。 温然拍了拍高言的后背,歉疚的说:“我刚才……” “然然”高言打断温然的话:“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家吧。” “可是那个报告……” 温然还想解释刚才的事情,却听见高言说:“不重要了,不要在提了。求你了……以后都别说了行吗?”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我刚才给他过发短信,我们都说清楚了。” 说完也不等温然回话,自顾自地朝着家的方向走。 温然心里五味杂陈,十分心疼的看着高言的背影。可人家都发短信说清楚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怕高言难受。 一路上,高言的状态都很不好,两人一路无话埋头走路。 高言一回家就爬上了床,叮嘱温然一会儿回家的时候路上慢点。明天还要上班,不要太晚回去了。 温然有点担心,他坐在高言床边等了一会儿。见高言是真的睡了,才轻手轻脚的从他家离开。 他先去洗衣店取了梁以霄的西装,出门的时候瞥了一眼洗衣店的时钟,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温然急忙往小区赶,门口买菜的小摊贩已经收了摊,只剩下几个夜宵摊。路过小区大门的时候,感受到一股怪异的目光,温然脚步一顿,转头蓦地和便利店门口的男人对视了一眼。那人带着笑,目光却很凶。对视的瞬间朝着他露出阴仄仄的笑,目光像是无形的一双手,从温然身上不停的流转摸索。 见温然露出惊慌的神色,男人的笑容越发狰狞,回头朝着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 温然的第六感,很不好。男人的笑容激的他身上汗毛倒竖,如银针般的扎在身上,头皮发麻。 他拔腿就往单元门跑,头也不回地冲进地下室,反锁上门。 依靠着门大口的喘着气,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不敢开灯,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地下室里没有窗户,黑暗的小房子像是困兽的牢笼。走廊感应灯的光从门缝里透进来,在地上落下极小的光影。 温然的双腿控制不住地抖动,本想拿家里重些的家具堵住门。刚一动,外面的感应灯灭了,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黑暗。 他深吸了两口气,却无法平复此时心脏汹涌地跳动。窒息感与恐惧感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流泪,哽咽声微弱的响起。 随之而来的杂乱脚步声,让他呼吸一滞。 “咚,咚,咚——” 沉而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缝里再次透进光来,是外面的感应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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