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会听说,因为萧凌桓就是被老祖宗拿来做榜样的别人家的孩子,她记得对方应该是有官职的,老祖宗提过一嘴,眼下应该正任工部左侍郎。 萧凌桓客气的同她见了礼,而后递过来一只狭长的盒子,温和的笑了笑,道:“送三姑娘的贺礼。” 时安头一次见如此正经规矩的礼节,难怪老祖宗拿他做榜样呢。 沈时寒看得直皱眉:“别同他客气,快拆开看看。” 盒子里装着的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而是只上好的狼毫笔,笔头漂亮顺滑,无一根杂色。 “就知道你会送这些。”沈时寒啧了一声,不大满意,他跟萧凌桓相交甚密,故说话也不拘着,就听他道:“给姑娘家送东西,怎么不送头面首饰,再不济送点香包之类的小玩意也好?” 时安离奇的看了她哥一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凌桓抿唇一笑,冲时安道:“去水榭吧。” 沈时寒:“诶,你们俩,等等我。” 三个人往水榭走去,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投壶,气氛十分热烈。 沈时踪刚投完一把,正倚着栏杆等沈时敏掷,远远瞥见几人,直起身冲着时安招了招手,“三姐姐,这儿!” 他这一嗓子,把其他人的视线都喊了过来,时安只好扬起了个标准的笑脸,被热情的一路招呼过去,差点儿把脸笑僵了。 人后,萧凌桓见她悄悄揉脸,笑出了声:“你大哥以前也是这个样。” 几轮投壶结束,时安不出意外的输了几颗金豆子。 宴会开始前,众人回前厅,时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垂了垂眼,不知道是牧迟青没有来,还是对方此刻不在这儿,视线旁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萧凌桓以为她是担心,便宽慰了句:“已经过了点,宁康王恐怕不会来了。” 沈时寒也跟着看了一眼,抱臂冷哼出声:“不来才好,本就不该给宁康王府送帖子,他——” 话还未落,前头就闹哄哄的起了阵骚动,似乎有人在说:“宁康王到了!” 沈时寒:“……” ——“那是谁,不是宁康王吧?” ——“林将军,林镇,宁康王跟前的人,就是那个常被人提到的林侍卫。” ——“嘘,快别说话,林侍卫进来了!” 时安还未及反应,就见一人阔步朝她走来,到了跟前,略一颔首,道:“殿下今日有事不能前来,还望三姑娘见谅。” 说完,对方一招手,让身后跟着的人把贺礼送了上来,只见四四方方的一个锦盒,漆面装饰着珠翠,单瞧盒子,也能看出华贵不凡。 林镇退开一步,让人把锦盒呈到时安面前,说道:“殿下托属下带一句话来。” 时安抬头,听他道:“望三姑娘欢愉胜意,千载为常。” 旁边,沈时寒脸刷一下沉了下来,他几乎可以肯定宁康王不怀好意,眯了眯眼就要上前。 被萧凌桓眼疾手快拦住了,轻摇了下头,压低声道:“全城都知道你当街对摄政王动刀子,现在对方有意给台阶,为何不下?” 时安看了哥哥一眼,让人收了贺礼:“多谢殿下好意。” 当日,宴席结束后,时安在沈时寒强烈要求下,当着他的面开了锦盒。 只见里面上下三层,整整齐齐摆着一套头面,头冠正中嵌着一颗华贵的孔雀石,温润漂亮,似有流水盈盈一掬。 时安第一反应是看向沈时寒,就见她哥脸色几变。 半晌,一拍桌子,憋出一句:“登徒子!” 时安压了下唇角,好险要笑出来。 宁康王府,外书房。 林镇刚进去,便看见殿下鼓着一边腮帮,正试图把一颗硕大的糖球换到另一边。 他不由一愣,下意识道:“现在还不到玄月廿三。” 牧迟青单手抵着下颚,撩起眼皮看了林镇一眼,道:“安安收下了?” 林镇自知说错了话,赶紧凝神回禀。 他今日看到沈三姑娘的第一眼就确认了对方便是殿下一直要找的那个人,旁人再像,也不及三姑娘往那儿一站,好似画中人走出来一般。 不,应该说殿下把三姑娘的神态全然画了下来,不知在脑中描摹了多少遍,才能画出这般神韵。 想到三姑娘昏睡多年的事,林镇想不通,殿下究竟在哪儿见过三姑娘,上次他回禀时,殿下明明还不知道三姑娘的身份。 但这里头的事不是他可以问的,就像殿下在王府的冰窖里放了一袋糖球,每年生辰那日都回取出一颗,可除此外,殿下并不爱甜食。 牧迟青问道:“安安说了什么?” 林镇摇头,犹豫了下,道:“殿下既然已经找到了人,为何不亲自去见她?” 牧迟青靠着椅背,勾唇一笑:“沈府的宴会,去了又能如何?” 何况,她还有个好哥哥。 牧迟青眉心浅蹙了下,虽不知道安安为什么会在沈家,但目前看来,还不能动沈时寒。 如此,就只能给皇城司找些事做做了,他青白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不轻不重的敲动了几下,“传温博侯,孤有事要同他商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9 23:02:04~2023-04-10 20:4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森 2瓶;4743791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殿下在等您◎ 八月赏菊宴, 就定在中秋节后,温博侯府。 沈时寒对着帖子啧了一声,眉心折出两道痕, “偏偏这个时候生事,不得空。” 前几日, 城里不知何时潜进一帮文渊的刺客,沈时寒忙得不见人影, 连中秋家宴都只匆匆露了个面, 还没吃两口饭,就被皇城司的人叫走了。 这几日他都没怎么回府,要不是今日偶然遇上萧凌桓,都快把赏菊宴给忘了,要说往年, 沈时寒也不见得会去, 不过,今年不同,妹妹回来了, 他自然得陪着。 沈时踪正巧下了学回来, 路过花厅, 探头道:“在萧府办,能生什么事?我同三姐姐一道去, 大哥放心好了。” 沈时寒捏了把眉心,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但他近日属实是忙, 抽不出空来。 其实, 时安想说, 她可以不去的, 待在府上做条咸鱼也很好。 不过才刚表露点意思,就被沈时寒否了:“太医说你要多走动走动,总待在府上怎么成,放心,时踪对温博侯府熟得很,从小就去玩。” 沈时踪点头:“是啊,三姐姐,我熟着呢,而且侯府的世子你也认识的,就是萧大哥。” 时安点头,她倒没有不放心,就是相府的其他人太紧张了,尤其是沈时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瓷娃娃,一碰就要碎。 她问:“敏敏也去吗?” 沈时踪道:“去啊,到时候咱们一起。” 当日,三人坐了同一架马车。 沈时踪非要挤上来,讨好一笑,道:“今儿风大,我不想骑马,蹭姐姐们的马车坐一坐。” 好在相府的马车宽敞,多他一个也不嫌多,沈时敏朝时安身边靠了点儿,给他让出一侧位置来。 沈时踪麻利的上车坐好,说道:“三姐姐今日跟着我罢。” “跟着你做什么?”沈时敏看了他一眼,奇怪道:“难不成叫三姐姐同你们比试弓箭?” 沈时踪挠头,他就随口一应,哪里想这些,兴冲冲道:“那我便不去了,今日陪三姐姐。” 沈时敏白了他一眼,道:“你一个男子,挤咱们姑娘家中间算什么?” 说着,一把挽住时安的胳膊,抬了抬下巴道:“这不是有我在么,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说完,朝时安眨了眨眼,道:“那天家里设宴,长辈们都在,她们都没敢跟你说话,怕闹着你回家挨训,今儿就咱们平辈的人,好好聚一聚。” 沈时踪眼一瞪,指着她道:“你会被大哥骂的!” 沈时敏扭头瞪了回去:“姑娘家玩闹而已。” 时安处在中心点感受了一把小学鸡式的拌嘴,然后一手拉一个试图端水,先对沈时踪道:“大哥是太过紧张我了,你去玩你的,我和敏敏待在一处,出不了什么事,而且不是还有萧大哥在么。” 沈时踪一想也是,他心道,三姐姐也未必希望他一步不离的跟着。 于是,便郑重其事的把看护的任务转交给了沈时敏。 往年,赏菊宴大约办在九月初,螃蟹最肥厚的时候。 今年不知为何提早了半个月,不过螃蟹还是充足的,早早就备下了,宴会还未开始,就能闻见蒸蟹的鲜甜味。 当然,这种小辈们聚在一起的宴会,吃蟹并不是最主要的,姑娘们玩乐的东西五花八门,说起时下新兴的妆面,还特意把妆娘一并带了来,有意愿的甚至可以当场试一试。 沈时敏有些心动,转头问时安:“三姐姐,你要试试吗?” 气氛热烈,时安多喝了两杯酒,笑着拒绝了:“我就不去了。” 果酒清甜,不怎么醉人,不过有些上脸,她两颊透出一点薄红,如三月桃花,灼灼艳丽。 沈时敏一时看呆了,过了会儿,才小声的惊叹道:“三姐姐这样子,比画出来的还要好看,自然不用画蛇添足了!” 说完,拍了拍脸,坐到了妆娘跟前。 时安又喝了小半杯,然后便被拉去玩了叶子戏,她玩了几把,起身去廊下透气。 八月的风算不上冷,温博侯府还挂着纱帐,姑娘们玩闹的地方在高处,凭栏一望,便能看到府上大半风光。 时安垫了垫脚尖,实在是无法从一群人里辨认出沈时踪,遂作罢,视线一转,远远瞧见一行人,似乎在其中看到了萧凌桓,再往前看去,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玄青色的衣服,只隐约看见一个背影,可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那人有些像牧迟青。 时安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再要看的时候,那行人的身影已经被树影遮住了,时安心道,大概是她眼花了,或者只是身形相似的人。 不然,杀伐果决的摄政王殿下,怎么会来参加秋日赏菊宴呢。 她又吹了片刻的风,想要下楼更衣,瞧见沈时敏的妆面画了大半,显然还未好,便叫了个萧府的丫鬟领路。 小丫鬟尽职尽责的把她带到了目的地,不过回去时出了点意外,刚走了一半路,便听见前头隐约有姑娘家娇嗔的声音,还有小声哄着的男子的声音,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在此处幽会。 两人双双止住脚步,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这种事一旦撞破就不太好收场了。 时安是因为怕麻烦,小丫鬟则是因为萧府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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