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来这里的路上一般,苏知易捡了干柴过来,见南恩和正出神地盯着自己,便冷语安排道:“你去把干笋去皮洗净了拿过来。” 南恩和听话照做,好在前面就是环在洞里的溪流,他拿着带着冰碴的竹笋走到河边,将整个浸泡在了水里。冰遇水,更觉得刺骨冰凉地厉害,赶紧将双手放在嘴边哈气…… 苏知易已经将火生了起来。火光燃起映照在溪流上,暖意盎然。“洗好了就过来坐,这里暖一些。”见他冷的模样,他招呼他道。 “噢,先稍等。”南恩和把洗净的竹笋拿出来,开始用指甲去撕竹笋外表又厚又硬的糙皮。他原就有啃指甲的习惯,稍微用力,指甲处就有了隐隐的血迹。“呀!疼……” 苏知易又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走了过来。 “给我看,又伤哪儿了?” 南恩和抿着嘴,将受伤的手指活动了两下,“没伤着,骨头没断就行。” 苏知易拿过他的手,只见无名指处的甲槽中,血迹已经渗了出来,赶紧掀开自己的内衬袖口将伤口给他压住。 “被蜈蚣咬伤的位置还没有结痂,这次又伤了……麻烦太子殿下劳作的确不是一件易事。” “没那么夸张,只是这两次都赶巧了而已。如果能让易先生紧张,这点伤根本算不上什么。”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南恩和接着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心想肯定是剧本里的台词在蹦跶,凭自己的个性根本就不会说出这种肉麻的话。 苏知易拿过他扯得乱七八糟的竹笋,起身走到了篝火处。 刚才那人肯定害羞了。 他含笑背着手走过去,看见那个面目全非的竹笋已经被处理的白白净净,刚要问具体怎么个烹饪法,只见竹笋已经被穿在了竹竿上。 好家伙,这是又准备烤着吃! 苏知易接下来做法,完全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将竹笋靠近火堆旁,竹笋表皮发出滋滋的汁水声……苏知易的目光平静且俊逸,与旁边南恩和的喋喋不休完全处在不同的频道。 “易先生再没别的方式方法了?之前在易居吃的并不这样。是不是觉得本王饿着肚子好打发,你要知道太子府中的御食殿可是全舜义最大的食府盛宴,你随便烤些树根吃就把本王打发了可不行,还有没有别的可吃?” 苏知易回道:“若宁师叔从不讲究这些,也没有火炉锅灶,只能用这种方法烹食” 南恩和挥着手里的干柴,“你们修行的人除了戒杀戒色外还戒什么,是不是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戒了?故意把自己折磨成苦行僧,何必。” “持戒之人,并未觉得苦。身处五味中的人不一定就不苦。”苏知易将竹子上的笋翻了过来,“你虽不持戒,却比我苦的多不是吗?” 南恩和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背,认真看着他:“配合我,让我治好你的身体行么?” 苏知易拿开他的手,目光只在火光之中。“放心,我会痊愈,内力也会找回来。你做完你要做的,早点回去才是你最该做的事。” 见他如此,南恩和就料想到了他早就知道一切。也就不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问他:“不行么?就当只为了救你。” 苏知易直接回他:“君臣有别,云泥之差,阴阳黑白,违天逆理。” 纵使南恩和对古文没有多少研究,也能听得出话中包含的意思。虽然早就预料到他不会愿意,真被拒绝时还是感到了原本跳动的心瞬间被冰雪凝冻。 “我只为了救你,再没其他别的。”他想用解释证明自己并非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只可惜面对着的是非入凡尘的人。 “明日一早,我回易居,你回太子府。各自安好。”他已将手中的竹笋烤好,递到了他面前。叮嘱:“当心烫。” “为什么不行?”南恩和突然冷着脸看着他,“你都已经是我的了,为什么不能继续?难道那晚在密道中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我并不觉得是。” 苏知易起身,目光看向前面的溪流。 “还是要感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是为了知苡么?”南恩和跟着站起来,一字一句地问:“是为了成全妹妹的幸福,你连命都不要了是么?” 第 40 章 南恩和见他不语,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所有这一切,他都知道得彻彻底底。 苏知易看着他,认真道:“知苡是你唯一所爱,很谢谢你能给她这份保护。我与她自小分开,她受的苦不在我之下……” “你也知道我早晚会离开。”南恩和打断了他的话。 “你爱了她,就不可再负她!她已为了你耗尽了全部……” “你难道不是同样?”南恩和拉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明日你随我归朝,助我定国安邦!既然你与知苡分开多年,就算为了自己的亲妹妹,也该随我回太子府看她。” 刻在密宗上的预言不会生错。苏知易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若宁师尊早就告诉过他:你如果坚持一意孤行,必将反噬掉原定的结局。照此下去,舜义就会濒临危机,导致时局全面崩盘! 纵使他心意已决,想从此离开不再被人知道。却始终不敢拿全天下人的性命冒险。 南恩和突然将他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容不得他有半点拒绝。“陪我,必须陪我一起……” 苏知易站在原地。岸上的篝火燃烧正浓,溪流湖面平静。他无法拒绝,也想不出理由拒绝。 第二天清早,俩人告别了若宁师尊,往山下走去。 若宁望着俩人并肩下山的情景,安心地点了点头。 下山虽不比上山艰辛,可海拔四千米的高度,山顶积雪深厚,把仅有的一条山路也全掩盖了。 南恩和侧头看着身旁的苏知易,忍不住想抬胳膊去扶他…… “不必,我无事。” “咳,我不是要扶你,是……是你要扶我一把。路太滑我怕失足滑下去,易先生的未婚夫岂不是白白就被雪埋了……”目光不离开盯着旁边人的反应。 苏知易没理会他。掠过他,大步往前。 南恩和抬抬眉毛,憋笑跟在他的身后。 还是这样跟在他后面,才好时刻注意到他是否安全。 下山的路还未走到一半,南恩和的脚就开始疼了。看着本就身体虚弱但仍在坚持的人,他的心里还是免不了心疼。自己毫发未损都体力不支,更何况是中毒未愈还内力尽失的人。 “喂,那个谁你等等!能不能歇会儿再走?口渴了,肚子也饿了!本王会用雪烧开水,易先生会用竹签烤食物,我们简直绝配有没有?”说着越过脚下的雪,走到他前面。 只见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摆明了已是虚弱不堪的模样。 南恩和立刻搀住他,刚才调侃的语气立刻变得紧张。“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他环看着周围,虽然到了半山腰,积雪比上山少了许多,但仍然寒风凛冽,枯木落草满地。 “不用,大事重要,不宜再耽搁。走吧……”苏知易拒绝他停下来休息的要求,拿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南恩和一屁股坐在地上,颇有些撒赖的架势。 “还就不走了!你就算内力尽失,怎么说还有些东西傍身上。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本王就不同了,你知道的,除了空有一身蛮力……”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故作严肃道:“龙脉已经被启动,总之大局不会再有生变。也不至于那么着急就赶回去,说是舜义全朝重要,可是饿坏了累坏了他们的主子,对舜义百姓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在现世里跅弛不羁,不受拘束的少年似又回来了。 苏知易转头去看他,只见他膝盖以下全被雪水浸透,双手也冻得通红,连给他的那件青葱色的外衣坎肩都结了冰屑……没有内力做护,普通人的确是支撑不住。 他走到他面前,低声问道:“你饿了?” 南恩和仰头看着他,眼神反问:“易先生觉得只靠昨夜那个烤笋,本王能坚持多久?” 苏知易无奈地摇头,转身看向周遭。 南恩和知道他是想准备找吃的,立刻起身拉住他的胳膊道:“别杀生。我比较好养活,吃什么都行。”说完转身就去找干柴。 被苏知易阻住:“你安稳坐着。”想起每次只要让他干活劳作,总是会状况不断。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放心,我这次保证不再受伤。” 苏知易没听他的辩解,自己从周边取了些干柴落叶来。 南恩和拉住他,“还是算了,你的内力本来就虚得不行,要是再拿来消耗,身体肯定受不了。别弄了,我歇会儿就好。” 苏知易推开他,用手掌靠近干柴……见他眉间紧蹙聚精精神对着火堆,也无力将干柴点燃。 南恩和立刻拉住他,“别弄了,我其实真不饿,都是故意逗你的。” “你放开!”苏知易却如魔怔了一般。再次运内力气悬于掌中,额上浸出了大片冷汗,仍旧无能为力。 “你别这样,我们走!”南恩和拉着他往前走,“太子府的天下美食应有尽有,我们回府里慢慢吃。” “我说你放手!”苏知易挣开他,继续像干柴的位置走去……南恩和突然从背后牢牢抱住了他。 “别这样好不好?别这样……”南恩和的眼泪无声滑落,心里自责和疼被扯得四分五裂!若不是因为自己,若不为了能让自己早些回去,他又怎会明知道茶中有毒,还义无反顾饮下…… 苏知易安静地任他抱着,因强行动了真气,嘴角立刻有血迹涌出…… 想以前,袖吞日月,颠倒昼夜此等的法术都不足挂齿,如今,却连木柴都无法燃着。就算他修了清净,排空贪心杂念,还是不甘心。 他渐渐在南恩和面前没了戒备,将自己最脆弱的那部分给了南恩和看。 南恩和转过他的身子,让他对着自己。见他嘴角流出血迹,忍不住又是热泪盈眶。 此时的南恩和,委屈的像个孩子。 “我的错,都是我。” 看着这样的太子殿下,苏知易含泪道:“所以,你必须对舜义负责到底。安民心,定国绑,这些都是你的职责。” 看着虚弱的苏知易,他唯有点头答应。如果换做以前,他会直接怼回去:早晚要回去的人,怎么可能负责到底?? 而现在,只要他说的,南恩和都点头说好。 “你的身上好冷……这样不行,你等我会儿。”他记得书上和的电视上都演过钻木取火,小时候也跟同伴拿火石撞击能冒出点点火星来。他赶紧找来了工具,蹲在地上一本正经地实验。 苏知易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再惹了麻烦伤到自己。果然,拿石头撞击时,石头不偏不倚砸在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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