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澹站在店外等车,四周灯火阑珊,他听见酒吧里传出一首忧伤歌曲,一个女子如泣如诉唱着情歌。 每一个人,都似一条向前奔流的河,随时光流逝,没有任何情感会一直停滞不前。顾澹想,也许他有天能忘掉武昕森。 飞机抵达越城,回到老家的顾澹心情平静,携着不多的行李,进入他位于越城北区琼琚园的房子,那是栋大房子。 顾澹读大学时,父亲顾总就给他在琼琚园买了套婚房,顾总也真是未雨绸缪了。 婚房买来三年了,顾澹在那里住的时间总和可能都没有两个月,也就过年回老家的时候住几天。 房子很新,装潢华美,就是多时没人住,需要里里外外打扫。 顾澹先在琼琚园附近找了家酒店,在酒店落脚,他从家政公司请人,给房子做卫生。 两天后,顾澹住进他的婚房,并去宠物店领回寄养了两天的黄花鱼。 黄花鱼见到顾澹激动地抱他大脚,女店员啧啧称奇,展示她被黄花鱼挠伤的手臂。顾澹付了医疗费,歉意道:“它不让陌生人摸,是只傲娇的老猫。” 顾澹说这些话时,黄花鱼躺在他怀里,显得特别小鸟依人。 偌大的房子,一人一猫。 黄花鱼在庭院里撒欢,这里可比顾澹以前租住的地方大多了,顾澹第一次把他的房子仔细打量,他觉得书房墙壁上的装饰太繁复,很不舒服。 以前没打算长住没所谓,现在是越看越觉得需要重新设计一下。 婚房的装潢基本都由顾总敲定,房子购买时顾澹还在外地读书,顾总的品味不错,只是每个人喜好的风格不一致。 给房子做新装修,需要找家装潢公司,顾澹想起他经过琼琚园第六期楼盘时,在附近看到几家装潢公司,有空可以去走走。 家里不只书房需要改动,其它地方也需要,譬如主卧浴室整体的颜色设计不喜欢,顾澹想换掉。 刚回老家,顾澹没有立即对他的房子进行修改,他挺忙,去了父母各自的家拜访,还走了一波亲戚。 顾母两年前再婚了,再婚对象是个财大气粗的酒楼老板。 顾总听说儿子终于开窍,辞掉了外地的工作回来,十分高兴,送给儿子一辆车。 顾澹开着这辆车,经过琼琚园第六期楼盘附近的商街,他放慢车速,浏览街上装潢公司的门面,他漫不经心,一扫而过。 就在这一扫而过的瞬间,他的注意力被“昕森”两字吸引住了。 一家装潢公司的招牌,写着四个绿色大字:“昕森装饰”。 顾澹又确认了一遍,确认是“昕森”二字无疑,他喃喃自语:“你真是想他想疯了。” 以“昕森”二字的字义来说,确实挺适合做装潢公司的名字,取和武昕森一样的名字只是巧合,顾澹想。 等过完年,再进去看看这是家什么样的装潢公司,如果他们业务能力还行,就找他们装修房子。 无它,就是名字熟悉亲切,喜欢。
第40章 冬日,一辆挖掘机开进桃溪乡溪东村的村郊,爬上村郊的一座土丘,撞开木栏,将建在土丘上的一栋砖瓦房给扒了。 曾经居住在这里的养鸭人家,搬走已经快一年,用木栏围住的养鸭场,鸭舍也已经清空。 本来这里也不是养鸭住户的宅基地,他们只是租借。 现今,宅基地的主人将这块土地给转让了,买主就是武昕森。 挖掘机一铲一铲地扒下砖瓦,砖瓦落地,哗啦哗啦作响,一辆运土车慢悠悠驶上土丘,满车运出,不久又空车回,十分有效率。 武昕森开车行驶在桃溪乡的山道上,途中,他沿着溪水畔的小路行进,这段道路僻静,窗外只有鸟叫虫鸣声,他放慢车速。 桃花溪曲曲婉转,两岸夹绿,水清可照影。 车直开至沿溪小路的尽头,驶向通往溪东村的公路,公路开阔,路上没有什么车,武昕森驾车驰骋。 也就在这时,武昕森接了个电话,是徒弟孙光洪打来。光洪的声音,听着有点着急,他问:“师父,你人在哪?” “桃溪乡,有事?” “师父,你这几天千万要小心!自打咱们公司拿走褚胖子的一大单生意,他就记恨在心,放话说要找几个黑涩会的人搞你。” “哦,你听谁说?” “我昨儿跟卖厨卫的老潘喝酒,他透露给我。他说褚胖子可恨死我们了,还发誓一定要把我们撵出装潢行业。” 武昕森像似没在留意听徒弟的话,他将车往左拐,就快抵达溪东村的村口。 “师父?” “现在是法制社会,褚东阳也不是文盲,就说说气话。”武昕森没放心上,正常人不会做这种蠢事。 光洪一听有道理,这不还有警察叔叔呢,褚胖子真敢犯浑,就准备去监狱里捡肥皂吧。 “师父,你刚才说你在哪里?” 光洪似乎才反应过来,他道:“师父你不会真去买乡下的宅基地吧?现在乡下的地也不便宜,拿那些钱去付个琼琚园的首付不好嘛。” “我明日回去,你告诉小戴他们,金耀的工人要是再过来工地挑衅,就报警处理。”武昕森叮嘱几句,将电话挂了。 褚东阳开着一家名叫 “金耀装饰”的装潢公司,他的公司与武昕森的“昕森装饰”开在同一条商街。 武昕森家的生意特别好,两家又相邻,褚东阳看着十分眼红。 “金耀装饰”确实有几个在谈还未谈成的客户,自发跑去了 “昕森装饰”,并和“昕森装饰”签下装潢合同。 褚老板的客户流失,他认为是被截胡了,其实应该往自身多找找原因。 武昕森在土丘下停好车,他爬上斜坡,很快就站在他自己的宅基地上。挖掘机司机的效力很高,铲平了建筑,将废料扒拉上运土车,一个上午,就将地表的杂物清理大半。 一台铲土车停在土坡的一侧,它等待着,等挖掘机忙完,让出道来,它好进去将鸭舍的脏土铲走。 武昕森站在工地外沿看了许久,转身往土丘东面的林地走去,他散着步,在林中穿行。 阳光投射入林地,风掠过树梢,熟悉的风穿林而过,拂过肌肤,光影在他的脸上、肩上斑驳。 恍惚之际,仿佛回到昔日时光。 那时他和顾澹就住在这里,相伴左右,任日夜交替。 那么漫长的时光逝去,溪东村早已没有当年孙钱村的村貌,但山丘溪水还依稀能辨认。 午后,挖掘机退场,铲土车替代了它,进入工地忙碌,武昕森站在一旁监工,司机在指定的地方铲土,其他地方不动。 工程车的机械声,在工地上响了一天,到天黑才停止 夜深,工程车撤离,工人也都离开了,工地只剩武昕森一人。 四周漆黑,山林寂静得只有风。 一盏强光探照灯,被搁在车顶上,武昕森打开汽车后备箱,从里边搬出一台仪器,那是台金属探测器。 一千年前,武昕森在自己的房子里,埋下了一罐东西,里边有金饼,还有赏功金币。 千年的时光,对武昕森而言只是穿越的一瞬。 掩埋那只装金子的陶罐时,武昕森挖得很深,但他不确定在漫长的时光里,它们是否还在,是否已经被人无意间发现,被掘走。 武昕森移动仪器,用它探测地面,他寻找得很仔细,寻了很久,夜风有点冷,但他不慌不忙。 有自然好,没有也不遗憾,在他让人往上头挖地基,营建房屋前,他最好先自己找寻一下。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凌晨两点,武昕森寻到几个硬币,一些铁钉,倒也有点意思。 武昕森划分区域,一寸寸搜寻,天快亮时,他再一次听到耳机里探测到物品的声响,他拿起手中的铲子往下挖。 得是他有这样的体力,挖了一夜,换做是别人早累趴。 武昕森挖至半人高的深度,他手中的铲子击碎了一样物品,发出清脆响声,直觉是陶片。 拿来手电仔细一照,看到一只陶罐的盖子露出泥土,适才手铲敲坏的正是陶罐的盖子。 捡起陶罐盖子的碎片,武昕森看了看,嘴角微微有笑意,很眼熟,这正是他当年埋的那只陶罐。 武昕森将整只陶罐从土中掘出,他倒出陶罐里头的泥土,随泥土倒出的,还有他窖藏的金饼和赏功币。 亲手所埋,亲手掘出。 武昕森捡起这些金色的物品,将它们放回陶罐,将陶罐套进一只旅行箱里,他把旅行箱提上车。 武昕森驱车离开溪东村时,天已经亮了,他一路出桃溪乡,前往城里的酒店,在酒店里睡了一觉。 换成是别人,恐怕兴奋得睡不着觉。 武昕森拉上窗帘,沉沉地睡去,旅行箱静静放在他的床边。 这一觉睡至午时,武昕森补了眠,吃了顿午饭,他继续上路,驱车上高速,前往越城。这一路,旅行箱就躺在汽车的后备箱里, 回到越城,已经是深夜,武昕森将车开进小区的停车场。 停车场有好几个灯坏了,还没及时修,里头昏暗。 武昕森开着车灯照明,找到停车的位置,他刚将车停好,突然跟前一根铁棍猛地挥来,敲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 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玻璃破裂,接着又连砸了两下,那声效相当吓人。 车外站着两名陌生男子,一个穿夹克,一个戴兜帽,他们手中拎铁棍,来者不善。 夹克男高大威猛,短平头,粗链子,造型很有些江湖派头;兜帽男不停挥动手中的铁棍,表情很是疯狂,嘴里还一通怪叫。 这两人凶神恶煞般,一连砸碎车的前挡风玻璃,还有两侧的车窗,武昕森坐在驾驶座上不动,看视他们。 兜帽男勒令武昕森下车,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朝着武昕森怒吼:“下来!你给我下来!” 武昕森打开车门下车,他刚走出来,兜帽男就想去揪他的衣领,奈何武昕森可比他的个头高多了。 兜帽男骂骂咧咧地靠近武昕森,突然他整个人蜷缩地跪在地上,还发出了一声疼极的闷叫声,他手中的铁棍也“哐当”一声掉落。 夹克男显然没反应过来,等他看见同伴捂着腹部,在地上痛呼,他才意识到那是遭袭了。 这个开车的老板很猛呀,出手好快! “哼哈!” 夹克男一把扯开自己的夹克,露出纹青的双臂,他抡着铁棍就朝武昕森的头打去,紧接着,夹克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瞬间就被摁在地上摩擦了。 “老板轻些!啊,疼!” 夹克男的右手臂被武昕森扭向背后,手中的铁棍早掉了,他疼得用左手捶地,武昕森都还没怎么使劲,他疼得嗷嗷叫。 武昕森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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