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沧海对于自己挨揍能调出惠最初是兴奋的,但对于长青锤自己下手太重他一直不解中透着畏惧,现在他却明白了。而且耿耿于怀,他一把拉了白方古:“我小妹这次可是随父亲而来,您与长青这是?”
白方古觉得他不该问,他也没必要跟他解释,但傅沧海直勾勾的看着他,白方古深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被花老头缠这的长青,语气坚定的对上傅沧海:“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喜欢他,非常喜欢,胜过自己,胜过一切。所以你触了他的逆鳞!”
傅沧海咬牙切齿的看着白方古:“他是个男人,你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他能给你传宗接代还是能给你生儿育女,千凤、、”白方古肃然的看着他,他突然顿了口:“城主,我、、听说、、听说他救了你的命,若你、、若你感激他,可以从别的方面弥补,难道要把自己送给他?便是他在锤我,今日这话我也是要说!”
他说的赤诚,也勇敢。他几乎是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白方古却面色越发冷沉,但他也明白,他们这样的关系是让人难以理解。也可能只有朋友才能这么不顾一切的说这些让你恼怒又欣慰的肺腑之言,白方古耐着性子听完,肃冷的神情透着一层死寂的静默,然后抬眸看傅沧海:“谢谢你的忠告,我与他不是感激,是欣赏、互补、倾慕。他为我愿与天下为敌,我为他愿意放弃一切。若你认可,我们是朋友,若你不认可,我们是陌路。”
傅沧海咬唇片刻,许久他深深的吐了口气:“我虽不赞同,但这是你的选择,我祝福,人生能有几十年,我的少年因为有你们而精彩,我的噩梦因为失去你们而重复。我不想在痛苦一次!”傅沧海说这几句话时,眉心揪成一团,眸子都透着润色。像是进入噩梦般他肩头竟然抽搐的抖了抖。
傅沧海这么不正经的人,说了这么正经的话,总有种流氓改邪归正也无赖的幻觉,有那么片刻让白方古有些恍神。
长青走过来时,傅沧海还是下意识的向后撤了撤,但他面色里的畏惧褪去了几分,倒是凭空添了几分肃穆,他看着长青,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配合你是为了千凤,但你这公报私仇,是不是得弥补一下!”
长青抬眸看他:“怎么弥补?”
傅沧海想了想,竟然咧嘴一笑:“就当我弟妹吧!”
傅沧海这话一说,白方古神经瞬间绷紧,只觉得他脸可能又要肿胀起来,急忙身子歪了歪靠近长青,扯着他的衣袖低声道:“长青,他、、爱开玩笑!”
白方古万万没想到,长青竟然正经的点头,继而看傅苍海:“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我不会这么叫你!”
白方古0字型的口扯得眼睛也溜圆,他惊异的看着长青,长青却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把他0字型的口拉平,浅浅一笑:“送祝福的人,我都不会揍,中意,还是说一说蓝星月吧。”
白方古愣愣的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拍开长青的手。心头生出的疑惑刹那间便成了无声的感动。这是爱屋及乌还是因乌及屋?不管是什么,无论长青是容忍还是宽恕都是因为白方古。白方古的深思至此,脑回路里被长青勾出了蓝星月。
蓝星月那里的账簿做得一丝不苟,没有半点瑕疵。如此隐秘的药,尤其是一年四季都在用,每次用的量并不多,此药若他不做记录便能做到不留痕迹。白方古抬头看向长青:“没有证据!”
长青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然后眼神飘向那个小房子,白方古心头一惊,俩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冲向了那个小屋子。本来正准备吃饭的众人,也惊然跟了进来。
阶梯之下,远比他们看到的残酷而可怕,火烛下的冰棺,冒着腾腾寒气,每一寸空气里,都沁着寒气逼人的死亡气息。
当初白方古去买此物时,为保持它的完好性,这些冰块是套在棺材里买回来的,放入如此深的地下时,卸掉棺材,这些冰块便黏在了一起,那买冰块的老板得了大价钱卖了一堆冰块,卸掉棺材行成了冰棺,他甚觉过意不去,白方古不以为意。给了他高昂的封口费。
从此他发病时便将自己闭息后趟进了这里,如今想来曾经的过往,白方古还会不自主的瘆出一身的恶寒。
冰棺之侧,惠能身体内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他瑟瑟发抖,眼神发直。连带着唇角也黑紫一片,长青一把拉了他的衣衫,伸手扯出他脖颈的玉佩,一个月形玉佩磨损的发白,却透着莹莹的光泽,阿珂惊的哭喊起来:“白哥哥!惠能惠能怎么了?”
白方古无言以对。花乐释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一把拉了阿珂出去,沮丧的叹了口气:“你这白哥哥,这些年快被惠能折磨死了,就因为他们在药里下了毒,你白哥哥一年要在这里躺四次,一次躺七天,每次出来都跟死人一样,每次进来都与死神共存,惠能做错了事,必须得受罚。”
自从花老头知道白方古的药物有问题后就一直很自责,他很后悔自己贪玩的心与浪荡的性格。他甚至咆哮着要去圣医谷讨个说法,但被白方古按了下来。
而这一刻长青手里挑着那根绳子,绳子上荡着的玉佩,灯影可见一个蓝字在玉佩之心雕刻,他冷视惠能:“蓝星月是你什么人?”
听到蓝星月这个名字,惠能本能的向后缩了缩,颤抖的摇头:“我不认识他!”
“那就等着他来自投罗网吧。我不信他不来救你!”
燕千炙从进来的那一刻,一直在打颤,他知道白方古身体中毒是他造成的,但他没有想到此事竟然影响深远得如此地步,他看着白方古喊了声:“千凤!”
白方古抬了抬手苦涩一笑:“别这么喊我,哥自己就是太阳,不需要你们的温度,都吃饭去吧!”
燕千炙却又喊了一声:“千凤!”
这两年经历了这么多,回头在看着这个四面皆冰唯有痛的地方,白方古突然有种放下执念的轻松,这是被好了的伤疤腐蚀了吗?真的不思归了吗?心志如此不坚?好像都不是,他就是觉得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不想把恨存在心里让自己难受,人有时很奇怪,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顺着心境慢慢化解,他慢悠悠转头,有些无奈:“千凤会恨你,城主能与你成为朋友,你想要那个?”
燕千炙眸子骤然瞪大,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方古,继而眉梢微微下垂,竟有几分沮丧的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道了声:“给我剑上荼毒,给炫王荼毒的人,我找到了?”
若是当初的最初,白方古定然会急迫的希望他说出来,但这一刻与白方古而言,比起眼下之事,燕千炙这点消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白方古看着他点了点头:“千凤听到了,然后那?”
燕千炙有些僵促,顿了片刻竟然局促的搓了搓掌心:“是雪季,这次我回大瀛,找到他了,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但这件事他记得,他说、、、他说、、他是奉命行事!”
白方古并不奇怪,定然是奉庆妃之命了,如此白方古不由又回头看惠能,庆妃临死给他下了死命令?欧阳楼知道惠能如此吗?白方古很自负的认为,欧阳楼定然不知道,知道了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珂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他被花老头带去休息。
惠能犹如封了口的瓶子,一句话不说。但这玉佩已经证明了他与蓝星月的关系。绝对是高密度血缘关系。
长青冷绝一笑:“等吧!等你冻成冰雕,我会拿你去展览,我不信蓝星月会袖手旁观。”
白方古心头酸涩,但并不想就此打住,他也要看一看能牵出什么人物。
众人住宿被青雀一一安排的很妥帖。沉寂了近三年的拳宗派今日热闹了,估计连寂寞乱串的老鼠今晚都因着脚步声的频繁而不敢出洞。
白方古正在想着老鼠这个问题,没成想青雀竟然手中端着半盘子残羹剩饭蹲在墙角唧唧的叫,吓的白方古一个趔趄差点扎在长青的怀里起不来。他悄悄跟了过去,果然青雀还真的是在喂老鼠,
白方古惊得下巴落地直打滚,小心的喊了声:“青雀!”
青雀轻轻嘘了声,看着那探头探脑的几只大老鼠真就趴在盘子上唧唧的叫了起来。 白方古眼窝酸的厉害,这青雀得有多寂寞,都学会老鼠叫了,都跟老鼠称兄道弟了!
长青一直面色极差,黑沉的脸能惊碎雷公斧。直到躺到床上,他才倏的一下将白方古抱紧涌入怀里。他声音有些沙哑,喊了声:“中意,我要杀了他们!”
灯烛未灭,拳宗派就这么几间破房子,众人被安顿好后,青雀寻思着他跟师父两年多没有见了,所以他把大通铺留给了他与白方古,没成想长青压根没跟那伙人去睡,直接串到了他们的通铺上,本来通铺大,青雀不以为意。
没曾想这货上来又把他师父楼入了怀里,这他就受不了了,正准备脱衣服的青雀直着眼睛看长青把头埋在白方古的胸前,竟然颤抖的像要哭的样子,你哭就哭呗,还喊着要杀人。你杀人就杀人呗,抱着我师父的手还紧的像是要禁锢,青雀被自己口水呛得连连咳嗽。
白方古被长青这么抱着,缝隙里看青雀那脸红的跟热烙铁般,生生烧死了一脸的雀斑。白方古急忙推了推长青:“长青,松手!”
他推了推长青希望他注意场合,长青却抱死他不松动:“你说了,要把在那房子里所说的话都再说给我听,我要听。”
那一刻的情怀翻涌,这一刻,白方古怎么也说不出口。
青雀终于忍不住了,哑了哑嗓子,直着脖子喊了一声:“我、、我去撒尿、、、” 白方古嗯嗯的点头:“快起快回!”
青雀本来要走,被白方古这句喊得忽又暖了心,但见他师父被人这么抱着不撒手,他师父竟那般温柔的低头看那人,青雀忽的就总结出人生真理,好色是人的天性,长得好看的人走到那里都备受吹捧,连他师父谪仙一样的人物,竟然也免不了俗,见白方古只是低着头看长青,他终究是大脸一甩,叉着大步走了出去。
白方古推了推,长青缓缓抬头。灯影里,只见他眸子血红,泪珠滚落,惨白的面孔里竟然滚着血红的泪珠。白方古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他伸着脖子吞着口水看长青,手指不由抚在他的面颊,这一刻,他怀疑自己怀抱了个鬼。又惊悚又妖魅又艳丽的鬼。
长青被他喊的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白方古却心口痛的厉害,长青说他不会流泪,今日所见,并非虚言,可他今日却伤心落泪。这是白方古第一次看到长青流泪,白方古的心瞬间如千针穿过,痛得他身子跟着抽搐起来。认识长青这么久,他生气时,他恼怒时,他愤恨时,他激动时,都没有流过泪,今日为他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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