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下去,但眸子却凝注,白方古从那双眼睛看到真挚与期待。自从长青出现,白方古心头如同燃了火炉,永远的与凄冷别缘。他松了长青的衣领,别过目光撇了撇嘴,依然是嘴硬的呵了声:“除了我,愿意让你陪着,得意吧你就!”
虽然他的目光不屑漂向远处,心头却已经软成了一片阳光下的闲云。愿随风而去,愿随遇而安。愿云卷云舒,愿永远随着你。心中从未有过的平静,忽的就涌出一股天荒地老无别期,自愿与你长相守的深情。这想法一出头,白方古猛的回头看长青,看得长青眉间发怵的颤了颤。
“中意,怎么了?”他小心的问了句。
白方古轻轻一笑,提着手中的长剑上了车,幽幽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就是想揍你!”
背后长青,噗呲笑了!笑声里透着得意与快活!
宽敞的大路上,马车缓缓向前,车内一片寂静,百公困顿的眸子,总是时不时去看白方古,看的白方古心头惊异,但被这马车摇晃的困顿又让他思绪沉寂,马车里只有阿珂能舒展的翻着滚睡觉,他们三人皆是靠车坐着,众人皆昏昏欲睡,白方古靠着长青,正想小睡一会。嘎吱嘎吱的车声在这寂静中忽的便戛然而止。
白方古敲了敲车门,沉闷询问车夫:“怎么不走了?” 车夫憨厚老实的答道:“公子,前面有人挡道。”
这塘沽一灭,基本上社会稳定,劫匪消失。这时有人敢挡道,那必然是存心要找死。几人相互对视片刻,忽听慧能的声音自窗口流入:“好像是方公子。”
这一路上,长青似乎很不喜欢慧能,几人都坐车,唯独慧能独自一人骑马。这会慧能的话一出口。长青也突然抬手挑开车帘子向外望去。
车窗之外,方天珏背着弓箭,手提长剑,骑在马背之上。长青回头看白方古:“中意,怎么处理,我都支持你。”
说完此话,他便下了车,众人随之而下。车前的方天珏,面容憔悴,神色暗淡,与从前的洒脱快乐,活脱灵动形成鲜明对比。这些日子以来,想必对他真是一种人间煎熬。同时经历了亲情友情的变故。
想到那一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所言:“我差点杀了你!”
虽然他有勇气承认,虽然他后来也一直在努力,但白方古心中还是很不是个滋味,说不上的感觉,就像你丢了个宝物,被找到时已经有损失,让人总忍不住去想他最初的模样。
白方古望着他,许久不语,他翻身下了马,朝白方古深深拜了下去,抬起头喊了声:“白兄,此生能遇到你,是我方某的福气,在我方天珏这半生里,除了我的母亲,没有人能如你这般待我,在我半生的履历里,也没有人能让我如此这般。”
白方古想了想,自己怎么对他了?好像也没对他有多少温情,但他似乎心存感激。白方古唏嘘轻笑:“是呀,我也从未遇到过如你这般豪爽的人。”
方天珏哈哈一笑,笑声沧浪而滚烫,他望着百公,在望白方古。眸光落向别处寻求依靠般瞟了瞟,随机折回,在凝视白方古时眸子已赤红透润,他喊了声:“我出卖朋友,是以换取自由为名。所以我怀疑你的身份时,便传信大赢。引来了燕千炙。我背后放箭是以救母为名。我听人之令。索你之命。我很庆幸,一路都没有除掉你,就如同我推你坠崖一样,我所做不可原谅,也不是理由,但我做了,就是做了,怎么处置,都随你!”
方天珏话没说完,长青却眸子颤了颤低声道:“中意,你曾坠崖?是不是在未攻入塘沽,未过得源河时!”
方天珏所言并不为奇,毕竟一切都结束了,对于自己坠崖之事白方古并不确定。所以他只把他当做意外。今日方天珏如此一说,依然让白方古倍感意外。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方天珏。方天珏目光没有片刻躲闪,眸中薄雾却越发浓重。
长青推了推白方古等待着他的回答,白方古有些疑惑的看长青:“你怎么知道!”
长青面色沉重,吐口气道:“感觉!”
方天珏却突然将背后弓箭倏一下扔了过来喊道:“我方天珏射你一箭,背后推人实属于小人,令人不齿。两次出手后我在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虽没有成功,却让我倍感庆幸。我立在此地,你放三箭,两箭还你,一箭道义,无论射在那里,我都不躲避,便是今日死了,也与你无关。”
阳光直射,树荫冷碎,满地白色光点在微风中闪烁,白方古拉满了弓。胳膊却有些发沉。方天珏并非坏人,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虽然他承认得坦荡,却依然磨灭不了他曾经冷下黑手的事实,这一刻他闭目站在对面,如同一个受死之人,曾经俊逸淘气的面孔,静在了树荫里。
嗖的一声,箭如流星,划破空寂。带着哨音向方天珏奔去,嗖嗖接着,白方古又放了两箭。那立在路边的马儿焦躁嘶鸣,呼哧呼哧的吐着粗气,而对面的方天珏。他依然站着,那三箭放了出去,没有射中要害,两箭落空,一箭擦肩而过,穿透了衣衫,方天珏的肩头,瞬间殷红一片。
白方古终究是没有下手。他扔了弓箭呵呵笑:“你也曾断了一条胳膊,扯平了。”
他抬腿上了车,百公轻轻叹口气,随机他向前几步,看着方天珏:“方公子,你我情谊一场,也算忘年之交,这药拿好了。”
言必他自袖口里取出一瓶药,塞在方天珏的掌心,继而也跟着上了车。长青一直默默无语。
马车在次滚动向前,背后却传来方天珏的怒吼:“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
白方古心头一滞,在车内哑声高呼的回应:“我们一直就是朋友!”
又是一阵沉寂,突然背后传来方天珏带着哭腔的笑声,他竟然嗷嗷的喊了两声:“白方古,我爱死你了!”
这一声喊得马车都跟着摇了摇,长青差点跳车去揍他。被白方古一把按了下来。接着背后又传来一阵背道而行的马蹄声,继而又是一声高呼:“我会去天界山找你!”
“他找死呐!”长青气的挑开车帘子向后望去时,早没有了方天珏的身影。
长青一路都黑着脸,情绪里滚着热油落水可炸得情绪,百公竟然轻松一笑:“长青,这是被人制挟持了?”
百公喊长青这二字时,不但是长青,便是白方古也愕了一下,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喊他了,他一直都称呼他小东西,见白方古抬头看他,他眸子竟续着浓郁的心事,从未有过的沉郁。
长青到了率先说话了:“百公?您....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百公竟凝视白方古,唇角嗫嚅许久,只是点头:“这几日想到一点,想到小东西的模样,还有跳崖的一瞬间。”
他没有说下去,眼睛却红得发颤。百公的话,使得白方古懵了片刻,继而他身体微微颤抖,随机他忽的便跪到了百公的跟前,这一刻他激动万分,手臂不自主的抓住百公的衣袖,他等待了许久的亲人,他一直高度怀疑的人,就在眼前,他想起来了?白方古哽咽的抬头看着他:“想到您自己的名字了吗?”
百公摇头,手指却突然落在白方古的眉间,有点破涕而笑的激动:“想到了这张脸,一共有两张!”
他说不下去了,白方古喉头咕咚滚过一阵酸辣,他倏的趴在百公的腿上,呜呜的哭了起来。这哭声透着风雨过后的激动与数十年艰辛的煎熬。他无数次梦见自己的舅舅,无数次的认为他并没有死,可是却寻无踪迹。直到见了百公,第一面,他便开始了怀疑,可那容貌又不是。从未这么哭过的白方古,哭得有些喘不上气。
百公的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肩头,声音有些沙哑:“你认识花慈吗?”
这一问犹如雷击,白方古颤抖的肩头忽的便停了,他抬头哽咽看着百公:“她是我的母亲!”
百公唇角颤了颤,想笑,欣喜振奋的激越带动的他肩头抖了抖:“我经常会想起这个名字。”
长青轻轻喊了声:“中意!” 白方古愣愣的回头看长青,看他满目心疼,他咧嘴想笑,没笑出来,抬手拿了百公垂着的衣衫给自己擦了一把鼻涕眼泪,忽然想起百公貌似有洁癖,在抬头看百公。百公破涕而笑:“长青身上的坏全传染被你了、、、”
长青眨巴眨巴眼睛,甚是无辜!
百公的容貌如何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他自己也不知道。本着百公对药学的深刻认识与研究,
他斟酌了片刻想了想:“有一种药,名唤失心草,食之,会忘记曾经的所有,除非你对某些事执念较重,这些较重的执念会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最近正在给自己调理,所以零零碎碎的想起这些。”
失心草,已经不是白方古第一次听说。霍先生说塘沽皇帝与雪季服用了这个,而在找到夏侯颜时,云翳给夏侯颜也服用过,可夏侯颜服用后为什么会是痴傻的状态,白方古说出这疑问时,百公点了点头:“新鲜的失心草,制药服用会如我这般,而干枯的制药就会像是夏侯颜那般。”
白方古心头略过一丝暗惊,不由看长青,长青抬手捏着白方古的手,轻轻一笑:“中意,别乱想!”
这句别乱想,却点透了白方古心头至今未解之疑惑,但见百公看着他们紧握着的双手,眸子盯着不离开,神色平静又冷沉,看不出他那神情里是喜还是郁。白方古有些尴尬的急忙抽了手。
百公虽并没有百分百确定白方古是不是他的外甥,但白方古喊他舅舅时,他神情粲然,似乎这一声呼唤炸入了他的过去一般,瞬间激起了海浪一片,刹那之间他眸子微红,眼梢如同润了酒色,染的眉角越发明媚,他呵呵笑,笑得声泪俱下,竟不能语。
白方古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相认会是在车上,在百公并没有完全记起从前的现在。
对于白方古长久以来所服用的药,百公给出了坚定的答案。
“冰魄配制不好会伤命,配制恰当会让人痛不欲生,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舅舅一定会查出来是谁所为。”百公神情沉郁,眉间略过一丝痛苦。
这一刻白方古心里很难受,突然有种不愿意他想起过往的冲动,便是忘记了曾经的人和事,只要他开心便好。
长青眸子深冷,眉间略过一丝愕然,继而他看向百公:“此药若非高手也难配制,对吗?”
长青一语中的,百公默然点头,他手中握着水杯静了片刻,似为打消长青的顾虑一般想了想:“圣姑在圣医谷名望极高,这些年医人无数,圣医谷能配制出这种药的高手不少,因为圣医谷产药都是都需经过几道程序,所以你的药并非只经圣姑一人之手,这问题出在哪里,我回圣医谷定然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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