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煊转首看向方暮舟,却恍惚见得他师尊眸中一闪而过了什么难以言说的意味。 只这一瞬的失神,宋煊尚未及将疑问问出,便见他师尊再次聚力。 下一瞬,宋煊便被一阵霎时升腾的力托起,下一秒便已被扔上了山崖。 背脊与脑袋尽皆是重重地砸在地上,宋煊却并未有丝毫的停滞,登时站起连滚带爬地赶至山崖边。 宋煊脑中急速地闪过方暮舟适才做的一切,只是再向下看时,山崖之上便已出现了一条屏障,将二人隔绝至两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击退 宋煊站在崖边,心中被愤怒、自责、无措充斥着,他的目光死死定在崖面上仿佛无形的屏障之上,透过这屏障,山崖下的状况却又分明不可见得、亦不可听闻。 一时,宋煊竟无法判断着屏障究竟是方暮舟所设,还是天罚所致,只知自己现下一心只想将着屏障打破,不惜一切。 尽管知晓方暮舟一定绝不会允许,但宋煊却怎会独善其身? …… 结界下,漫天遍地的妖藤在方暮舟将宋煊扔出的一瞬,便自四面八方尽数围困住了方暮舟,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空隙。 方暮舟仰头望了望被逐渐变大的妖藤遮挡完全的天空,不禁心有余悸。 这妖藤对付起来应当不难,但棘手却是一定的,而宋煊已然受了伤,方暮舟自是不愿他落入如此境地,只怕稍有不慎便会跌坠万丈深渊,被这妖藤吞噬殆尽。 方暮舟知晓宋煊定会因由自己的选择而气恼,但他却不能违背本心,让宋煊落入有丝毫危险的境地。 只是这些妖藤并没有留给方暮舟太多思索的时间,便如尖利长矛一般叫嚣着朝向方暮舟袭来。 方暮舟自然当即聚力抵挡,只是现下却也只能在自己周身设下结界而已。 这些妖藤数量是在太过骇人,且实力并不弱,一轮毫无歇息机会的攻击过后,方暮舟的结界也稍稍显出了些难敌的势态。 短暂时间内,方暮舟闹钟始终在思索着应对之策。 现下如此被动的一直抵挡自然是行不通的,这些妖藤反倒会因此而士气更胜,从而更为紧急地发起进攻,到时恐怕方暮舟会落入更为被动的局面。 虽不知宋煊如今在山崖之上做些什么,但想必也是心急如焚的,方暮舟更是要速战速决了。 妖藤停歇了数秒后便又开始了一次相较适才更为密不透风的进攻,方暮舟却在妖藤愈发靠近自己时,自行将那聚集着强盛灵力的结界引爆。 一阵强烈的霜色灵芒闪过,方暮舟也不禁轻合上了眼。 而那些妖藤自是没有预料到方暮舟这番行为,被那结界爆裂出的灵力逼退了许多。 这恰巧便是方暮舟此行的目的,趁此空挡,便可施展法阵逼退这妖藤。 这般想着,方暮舟双手凝聚灵力于心中默念着决,山崖上、屏障下霎时出现了一霜色法阵,所夹带的力量仿佛照彻了整片黑暗的无名山谷。 妖藤许是感知到了方暮舟强盛至极的灵力,一时尽皆显出了趋于黑暗、逃避伤害的本性。 但此时想要如此自然已经晚了,自那悬在上方、强盛骇人的阵法中无端生出了不计其数的剑羽,自然也没有给妖藤丝毫逃脱的机会,如急雨般砸下。 适才还盛气凌人的妖藤一瞬便成了慌不择路的惊弓之鸟,而方暮舟乘胜追击,站在阵法之下,如睥睨众生一般不断增强着灵力,使得阵法显出了更为骇人的灵芒。 眼看着妖藤大势尽退,方暮舟眸光透露着狠戾凶色,面颊上不知何时沾染的血迹更为他添了一抹凌厉。 恰巧此时,谷内妖藤的声响渐弱,方暮舟却恍惚听得上方一声巨响。 方暮舟闻声仰头,碎裂的屏障化作斑斑点点的星光飘落,而宋煊就站在山崖之上,衣冠齐整但面色凶狠。 二人甫一对视,宋煊便再也支撑不住这番模样,当即蹲下身子朝向方暮舟伸出了手。 “师尊!”
第一百七十四章 烧灼 原以为这些妖藤足以将二人围困地动弹不得,不料那隔绝了光亮与声音的屏障破碎之后,方暮舟方才发觉现下不过天刚透亮而已。 方暮舟搭上宋煊伸向自己的那只手,却着实感到了一阵微不可查的轻颤,虽然已有了猜测但仍禁不住要发问,却因脚腕一阵刺痛踉跄的险些摔倒。 宋煊顺势一拉,原就站不稳的方暮舟当即便重重地摔在了宋煊的怀中。 “你做什么?”方暮舟被宋煊刻意地压制着,却只能站在岌岌可危的崖边,向后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此时便如宋煊所愿地死死抓着他的衣襟。 宋煊见他师尊这般受制于自己的模样,心中的怒意仿佛一瞬烟消云散,禁不住笑道:“这话应该我问师尊吧?” 方暮舟的背脊被宋煊死死怀抱着,他试着挣扎却无果,便只能将面埋在宋煊胸膛中,闷着声音言语,“阿煊,放开我。” 清朗的声音含着些怒意与微不可查的乞求,于宋煊而言,这当真是受用的很。 宋煊禁锢着怀中清瘦的人儿,向后撤了几步,也终于使得方暮舟稍稍远离了些崖边。 只是这般,方暮舟便有了施展的机会,费力地从宋煊怀中挣脱。 “师尊有什么要说吗?”宋煊看着方暮舟,许久后只脱口而出了这一句。 方暮舟却并未及时回应他,只是独自转身走向崖边,垂首冷眼看了谷底,右手翻转手心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团浅色火焰。 宋煊此时也走到了方暮舟身侧,目光却死死地定在方暮舟面上。 “烧了吧,”方暮舟神色冷冽,片刻后方才浅声言道。 话音将落,宋煊只见他师尊将手心中央的火焰掷向谷底,小小一团火霎时便蔓延至了整条谷底。 而适才声势骇人的妖藤在这灵力裹挟的火焰灼烧下,也只剩苟延残喘直至归于平息的地步。 “快些回去吧,钟珝现下应当还一直挂念着,”方暮舟并未再看谷底的情况,径直转身离开。 宋煊便也不再顾及身后火烧发出的可怖声音,跟随着方暮舟离开。 …… 二人御剑离开。 许是寒风夹杂着急雨使得方暮舟逐渐冷静下来,方暮舟恍惚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着看向宋煊,却对上了那双也在看着自己的炽热双眸。 四目相对,方暮舟尚未及言语,宋煊便率先失笑,“师尊,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方暮舟注视着宋煊看似无公害的笑面,却莫名地打了个颤,“抱歉……” “师尊无需对我言说抱歉,”宋煊像是早就料到了方暮舟会说什么一般,紧接着方暮舟的话语缓声说道。 宋煊虽是这般说着,方暮舟却并未就此便安下心来,无论宋煊面上的笑意还是此刻的一样表现,都在证实着宋煊心中其实并未如他所表现出的平和。 方暮舟只得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待回去后,让我看看你的伤。” “嗯,”宋煊的语气与神色都是不同寻常的波澜不惊。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选择 至此,二人一路上便再没有交谈过什么,更多时候都是方暮舟在说,宋煊只简单回应一两个字便算是结束了一个话题。 方暮舟自然是不舒服的,尤其是宋煊御着剑,似乎是刻意地落后于自己些,并始终停留在自己侧后方三步左右的地方。 许久,方暮舟便也刻意地放慢了速度,毕竟这番境况是因他而起,如今便是要让他来结束。 而宋煊也许是感知到了方暮舟的主动,便不再逃避,当即凝力,行至方暮舟身侧。 “阿煊,今日此事事出突然,我的所作所为最为出于本心,本心使然,便难以控制与思虑,”方暮舟隐在广袖中的右手紧紧握着,指节泛出病态的白色,也不住地颤抖着。 面对方暮舟这番肺腑之言,宋煊仍是保持着适才那副淡然的笑面,温声问出的话语却令方暮舟不禁一怔。 “可是,师尊的本心,便是在极险的境况面前,将我丢弃吗?” 宋煊含着苦涩的笑意说出了“丢弃”一词,着实令方暮舟有些措手不及,酸涩的意味充斥着他的心绪,落下了旧伤痛的右手也似在隐隐作痛。 方暮舟怎会不知,宋煊想要的只是同自己并肩作战,仅此而已方暮舟却出于私心地难以满足。 莫名地,之前的许多事情一同浮现在方暮舟的脑海中,头被涨满的闷痛之余却又无比的清明。 片刻冷静后,方暮舟言语也更为坚定,“你的选择何尝不是,同我一样?” 听闻此,宋煊方才收了笑意,神色无比的肃正与凝重。 他与方暮舟经历过相似的时刻,而正如方暮舟所言,他那时的选择何尝不是将方暮舟独自留在了广袤却又孤独的人间,使其只能独自面对着未知、黯淡的一切? “抱歉,师尊,”宋煊直视着方暮舟如星辰般的浅色瞳眸。 二人近在咫尺,又正正相视,相同炽热的目光穿透的不止是寒凉刺骨却又清澈无比的空气,还有二人遥遥相视却无奈无法触碰彼此的难耐岁月。 无需更多言语,二人便并肩离去。 …… 二人将采集到的草药带回驻扎地时,天色已然大亮。 驻扎地的村镇内无一不是传出百姓身重邪毒、痛苦难忍的哀嚎与痛呼,这也证实了天罚降临下的境况已然到了哪般无法挽回的地步。 方暮舟在距离驻扎地最近的村镇内寻到了正在巡视的钟珝。 “师尊,”钟珝先是躬身见礼,后又满面急切地询问,“可找到药了?” 宋煊穿着玄色衣衫,身上的伤与血难以看清,但方暮舟身上却是沾染了难以忽视的鲜血,钟珝不由担忧。 “嗯,”方暮舟淡然回应,“稍后便将这些药分发至每个村镇中,令弟子快些熬煮,这些药支撑不了多久,但救人要紧。” 言说至此,方暮舟同宋煊便起身离去。 除去处理彼此的伤,他们还要将这些药借出给其余门派。 天罚降临之时,无论此前如何,现下众人皆必须站在统一战线,聚集力量面对更为强劲的情况。
第一百七十六章 堪堪 方暮舟与宋煊带回的药用的比众人预想的还要快上许多,只第三日便已无剩余。 只是这次,方暮舟同各门派宗主传音协商过后,方才再次踏上了搜寻草药的路途。 许是第一次时,那些妖藤已然见识过了方暮舟的实力,之后便在生有草药的各处皆加强了看护,这于众人而言,着实是不小的阻碍,以致次次不是搜寻草药的数量有限,便是死伤惨重。 这般未至半月,众人便举步维艰。 这些日子,天上仿佛被撕开了一个窟窿,这急雨仍是没有丝毫停歇的势态,而因由鬼门将开,越来越多的高等妖兽不断侵入人界,次次向管辖地接发起进攻,各门派竟也只有被动接受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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