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把眼泪都抹到他衣服上,再起来时,已经是没有哭过的样子了。 孟琼舟轻轻亲了亲他的眼皮。 没等到转天,过了约莫两刻钟,陈平便送来了孟琼舟的日常物品,还带过来几个护卫。 “这几人都是府中精卫,能护阿郎和林小郎君安全。”他蹙眉看向孟琼舟的手臂,“阿郎……” 孟琼舟摇摇头,“我无碍。” “此事不必让母亲和二郎知道。” 陈平了解孟琼舟,知道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没事,应声道:“是。” 尽管有了自己的里衣,孟琼舟却没再换回来,依然穿着林稚的。 他侧身躺在床上,看着林稚,忽然叹了口气,“不能抱你了。” 林稚自己钻进他的怀里,闷声道:“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孟琼舟从大理寺回来,林稚已经做好了红豆沙年糕。 年糕是在酒楼闲来无事时打好的。新鲜的糯米蒸成香软的糯米饭,用捣锤用力捶打,捶碾到每一粒糯米绽开,不分彼此地粘连在一起,年糕便算打好了。 这是个颇费时间和力气的活儿,酒楼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打了一遭,才得到这么一小罐珍贵的年糕。 红豆先泡后煮,一边熬煮一边用勺子按压出沙,这样熬出来的豆沙才能更加绵密。 把切成小段的年糕条倒入熬煮好的红豆沙里,略煮片刻,便可出锅。 吃得太甜不利于伤口恢复,又得顾及着孟琼舟的口味,是以林稚只放了一小勺糖桂花略作调味,尝了尝,红豆沙浓稠而又绵密,是淡淡的甘甜。 孟琼舟回来时,他刚蒸好一锅糯米排骨。 林稚上前,替他脱下氅衣,问:“案子如何?” “不必担心。”孟琼舟道,“魏廷尉已经派人去解决了。” “一个漏网之鱼而已,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林稚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吃完饭,靠在一起腻歪了一会儿,林稚给孟琼舟换好药,又喂他喝了内服汤药,一边把蜜金橘拿过来一边道,“先把苦吃了,以后的日子就甜了。” 孟琼舟咬下那片蜜金橘,“嗯。” 本来应该像往常一样上榻睡觉,他却拉住林稚的手,“要沐浴。” 林稚懂装不懂,“那你去沐。” 孟琼舟不语,看着他。 “好吧。”林稚扬唇一笑,“逗你的。我知道你现在自己洗不了。” 他凑近孟琼舟,“我帮你吧?” 孟琼舟点头:“好。” 他从七皇子手里买下的这座宅院自带浴堂,且面积不小,林稚想着反正已经买到自己手中,便按照现代的习惯,让能工巧匠改制了一个陶瓷浴缸放在里面。 现下正好派上用场。 烧好的水倒进缸中,热气氤氲得林稚眼前一片朦胧,只有面前的人依然清晰。 孟琼舟还没脱下衣服,因用不上最得力的右手,里衣下摆不小心被打湿了一片,隐隐约约露出形状分明的腹肌。 林稚的目光在上面巡回一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喜欢?” 林稚老实地点点头,也不跟他客气,上手摸了几把——比想象中的手感还要好。 还没来得及再好好体验一番,就被捉住了作乱的手。 孟琼舟呼吸乱了几分,“……阿稚。” 林稚也有点喘,但还是撩他,“怎么了?” 孟琼舟垂眸看他沾水的里衣,“你衣服也湿了。” 说完,孟琼舟单手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封住了他的唇。 …… 波光潋滟,一室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拉灯不是我本意,点烟.jpg
第94章 桂花糖藕 转天一早, 林稚躺在床上慢慢睁开眼睛。 刚一动,身上便传来一阵陌生的酸软。想到这酸软是从何而来,他忍不住红了红脸。 不过身上虽然不大舒服, 却干爽得很, 想来是孟琼舟给他换过衣服。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心虚, 明明是自己照顾他,结果反而被他照顾了。 身上的衣服面料尽管舒服, 却很陌生,不是他惯常穿的, 林稚伸出手臂一看,居然还大了点——孟琼舟的里衣。 这人真是…… 孟琼舟也醒了, 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半侧着身子问他,“睡得如何?” 穿着他的衣服, 又想起昨晚浴堂发生的事,林稚强作镇定道, “不错。” “嗯。”孟琼舟笑道,“我也睡得很好。” 林稚琢磨片刻,品出几分一语双关的意味,忍不住问他:“昨晚……没伤到你的手吧?” “都是我在出力,怎会伤到?” “一、一开始我也出了力的……”林稚理不直气不壮地反驳。 孟琼舟轻轻笑了一声。 林稚伸手扯他袖子, “给我看看你的伤。” 孟琼舟把右手臂伸过来给他看。 林稚不揭开包扎的细布, 只隔着层层叠叠的细布轻轻按了按,确定伤口没有崩开或化脓的情况, 这才放下心来, 感叹着说了一句, “幸好那天穿的衣服厚。” 要是像爱美又不怕冻的郎君女郎一样,早早地换上春装,怕是这伤口就没那么好处理了。 “如此说来,还要感谢阿稚。” 林稚问:“感谢我什么?” 孟琼舟碰了碰他锁骨上的吻痕,“我知道你偏爱白色,便总想与你穿配套的衣裳。” 林稚其实有往那个方向想过,但不确定,现下听他这么诚实地告诉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的小心思怎么这么多?” “彼此彼此。” 林稚翻了个身,看着他,“你是说我有小心思?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小心思了。” 孟琼舟看他片刻,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他嗓音本就低磁,离得太近,越发显得低沉而又磁性。林稚听得心中一颤,更加觉得没法反驳,红着脸不说话了。 孟琼舟不再逗他,细细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林稚老实道,“就是腰酸。” 孟琼舟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揉揉。” “不用。”林稚笑着躲开,“哪有那么娇气。” “怎么没有。”孟琼舟轻笑道。 林稚不跟他闹了,坐起身来,一边系衣服带子一边嘀咕:“为什么给我穿你的衣服。” “大一点好穿。” 想到对方还伤着的手臂,林稚到底接受了这个理由。 他穿衣,下床,洗漱,此时已过了朝食饭点,索性开始鼓捣起午食。 昨日阿蓝和陈平都来送过菜蔬鲜肉,满满登登装了几架马车,俨然把厨房堆成了一个小型集市。 林稚从“集市”里挑拣几根藕出来,又拿了两条鲜鱼,并几块新鲜的豆腐块——他又要做鲫鱼豆腐汤了。 上次孟琼舟喝了这汤,没几日就好了,可见这汤是个好兆头。 鲜鱼已经被阿蓝处理干净,林稚擦干鱼身的水,切块,开花刀,下锅煎至两面金黄,放豆腐块,再放煎好的荷包蛋进去一起煮,约莫半个时辰,鱼汤就变得奶白了。 可惜家里没有白萝卜,不然把白萝卜切成丝放进去,熬出来的鱼汤还要更浓郁更奶白些。 接着做桂花糖藕。 还不到二月,冰冻的河水才刚刚融化,这时候的莲藕口感粉糯,味道微甜,最适合用来做桂花糖藕,排骨莲藕汤也不错。 林稚看着那还剩下不少的白嫩嫩的莲藕,心中已有了主意,打算明天就做排骨莲藕汤给孟琼舟喝。 桂花糖藕好吃的关键在于红糖浸润的程度,也就是上色的程度。 藕孔塞满糯米,牙签封盖,放进没过莲藕的红糖水中浸煮,煮到汤汁粘稠之后,再不停往上浇汁,能做出很红亮漂亮的颜色。 煮好的莲藕拿出来,切薄片,撒上干桂花,味道甜而不腻。 再做一道凉拌莴笋丝,午食就好了。 因大部分食材都是提前处理好的,林稚只需像插花一样把它们修修剪剪,再放锅里焖着就是,是以并不觉得累,反而很乐在其中。 孟琼舟虽然右手臂受了伤,但包扎起来,又用袍子一遮,倒也不觉有异,再加他闲然自得用左手握筷的样子,看起来就更没什么异常了。 看见他的左手,林稚就想起,昨晚自己就是被他这样单手抱了过去…… 孟琼舟给他盛了碗鱼汤,推过去,“多喝点。” “该多喝的人是你。”林稚笑道,“我又没有受伤,也不用去大理寺断案。” 孟琼舟只微笑看他,“补充体力。” 林稚:……我喝我喝。 喝了小半碗,林稚觉得有点热了,伸手松了松衣领,看孟琼舟依然气定神闲地用左手拿着勺子,好奇问道:“你怎么用左手也这么熟练。” 孟琼舟摇摇头,仿佛自己也不知道,半晌才道,“可能是天赋异禀。” 头一次听他这么夸自己,林稚觉得挺新鲜,转了转眼珠,意有所指道:“你确实很天赋异禀。” 孟琼舟看着他,“阿稚也是。” 林稚觉得这个天不能再聊下去了,认真吃起饭来。 莴笋丝清鲜爽口,鲫鱼豆腐汤鲜香滑嫩,桂花糖藕更是软糯甘甜,咀嚼之间,不知糯米与藕段哪个更糯软,就这么一同香甜地滑进肚子里。 孟琼舟也很喜欢,额外多夹了几片。 林稚把嘴里的糖藕咽下去,道:“等你的伤好了,给你做全糖版的桂花糖藕——现在这个,才只放了三分糖呢。” 孟琼舟温声道:“好。” 林稚这个甩手掌柜也没什么事做,吃过午饭,喝了会儿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去午睡。”孟琼舟道。 “你不睡吗?” 孟琼舟哑然失笑,“我没有午睡的习惯。” “习惯这种东西,养二十一天就有了。”林稚扯他袖子,“午睡对伤口恢复也好,快来睡。” 孟琼舟随他拉着,和他一起进了屋,边走边问:“为何是二十一天?” “我也不知道。”林稚躺到枕头上,嘀嘀咕咕,“好像是哪个高人说的。” 他中午睡觉比晚上睡觉入睡更快,几乎刚一沾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听他刚才说什么“高人”的俏皮话,又看他格外乖巧的睡相,孟琼舟微微附身,吻了吻他的脸颊。 林稚再醒来时,天还很亮,身上被盖了一条软被。 孟琼舟在他的身边,靠着瓷枕,没有睡,正拿着一本书,认真又不那么认真地看着。 “我睡了多久?” 孟琼舟放下书本,拨了拨他微乱的颊发,“半个时辰。” 又问:“还困吗?” 林稚摇摇头,坐起来,瞥了一眼他正在看的书,密密麻麻的文字,很像什么高考教案,觉得……不如那李姓娘子和张姓书生私奔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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