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些牌匾左下或者右下的标记。”阿蓝笑问,“小郎君是不是没怎么注意过?” 林稚确实是没怎么注意过。 从前赁店时,每个铺子都属于春风楼名下,哪里能打上什么专属商标,是以他从没好好观察过。 除此之外,他也有些惊讶。 “三分产品,七分营销”,一千多年前的大宋人民居然已经开始使用现代的商标广告了,果真大智慧。 “我先去考察考察。” 林稚考察过后发现,宋朝人民不是“开始”学会使用商标,而是已经将商标使用得得心应手了。 一路铺子逛下来,五楼山洞梅花包子的梅花商标、陈家财帛铺的铜钱商标、马一郎记的弹簧形金钗商标、归家花朵铺的牡丹花商标……数不胜数。 林稚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怎么样,小郎君要不要也给酒楼弄一个?”阿蓝问。 斩钉截铁:“弄!” 然而弄什么样式的商标却是个问题。 他冥思苦想好几天,连梦里都在思考“酒楼商标该弄成什么样式”,终于在第三天得出了答案。 前世的知名品牌商标,比如某猫某猪某袋鼠,大多以动物为主体,想来小动物形状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于是他也把商标设计成了动物形状——一只带着厨师帽的兔子。 这时候厨郎做饭时也戴帽子,扣在脑袋上像块西瓜皮,乍一看见后世那种高高的厨师帽,倒觉得挺新鲜。 林稚画了一张简单草图,带着底稿就去找了给他画食单的画匠。 画匠接过草图一看,哈哈笑道:“小郎君总有这些新奇点子!” 时不时就要补画一次食单,画匠早就和他成为了熟人,听说要画商标,更是不敢怠慢,这可是大事! 他把手头单子暂时搁置一旁,专心专意给林稚画品牌商标,隔不两日就出了成图。 画面上,一只玉雪可爱的白兔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长长的耳朵压在帽子底下,憨态可掬,可爱之中还透着几分聪明气。 林稚很是满意,给了画匠不少小费。 印匾额、买模子、制印章,两日过后,一只顶着厨师帽的兔子出现在“林氏食铺”的牌匾之上。 在一众包子、索粉的吃食商标之中,这只兔子的出现显得格外引人瞩目,且并不突兀,仔细想想,还有种“合该如此”的感觉。 连一贯不爱说话的阿青都连着夸了好几句。 看着外卖油纸袋上一个个精神的白兔印章,林稚心中充满了满足。 休沐日,孟家兄弟来店里吃饭,孟淮安抬眼瞥见那新鲜的酒楼商标,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询问出声:“这是什么?” 孟琼舟抬头凝视片刻。 须臾,他轻声道:“小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了,兔塑粉!
第38章 松鼠桂鱼 一晃眼就到了立夏。 立夏日, 按照习俗要吃嫩蚕豆。 新鲜的蚕豆颜色翠绿,嫩生生的,连外皮都无需剥除, 过料水煮熟后直接开吃, 清甜脆嫩。 稍老一点的蚕豆就剥去外皮,重油炒成蚕豆泥, 适合用来送粥,味道很妙。 总的来说, 两种味道各有千秋。林稚遇到这种情况从来不慌,都买来就对了, 只不过老蚕豆多买了些。 他想吃油酥兰花豆了。 前世各大超市和便利店随处可见的零食小吃,眼神都不会在包装袋上停留超过两秒, 到了异朝他乡, 却开始想念那股油润酥香的味道。 金黄油亮的兰花豆,炸到外皮和豆子微微分离, 上面撒着淡淡的薄盐,拾几颗丢进嘴里, 酥香可口。 光是想想林稚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嫩蚕豆中间轻轻划一刀,破开外皮,放加了花椒大料的盐水里煮着,大火煮开后改换小火,有点像煮毛豆。 让阿青留意着锅, 林稚另开一口新锅炸兰花豆。 蚕豆冷油入锅, 没多久就浮了上来,笊篱一碰, 响声脆脆, 这便是炸好了。 炸好的蚕豆豆皮炸开、豆子酥脆, 沥过油后撒上孜然粉和椒盐,尝一颗,又松又脆,油香得恰到好处。 一时之间,不大的后厨里盈满了嚼豆子的嘎嘣响声。 沈小七又抓了一把油酥蚕豆,“从前也吃过不少炸豆子,但都没有阿郎做得酥香好吃。” 知道沈小七对自己带有滤镜,林稚没太当真,没想到阿青也道:“确实比一般的炸豆子好吃。” 林稚寻思,许是蚕豆用料水提前浸过一晚、又复炸过一遍的缘故? 总而言之,这道油酥兰花豆还是上了食单,在“小食”那一栏。 自从开了酒楼,林稚的食单大大扩张,不说别的,光是“小食”这一栏名下就多了不少。 香酥腰果、琥珀核桃仁、盐爆白果、冰糖黑芸豆……这些都是客人们在大菜上桌之前觉得口里淡了,便点一些吃着,好打发时间。 咸香酥脆的兰花豆一经推出,得到食客们的广泛好评,还有不少人单独买来带回家吃。 也有客人抱怨:“这炸豆子需得配酒才最好吃,小郎君的酒楼里还缺些酒。” “月前已经在后院酿下了不少。”林稚解释,“大概再过三月便能开坛取出,到时二楼的酒肆也会一并开启。” 那客人又问林稚酿了什么酒,听说是琼液酒和雪花酒,原先的抱怨就变成了期待:“好酒确实急不得!” 林稚微笑称是。 一楼的食店,二楼的酒肆,三楼的茶坊……一步一步来,哪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刚过立夏,没真正热起来,林稚去集市上采买葡萄种子,沿路顺便看看有没有卖小鸡小鹅的商贩。 结果先遇到了一个卖小鸭的小贩。 木笼子里,几十只手掌大小的小鸭子嘎嘎叫着,在笼子里转来转去,好像一团团游动的嫩黄云朵,十分欢实。 林稚的心被萌化了。 那小贩看他蹲下*身看得出神,以为他要买,趁热撺掇道:“郎君买几只鸭子吧,很好养的!” 林稚却站起身来,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鸭子不是旱鸭,而他们几个人谁有时间天天去牧鸭?根本养不活这些鸭子。 不能确定自己能负责的话,有些事情就不要做。 不过买不了鸭子,买些鸭蛋还是可以的。 那卖鸭子的小贩也卖鸭蛋,林稚买下几十枚,继续在街上转悠,“卖鸭子了,强壮的小鸭子”的吆喝声音逐渐消失在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另一阵“叽叽叽”的叫声传入耳中。 循着声音走了几步,果然,一团同样嫩黄的云朵闯进眼帘。 卖小鸡的是位老婆婆,正坐在一把小胡床上,偶尔抬头看看行人,偶尔低头瞅瞅小鸡,也不叫卖兜售,看样子是准备没人买就带回家自己养。 林稚走上前,“阿婆,小鸡怎么卖?” 老婆婆抬头看了看他,“两文一只。” “能下蛋吗?” “能。” 林稚点点头,数了数,一共十一只小鸡。他道:“我给您二十五文,能不能把竹笼也卖给我?不然不好带回去。” 原本老婆婆是不愿意的——这竹笼可是她亲手编的! 但看林稚把小鸡包了圆,人又漂亮懂事,心下一软便同意了:“行,你带走吧。” 林稚笑道:“多谢阿婆。” 点出二十五枚铜钱,他左手提着一笼子小鸡、右手拎着几十枚鸭蛋,慢慢走了回去。 小鸡多的话排泄物也多,卫生问题难以解决,小鸡太少又不够未来捡鸡蛋吃,十一只不多不少,正合适。 说来也是巧,回去的路上,林稚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狗。 说是小狗,实际应该比小狗再小一点,该是只小奶狗。 这只小奶狗通体纯白,仰脸瞧着他,一双圆溜溜的狗狗眼亮得惊人,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的心。 林稚问周围的人:“请问大家,这只小狗有没有主人?” 周围人纷纷摇头说不知道。 林稚继续问下去,终于一个府宅奴仆模样的人告诉他,这小白狗没有主人,是附近的流浪狗所生,不幸的是前几日狗妈妈去世了。 “多谢告知。” 那奴仆摆摆手,回府宅了。 林稚低头看那小白狗,自言自语道:“和我回家吧。” 小白狗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奶声奶气地“汪汪”了两声。 叫声底气十足,看样子这几天没饿着。林稚放下心来。 左右手都腾不开,他尝试和小奶狗沟通:“你自己走行不行。”说完,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回头一看,那小奶狗竟然也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林稚笑了笑,果然和他有缘分。 一人一狗一路行至酒楼,看见他买了一大堆东西,沈小七忙接过来,“阿郎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也不提前叫我搭把手——啊,怎么还有小鸡!” “不光有小鸡。”林稚回头示意他,“还有一只小狗。” 沈小七回头一看,一只白色小奶狗冲他吐了吐舌头。 “……阿郎,你这趟可真是收获丰盛啊。” 谁说不是?林稚空了手,终于得空把小狗抱起来。 小奶狗似乎意识到这人以后就是它的主人了,听话地趴在他的怀里,不叫也不闹,十分乖巧。 沈小七也觉得这狗挺可爱的,问林稚,“它叫什么名字?” 林稚想了想,“叫四毛。” 沈小七:……那前面的三个毛呢! 小鸡崽们养在鸡棚,每天都能吃到裹着鸡蛋黄的小米粒。担心四毛和它们进行“友好互动”,林稚把栅栏又围高了些,确保四毛不会误入。 葡萄秧苗移栽过去,鸭蛋腌好放坛子里,他的种田大业已经初具规模了。 水煮鱼所用的黑鱼快要吃完了,这日沈小七出去采购,买回来的却不是黑鱼,而是几条鳜鱼。 “那小贩告诉我黑鱼鲩鱼都卖完了,只剩下这几条鳜鱼。”沈小七气呼呼道,“我看他分明是在唬我!一定是将那些鱼卖给其他人家了。” “阿郎,你不知道,最近有不少酒楼食店在仿制我们的菜……” 有爆红自然就有模仿,林稚早有预料,他做的又不是什么国宴级别的复杂菜肴,被人仿了去也很正常。 “只要我们不断创新,就不会被人超越。至于仿制……随他们去。”他就不信,他们抄的速度还能赶得上他研发新菜的速度? 沈小七颇以为然地点点头,小郎君真是豁达。 林稚看了看那几条鳜鱼,心里有了主意。 鳜鱼从中间剖开,保留尾部,按照记忆中外祖父的做法,将鱼皮朝下斜切直刀,反方向再切一次,如此使鱼肉呈现菱形花纹。 切好的鱼肉下锅炸至金黄,调一个糖醋汁,再放青豆、胡萝卜粒和松子一同熬煮,汤汁粘稠后均匀淋在鱼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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