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是说不完的话。 整个齐家宅院活了起来,蕊红,嫁人的绿团、梅香都回来了,还有姨娘院子伺候的两位齐丫、巧娘,几个丫头都在正院,是让刘妈妈青丝小菊先歇一歇,她们来做饭。 赵婶是抓鸡拿鸭,处理干净了,让曹罗送过来,后来想说,三少爷和郎君都爱吃羊,以前冬日、开春时,家中宰羊要进补,也不知道到了盛都,郎君三少爷吃过没,当即是喊了儿子再宰一只羊。 “……一半是用萝卜清炖,好的,肥瘦相间,还有那肋排留着,郎君爱吃烤的,撒点孜然辣椒面啥的。”赵婶说到这儿是不放心,“你先去宰羊,我去前头灶屋瞧瞧,看看还缺啥。” 曹罗应了声提刀去后院了。 晌午是简单吃了一口,也是没什么胃口,回来这几日一路赶路,到家时只有疲惫,倒是不怎么饿,晌午灶屋问吃什么,岑越就要了凉拌萝卜丝,还有一碗汤。 赵春花就知道,“肯定是赶车回来颠簸的没胃口,那晌午简单做做,下午时郎君三少爷肯定饿,胃口大开。” “成,听赵婶的,东西都先备着。”梅香说。到时候想吃肉啊鸡鸭的也是现成,不麻烦,如今天冷也能放。 岑越和齐少扉晌午对付了一口,先是好好洗了一遍,齐少扉的长发终于剪短了,说可算是利落了。 澡间烧着炉子,很是暖和,俩人在里头头发差不多干了,这才出来。大厅里还有说话笑声。 齐少扉听了,说:“越越,大家都很开心。” “是啊。”回来真的好。 回来后,问一路平安吗,吃的喝的,盛都如何,互相说着近况,倒是没人问阿扉成绩——或许在家里人心中,成绩也不是很重要,或是觉得他们回来了,应当没考中,所以便不提这档子‘晦气事’。 热热闹闹说了一下午话,傍晚那会岑越就饿,一问有什么吃的,好家伙阿扉喜欢的姜烧鸭,他喜欢的烤羊排,还有辣子鸡…… “咱们吃饭吧。” 饭菜摆到了会客院吃,那边能扯开。坐了一大桌子,满满的都是可口的菜色,齐少扉岑越大快朵颐,岑越注意到了,二苗这筷子往菜上去的勤。 “二苗,你胃口改了吗?”岑越问。 姜二苗委屈了些,说:“邹大夫说,我肚子大怕不好生,让我留意一些,吃点素淡的。” “先前去长山郡,那会胃口好,也不知道,是敞开了吃,顿顿肉。” 寇长峰此时说:“都怪我,给你买肉吃。” “……也不怪你,是我嘴馋。”他半夜饿了,闹腾不睡,长峰就想办法给他弄肉吃。 这怪谁啊。 岑越看二苗的肚子,确实是很高耸——他那会一直主意控制着,因为很害怕生孩子,对这个没经验,因此圆月生下来并不大,只有四斤多。 “那你吃清淡些,多吃菜,核桃啊也要吃一吃,还有鱼虾,这个没事。” “你鱼虾过敏吗?” 二苗摇头。 寇长峰记下了,回头给二苗备鱼虾。 吃饭时聊了许多,一直吃到天黑了,圆月都困了睡着了,称心在小床旁边看圆月,看了会就笑,跑过来说:“圆圆脸肉呼呼的,睡觉还这个样子。”她嘟了嘟嘴,学着。 大伙都笑。 “称心也长大了些,回来时见,个头高了些。”岑越说。 程姨娘点头说:“高了一寸,就怕她个子太高了,如今是见风就长,做鞋子,半年就紧了。” 岑越忙说:“小姑娘长高个好看,脚大了跑的快,这是好事。”他就怕两位姨娘按照‘闺阁千金’的审美,到时候箍着称心来。 “盛都里风气开朗,阿扉打马游街时,还有不少女郎在街面上看,手里的绢花砸阿扉。” 齐少扉:……原来越越往心里去了! “越越,她们砸她们的,我一个都没收,我就戴着你送我的。” 岑越:“……”他又没吃这门子的醋,阿扉干嘛又解释?再说了,那绢花还是阿扉自己买的,那日早上神神秘秘掏出来,非要他给他簪戴在帽子上。 此时点了点头,继续和姨娘们说:“那边女郎们穿衣也好看,喜欢掐腰的,收身一点。” 俩姨娘听得惊奇,程姨娘说:“要是收身了,这不腰细,那……”她有点害臊,那岂不是身形勾勒出来了? “是啊,人家漂漂亮亮的,三三两两上街出门,自然也是盛都治安好些,不过咱们乡里也不差,咱们家的称心出门玩,有人跟着,乡里人都认识,没人敢说闲话。”岑越这点硬气还是有的。 自从教训了李壮子一家,他这个‘凶悍’郎君名声就留下来了。再说,他们家也不欺行霸市,鱼肉乡民,就是想自家娃娃想打扮了就打扮,想爱美就爱美,这点自由在乡里还是要有的。 “我买了许多料子,明日天好了在外头挑,有些料子在阳光下才好看。”岑越说。 小称心可高兴了,说:“阿哥,能送杏仁一些吗?” 杏仁是梨头妹妹,今年开了年后,梅婶带梨头来把孙女也带上了,无外乎,她儿媳妇又怀了,现如今身子重,照看不来杏仁,她只能厚着脸皮带杏仁来。 称心和杏仁差不多大,是天天黏在一起玩。杏仁乖巧懂事,又听称心的话——到底是寄人篱下,梅婶应该教过。 “可以啊,送你的料子,你想送谁就送谁,还给你买了盛都的裙子。” 称心可高兴快乐了。 岑越跟二苗说:“也给你留了些。” “小越哥,弯刀还不知道男孩哥儿,你这太早了。”姜二苗说完,又添了句,“我可不穿粉的绿的,又不是擦粉的娇哥儿。” 岑越:“……想什么呢!”笑了说:“给三花的。”他又想了下,说:“大庙子村要是风气紧,料子给三花做身寻常衣裳,就别做盛都样式了。” 姜二苗误会了,这会嘿嘿笑,又说:“我给她捎了许多,不过都存着,舍不得做衣裳舍不得穿,村里就是那般,我阿奶说穿的跟镇里老爷家的娇小姐一样还咋干活,让人说闲话。” “说再过两三年,三花定了人家要嫁人了,再一股脑都备着。” 这边说料子说衣裳款式,邹长青半晌没找到机会插话,这会终于到他了,看向三少爷岑老板,“三少爷是考中了?” 众人全都惊了,对啊,还没问起这个来,于是唰的全都看向主位两人。 “刚才岑老板说打马游街,这是一甲前三才成的。”邹长青说。 俩姨娘不懂这是什么,邹长青解释:“是状元、榜眼、探花才能打马游街。” “哦,我想起来了,戏文里说过。”姜二苗的这些‘知识’全是听说书、听戏知道的。 岑越点头,齐少扉笑说:“探花罢了。” 邹长青一听,坐不住了,当即是起身作揖道喜。齐少扉也起来了,按着邹长青坐,说:“还如以前。” “怎么说?”邹长青问。 齐少扉:“是一桩旧事,大家都知道的,当年我赴考被害,书童墨玉惨死……” 邹长青很快明白过来,被害,三少爷的伤那就是人做的了。 “是当朝季广恩季太傅的女婿杨淙。”齐少扉三言两语将殿试上发生的事说了,“圣上金口已开,我无缘官途。” 两姨娘听了,是面上怒气,却不知怎么开口,皆是红了眼眶,这等烂心肠的坏人,圣上是睁眼瞎吗,怎么会如此啊。 姜二苗要骂,被岑越拍了下,说:“你身子重,别动怒。”二苗脾气冲,口直心快,岑越怕二苗骂了圣上,心里骂骂就成了。 本来脱口而出脏话的姜二苗顿时憋了回去,气的不成。 “难不成这就算了?戏文里还说了,管他什么王爷侯爷,杀了人,那也得偿命,得用狗头铡铡他们。”最好把那狗皇帝也一块铡了。 岑越不好说盛都情势,只道:“也许有一日,老天爷真的开眼了,善恶到头终有报,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等吧。” 圣上才二十,又是个不长眼的,这得等到啥时候啊。姜二苗心里想,不过没说,他怕说了惹小越哥丧气。 揄一吸一郑一鲤—— “种田好,也没什么。”齐少扉笑说。 邹长青心里长叹,面上不显,笑说:“对,在桃花乡住久了,我回府县都觉得憋闷,这般日子逍遥些。” 夜色深了,后来散开,多是一走,面上都哀愁叹气,刚才在三少爷郎君跟前不敢太过了,怕再添不痛快,这会各自回院,便念叨了几句。 林姨娘说:“夫人要是还在,见了三少爷受委屈吃闷亏,不知道要多伤心。”她是伺候夫人过来的,此时听闻这消息,更是难受。 要是三少爷愚笨不开窍那还好,可明明三少爷聪慧,结果…… “姐姐别伤心,我看郎君和三少爷还好。” “幸好三少爷有郎君。” 邹长青也和梅香说,“可惜了,三少爷聪慧学什么都快,我学了二十多年医术,是四岁便背药汤子字诀,不如三少爷习医两年。” 所以他才奇怪,三少爷如何考不中,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于是一问,果然考上了,还是探花。 “算了,以后不说这话。”梅香说完,又看相公,“你也很好,先前你说过,叔父说有人就是老天爷赏饭,咱们没有得老天爷厚爱的,那扎扎实实过日子勤学勤快一些,日子也不会差。” 总比怨天尤人强。 邹长青一笑,说:“娘子说的是。” 而姜二苗和寇长峰带着大黑回,那是走了一路骂了一路,骂完老天不长眼,骂皇帝老儿是瞎子混账糊涂,干脆早早投了胎,换个眼明心亮的上来,好让小越哥和三少爷冤情沉冤得雪…… 正主齐少扉:“越越,快上来,被窝我暖好了,可暖和了。” “知道了。” 岑越看过圆月,今日累坏了,傍晚吃饭那会称心是‘爱不释手’,跟着一道玩,还有大黑,如今一沾枕头就睡,刚尿了也哼唧两声,岑越都没听见,要不是睡前去摸一摸,都没发现尿了。 可见圆月睡得沉。 这会上了床,齐少扉问:“暖不暖?要是里头不暖和,越越你睡我怀里,我抱着你。” 诡计多端齐草莓。 岑越便滚了过去,齐少扉抱了个满怀,两人是一笑,“睡吧。” “好,我吹灯。” 终于回来了。 在家中睡得踏实,别说圆月,岑越这一觉也睡得实,还没做什么梦,先前在盛都时,夜夜做梦,有时候是连着篇的,梦里内容都是阿扉不好的事。 裹进皇权斗争,寻常百姓有几条命啊。 岑越那会细数历史上造反成功的摄政王——跟二苗一样,他的历史知识来自大热电视剧,想着摄政王,那好像下场都不太好,听起来像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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