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给寻常百姓卖药,就赚了有十七两半,剩下的是镇上两位大客,说是那边送的补药不好,连着老吴也不在了,便来我这儿买。” 这是挖了另一间平安堂的大客户了。岑越心想。 再看八月,利益更高,足足有六十五两银子,香料得了有五十二两—— “这次送香料拖得久了些,府县百姓多是热情,怕我们下次去的晚,于是多买了,也幸好备的货足。”王掌柜一一解释。 整个一年下来,药铺平安堂净营收在二百一十六两银子。 岑越高兴,合了张本,说:“今年铺子多亏了王掌柜打理了,王掌柜也辛苦了一年,今年过个好年。” 王掌柜一听郎君说着话,当时是喜笑颜开说都是本分活,都是他该做的。 “我给吴掌柜是按跑货月算的,跑货月辛苦就多一些,剩下的不忙,那就给个基本的工钱。”岑越没直白说吴掌柜多少月钱,只说:“到了王掌柜这儿,也该一样,走货送货辛苦许多,尤其是暑天正热的时候。” 王掌柜是月银一两。 “八月工钱翻倍,二两。”岑越拿了自己账本开始记,“还有今年收益好,快过年了,年终的话,王掌柜和林大夫都辛苦了,各二两银子。” 林大夫是技术工的,换季时、暑期时,光靠老百姓看命买药赚的银子多,也能想来,林大夫当时多忙。 “年货的话,还是麻烦王掌柜操办,同去年一样,今年都添一份糖,过个好年,明年再接再厉。” “店铺了的伙计和学徒,各半两。” 王掌柜一一点头,笑呵呵的说:“郎君,这次来,我带着他俩,也是想跟您说个事,小刀那孩子——就是学徒,那孩子七八岁时被家里送到药铺当学徒,今年十四了,虽是年岁小了些,但干活很是麻利,也能吃苦,学的不错,我想着等开了年,他十五了也算个人了,给他涨一涨工钱。” 岑越点了点头,“王掌柜瞧着不错,那就涨吧,两人都是你手下,你看着办。” “那该说还是得跟您报一声的。”王掌柜笑呵呵说,其实听郎君说着话,心里是敞快高兴的。 两间药铺,另一间那是杜氏姐弟不会做买卖,还要事事插手,什么都要过问什么都管,大大小小的人,就是店里伙计放个屁也得给杜六闻一闻。 这能办成事? 时日久了,底下人谁还听老吴的?掌柜的没威信,如何调动,如何派遣底下人做活? 郎君不管铺子寻常小事买卖经营,只抓了大头,那是信任他,他自然是回报回去的。 王掌柜想到这儿,说起来另间铺子事,郎君喜欢听这个,他说说闲聊也无事,“另一间平安堂自老吴走后,又来了个掌柜,也姓杜,不过不是杜家亲戚,听说是杜村里关系远的一个秀才的儿子,识字会算账。” “我远远瞧见过几次面,长得跟马脸似得,人也榆木疙瘩,听镇上几个老爷家里下人说,打过交道,木的厉害,不知道变通,跟老吴差远了,是又犟又木又争强好胜,竟是跟着客人吵了起来,那单子买卖,人家李老爷要的鹿茸、人参几种名贵药材,怎么说也算上去十来两银子的。” “李老爷宅子里下人就问了句,说去年我家老爷买补药,还送了些乌木檀香,凝神静气的,今年怎么没送了?” “那杜掌柜可能见是个下人,又是买卖快做成了,当即说什么香他不知,反正今年他这里没有,就不送了。” “又说人家下人,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送的东西,你们老爷肯定不知,全是进了你的腰包了……” 岑越听的:!!! 瞠目结舌。 还有这种人? 说实话,就是王掌柜,岑越也没太仔细盘账,一一询问,水至清则无鱼,还有嘛,不管在哪里,经商做买卖,那就是要靠人际关系,靠人情网的。 可人情怎么维护,要么你帮过我,他日我有需求了你还回来,要么就是时不时的维护客户,请吃饭、送一些礼物等等。 在现代,岑越开的小饭馆,就是一些老客户——几乎每周周末都到他那儿吃饭,一年半载,混了脸熟,岑越也会给人家送一些小菜、果盘什么的。 这都是生意场上自然社交应酬了。 如今还有喝花酒——岑越做买卖到如今反正没经历过,他听王掌柜说过,那王掌柜肯定也去过的。 放在现代这是犯法,在时下背景下,岑越只要求王掌柜做掌柜的的职业能力就成了,其他的管不了的。 王掌柜说了一会话,是口干舌燥,后来岑越不听了,让王掌柜先休息休息,饭想必也好了,带着两人吃吃饭,今晚宿一宿,明日回。 冬日天短,现在回去进不了镇子的。 药铺伙计和学徒就在厅外候着,岑越一出门,两人就跟他见礼,腰都对折鞠躬,岑越现如今习惯了些,不磕头就好。 “你们二人也辛苦了,我听王掌柜夸过你们,说你们今年干活勤快又认真上进,以后听王掌柜的话,好好干。”岑越勉励了几句。 两个大小伙子一脸兴奋激动,都敞了声说知道了郎君。 第二日王掌柜就带人回去了,到了镇上天麻黑,揣着银子很是爽利的给药铺伙计学徒发了年终赏银。 “你俩各半两,年货到年关再给,郎君说了今年再添糖,那就各一包饴糖,回去给家里人甜甜嘴……” 两个小子喜不自胜,纷纷说好谢谢郎君谢谢掌柜的。 一家欢喜一家愁。 桃花乡里齐家,岑越在算账,留了些年底赏银,日常开销的铜板,剩下的都存起来,一边拿了银子给曹罗还有牛师傅,也是置办年货。 买鸡买鸭买肉,点心、糖。 牛师傅是负责给宅子里下人年货置办的,而曹罗则是买了要送到桃源乡两位齐家伯伯手中。 “今年二舅舅来了,说是不必年年跑一趟,那今年的礼先留着,等明年了,再麻烦刘妈妈和牛师傅跑一趟送送信和礼。”岑越说。 刘妈妈一听,心下有些失望,可一想也是,今年二舅爷已经远道来了一趟,说了不折腾了,不由打起精神头来说:“好,那明年我再回去。” 岑越闻言放下了毛笔,有些话想同刘妈妈说,“刘妈妈,我不是赶你,你是阿扉身边的老人,他敬重你的。” “不敢当郎君,我就是一个伺候人的老婆子。”刘妈妈赶忙说。 岑越迟疑了下,说:“你要是想儿子孙子了,想回去了,其实如今这边也没什么好操心的,有我在,阿扉一切都好。” “我说这个不是说赶你,只是从舟山回来后,看得出来的。” 刘妈妈是眼睛发红,笑了下,说:“我知道郎君不是赶我的意思,好赖话我听得懂,都这把年纪了,郎君是替我着想,说实话,以前和儿子分开了,我也想,可想着他有大好前程,我就忍一忍。” “后来时日久了,就不那么想了。” 她把对儿子的念想,都放在三少爷身上了。 “去年去舟山,真真是,见了人,看到了大郎,是一道睡了几日,说不完的话,那小子聪明还会写字,叫我阿奶,我听着心坎都软了化开了,可做人不能不知好歹,夫人对我母子有恩,许大人多照顾壮壮一家,我是说韩稻,我儿子小名壮壮。” “他们一家子在舟山如今也好,其实儿媳妇说过要不要接我过去,她问的忐忑,我知道,我们一家子欠着恩情,哪里能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 “这恩情我才照顾三少爷几年,还不清的。” 所以刘妈妈虽是想儿子孙子,那都压着,刚回来那会,还偷偷抹过眼泪。 岑越是看不到刘妈妈如此,便问:“那刘妈妈如何才能放下心来?让你们母子分别太久,见你想家里想的厉害,我也心里不好受的。” “也没什么,要是看到郎君和三少爷生了孩子,我看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那我就放心了,对夫人有了交代。”刘妈妈说道。 岑越:…… 姜是老的辣啊。 岑越莞尔笑,说:“刘妈妈催到我这儿来了,好好好,我回头跟阿扉说说。” 刘妈妈也乐呵呵的笑,“郎君别替我发愁了,其实我在这儿也都好,吃喝不愁,您和三少爷待我好,也没什么,壮壮在那头替许大人跑跑腿办事也好,我如今还能做,实在是做不动伺候不了人了,那我就回去,不给三少爷添了麻烦。” “刘妈妈别说这等话,你留下来不是麻烦,阿扉如今也是亏了你过去相护。”岑越收了笑认真说。 刘妈妈点点头,不拿这个话说笑了。 “其实也不是说生孩子不孩子的,郎君和三少爷感情好,要是真想生了,那也是一年半载的事,我不是烦人的老婆子,要是夫人在天有灵,能见到,最开心放得下的,该是三少爷病好了。” 先前刘妈妈因为三少爷学治病这事,和郎君意见不同,回头她自己想明白过来了,今天提起来,是服个软表个态,郎君是对的。 “三少爷学医也好,也许没准,万一哪天三少爷自己给自己看好了病不是。” 岑越:“……” 刘妈妈比他敢想。 另一头,青牛镇上齐 杜氏不可置信,是拔高了声,说:“今年一年药铺就只有六十多两银子?原先老爷在时,二百来两银子该有的,去年呢,去年那可是一百六十两——” “这一百两呢!今年就成零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31:阿扉在努力了!
第81章 桃花乡81 今年过了个好年。 邹长青今年没回去,只让人跑腿捎了封信还有年礼捎了回去,是有几分逃避的意思,家中催他娶妻生子,父母不提,还请出婶母来说和——邹长青倒不是不想娶妻。 先前他在荣和堂坐诊时,浑浑噩噩愚钝不堪,根本静不下心思来看医书,包括来了齐家以后,其实也收不住,老是为外物所影响。 他身在齐家,想的却是家中种种。 一直到岑老板提议他为乡民义诊,忙了起来,找回了做大夫的几分本心,而今年回来,齐少扉要来同他学医,这几个月来,两人一起细读医书,竟比之前,收获更多。 像是略略打开了关窍一般。 邹长青舍不得打破这个状态,当即是给家中写了信,说明了情况。 小邹大夫要留下,岑越自然是高兴的,他家阿扉最近进步许多,回来都在背汤头歌,还有《邹氏脉门诀》。 他当即是备了一些年礼,连着小邹大夫的信,本是想让护院送一趟,结果吴掌柜来给他提早拜年,正好听见,便说他也想跑一趟。 “听郎君安排,明年早早种了草莓,第一批下来天气寒,可往府县送,我不放心,正好跑一趟,问一问府县谁家要,能定的话先定了,草莓到底不好散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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