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里头传来一声:“请进来吧!”那声音柔柔弱弱的,甚是好听。 很快,从里面出来一名丫环,掀起帘子示意她进去。 沈青没说话,直接跟了进去。 这知州大人千金的闺房装饰得很是素雅漂亮,一进内,就一阵清香仆鼻而来,沁人心脾。 这闺房也很大,穿过外室才到内室,再到里头才是小姐睡觉的地方。 沈青走进内室,就见一名女子端坐在圆桌跟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女大夫来了。”迎接她的丫环对女子说道。 女子一抬头,沈青不由得惊艳。 没想到这知州大人的千金竟是一个绝色美人啊,那桃腮杏脸,眉目如画…… 让她不由想起李延年的一首诗词: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就难怪了,难怪这郝知州不放心把男大夫请进来。如此相貌自己一个女人见了都惊艳,男子们不得趋之若鹜? 沈青知道自己这副皮相也是不错的,可跟跟前这人一比,那还是逊色了。 沈青如此想着,殊不知自己这么想的时候,这知州大人的千金也看着她的脸有了片刻的出神。 两人对视了一阵,沈青率先反应过来,她冲着女子点了点头,拉过她一旁的圆凳坐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章 棒打鸳鸯 打开药箱,从里拿出脉枕,冲着知州千金说道:“姑娘,我们先号个脉吧。” “我没病的,是爹爹非要请大夫。”女子如此抱怨道。 一旁的丫环赶紧劝说道:“大夫都请过来了,小姐你就让瞧瞧吧,有病看病,没病就当号个平安脉……” 女子沉默了片刻,看得出她很是抵触,但最终还是极配合地伸出手来。 沈青凝神给她号了一会脉,手收起时,说道:“小姐脉像平稳,身体并无抱恙。” 一旁的丫环听了这话,竟着急了起来:“姑娘你号清楚了吗?我家小姐最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人都瘦一圈了。” 听了这话,沈青也不敢大意,细观其面色…… 见其神色黯然,精神萎靡,不由得扭头向丫环问道:“你家小姐是否平日经常唉声叹气,常常坐立不安,偶尔还无语发呆?” 丫环连连点头称是,并称赞道:“姑娘真是神人啊。” 沈青听了这话,抿嘴一笑,对着知州千金说道: “姑娘即便有病,估计得的也是心病,俗称相思……” 被她一言道破,女子不由得抬眼看着她。 沈青冲女子微微一笑,问道:“郝姑娘,我有没有说错?” 女子一脸怔忡地望着她,片刻方反应过来,她扭头,冲着候在一旁的丫环说道:“翠儿,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跟大夫说。” 丫环很快退了下去,屋里头两个女人相对而坐。 女子把手收了回去,望着沈青欲言又止,最终,开口说道:“我叫闺名官华,请问姑娘贵姓?” 沈青回话道:“免贵姓沈,单名一个青字。” 郝官华又说道:“姑娘别见外,看你模样,应该年长我几岁,我可以叫你沈姐姐吗?” 沈青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她与郝官华对视着,试探性地问道:“郝姑娘犯得可是相思病?” 在她的注视之下,郝官华眼神闪烁,片刻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笑话我。” 沈青一笑:“小姐多虑了,正所谓医者父母心,我要知道原由方可对症下药。” 就冲这句话,郝官华对她放下了心防,开始向她倾诉了起来。 原来她喜欢上了一名男子,可她爹爹不同意,不让两人再见面。 在这世道,婚姻讲究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实属常见。 沈青听了之后,开解她道: “这也不能怪知州大人,作为父亲他的顾虑也没有错,小姐自幼养在深闺,能遇见的男人是凤毛麟角,难免有识人不清的时候,当父亲的给你把把关也是在情在理。”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正奇怪,这知州大人把她保护得这么好,连男大夫都不让靠近,又是怎么样的男子能越过这鸿沟,讨得美人欢心? 郝官华连忙反驳道:“可是表哥他人真的很好,知书达礼,对人彬彬有礼,对……对我也很好,很温柔体贴。” 说这话的时候,她垂下了眼脸,脸上露出了一丝羞赧的表情。那正情窦初开的女子方有的小女儿姿态。 听了这话,沈青方了然,原来是人家表哥,这就难怪了,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的美人可不是随处可见,这位表哥也算是得了这近便的先机了。 只是这近亲之间本就不该联姻的,沈青深知这近亲成婚的恶果,但在这个朝代表亲之间通婚的事不少,因此,她也不能直言,即便说了对方也理解不了。 是以,她顺着郝官华的心意,给她开解了一番,还保证会替她向知州夫人说请。 被她开解过后,知州千金双眼顿时来了精神,临走前还对她依依不舍。 知州夫人在花厅接见了沈青,沈青告诉她,她们的宝贝女儿没有生病,有的只是心结;并说,这女孩子家情窦初开,是不宜令行禁止的。如果反对的态度太过强硬,只会引起她的反感,反倒适得其反。 知州夫人听她讲得有道理,并应了下来。 沈青回到了家,没想到,不出两日,那位管家再一次上门来请,说他家小姐还要找她过去看病。 她满腔疑惑地来到了郝府内室,郝官华一见她,就表示,自己并没有身体不适,只是上回与她谈话后,她心里好受了不少,所以还想找她说说话。 还表示自己很喜欢她,以后想经常找她来谈话,但是会支付她诊金的。 沈青听了这话,一笑,当下表示:诊金就没必要,我过来没问题,就当交个朋友。 心里想着,就权当做一回心理医生了,反正见见美女也会令人心情愉悦,自己也不亏。 听了这话,郝官华就更是喜欢她了。 自此,三头两天地就派人来请沈青,两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有时听沈青说起外头的花花世界,郝官华不由得黯然神伤,她低着头诉说道:“我爹爹管得严,除了节日,我从来没出过家门的,上一回出门还是两个月前随娘亲去庙里上香。” 这也真是怪可怜的…… 沈青记得当初自己腿脚不灵便的时候,也是天天呆在屋里头,那真的是度日如年。 现如今能走能跳的,谁要想把自己关在一个屋子里头,她指定要跟那人拼命,谁也甭想以爱之名把禁锢她的自由。 “下回,我跟你母亲找个借口,带你出去逛逛吧。”她提议道。 郝官华一听,顿时眼前一亮:“真的?” 沈青点头。 郝官华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沈姑娘,请慢走……”自从这位女大夫给她家小姐看过病后,她家小姐明显地有好转,不但进食多了,睡得好了,也不再成天唉声叹气地了。 主子心里宽松了,当丫头的日子自然好过一些。 从郝官华的闺房里出来,丫环翠儿对沈青是相当的客气,前一句沈姑娘,后一句沈大夫地叫着,对她是相当的崇拜。 还一直把她送出了府门外。 沈青刚从郝府出来,没走几步,就见木修从衙门出来,衙门门口的小吏冲着他点头哈腰,一嘴一个木大人地叫着。
第一百七十一章 性情骤变 沈青一怔,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想都没想,上前就把正要进衙门的木修给拦住了。 “木大哥,借一步说话。”说这话的时候,她整张脸都是冷的,满脸的严肃。 见状,木修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沈青,时候不早了,你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说话间,他伸手去拉她,却被沈青躲了过去。 沈青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我现在吃得下吗?” “那,我们去喝杯茶水总可以了吧?” 见木修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官衙门前的两个小吏不由得好奇地打量着沈青。 木修不喜欢这样的目光,未等沈青回应,就拉着她的手,把她领进了衙门外头不远处一个茶楼里头。 两人进了一个雅厢。 待店小二把茶水送了进来后,门一关,沈青就冷冷地说道: “木大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只给人看病赚钱,不与官府衙门打交道的么?” 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生气了。 木修倒了杯水,端到她跟前说道:“你喝口水顺顺气,听我说,我的确在衙门谋了份差事,但那也是赶鸭子上架,被迫无奈的。” 沈青看着他,片刻才说道: “贺一航,你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说什么赶鸭子上架,什么被迫当官,你哄谁呢,只要你不愿意,大不了像以前那样打包行李一走了之,牛不喝水,还能按得了牛头低?” 有时候,她从这个男人身上发现了一股狠劲,甚至可以说是戾气,这是从前在贺一航身上不存在的东西,一开始,她以为是只是他这副强壮的体形给自己的错觉。 直到有一回,她亲眼目睹他一挥手将向他乞讨的乞丐推倒在地;还有一回,一只土狗冲着她吠了几声,身后的他发起狠来,上前一脚就把小东西肚子给踢破了。 她这才发现一切并非自己的错觉。 记忆中的贺一航向来都是很温和的,待人待物向来是彬彬有礼的,即便生气,也绝不会如此随性而为。 他说过,他在关外受当过很长时间的奴役,遭遇了非人的折磨,沈青猜测,兴许是那段经历令他性情骤变。 加上来到仓城后,她见他一直选择给有钱人看病,对穷人不闻不问,一副贪财慕势的面孔,她真怕他会变成自己认知以外的另一副模样。 听了她的话,木修沉默了! 不是他贪恋权势,只是经过通县一事,他知道,在这个朝代,钱是没用的,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不至于被动,才不会像过街老鼠一样,过着四处逃窜,东躲西藏的日子。 自己要给她安稳的日子,就得一步一步往上爬。 沈青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她见木修不说话,语气软了下来,开始劝说道: “木大哥,你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权势不过过眼云烟,你这都还没看清吗?” “还有,我们本就不是属于这个朝代的异世之人,这世道这么乱,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不是应该远离战乱,明哲保身吗?又何必要去趟这滩浑水,你我俩人结伴云游四海,一路给人看病,一路欣赏自然风光,不也消遥自在?” 听了这话,木修双眸微微一亮,他直视着她的双眸,问道:“你愿与我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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