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许卫秋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他年纪不大,能厉害到哪里去?” 然而说完这话之后不出一日,许卫秋就已确确切切地体会了一番这位少府大人的厉害之处。 天方破晓,工场上的众人已经在埋头苦干,到了巳时,那位少府大人再度现身,他一下马,身后一众管差就快步簇拥了过来。 近了看,许卫秋才发现,这人是真的很年轻,那长相也是令人相当的惊艳。 然而这人一来,整个工场的气氛顿时就凝重了起来。 他站在那里环顾四周一圈,冷冷开口:“都别干了。” 此话一出口,周围的监事们就开始勒令众人停下来。很快,整个区域的刑徒都被押解至一处。 其他劳役者也不敢有所行动,默默地垂手站在一旁。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肃杀之色,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这位少府大人手持马鞭,围着那群刑徒默默转了半圈后停了下来。 “把人带上来。”他说道,声音带着几分冷沉。 很快,两名囚犯被士兵提到了他跟前,叩跪在地。 两人刚跪下,男子二话不说,手上的鞭子就往两人身上招呼了下去。 鞭子抽在皮肉的声音响起,一下、两下、三下…… 鞭笞声伴随而至的是声声惨叫,那鬼哭狼嚎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一旁的围观者见状,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没人敢吱一声。 许卫秋也被震惊到了,这位少府大人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戾气竟然如此之重。
第六章 挨了鞭子 这种虐待囚犯的行径,要是在她前生所处的世界,随手拍个短视频放上网,十多亿国民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 正当她在心里头编排之际,突然间,一名身穿囚服的长者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男子的腿,冲着他苦苦哀求道:“大人,大人,小儿有罪,小儿有罪,求您给他一条活路饶了他吧……。” 男子停了下来,正当许卫秋以为他起了恻隐之心时,他冷冷从嘴里嘣出两个字:“松手。” 长者一怔,随即诚惶诚恐地松开了手。 白色的漂亮的锦缎上印上了一大片污垢,男子皱了皱眉,面露厌恶之色,下一时刻,他举起脚狠狠地踹在老者的脸上,老者痛呼一声后倒地不起。 眼前的情景让许卫秋再也无法冷静,她气愤难当地举步欲往前冲,一旁的狗蛋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她:“你想干什么?不想活命了?” 狗蛋虽压着声音,但这一丝动静还是没逃过施暴者的耳朵,赵彦扭头往声源望将过去。 很快,他从一应满是污垢的脸庞中看到了一双夹带着愠色的明亮双眸,同时也读懂了当中的意味。 在这里,还从来没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像是能看透一切本质,这令赵彦非常不爽。 他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扬起手中的马鞭。 见长鞭迎面抽过来,许卫秋反应迅速地背过身,马鞭狠狠地抽在她后背上,随着皮肉开裂的声音,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从后背直串上脑髓,许卫秋死死地咬紧了后牙槽。 这切身的痛楚让她很快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好不容易重生了,虽然是身处在这糟糕的朝代,但她还是惜命的。 很明显,跟前的男子虽年轻却是工场里的老大,在这里,他可以只手遮天,自己一条人命对此人来说就形同蝼蚁。 当下保命要紧,吃下一鞭之后,许卫秋强忍着痛楚,不敢再造次,缓缓地叩伏在对方脚下。 赵彦自是知道自己鞭子的威力,见这蠹民小小年纪在挨了自己一鞭后竟然还能强忍着硬是没吭一声。 他冷哼一声,说道:“倒是个硬骨头,把头抬起来。” 许卫秋乖乖地抬起头来,她整张脸夹带着汗水与尘土,蓬头垢面不堪入目,但那双眸却甚是有神。 这蠹民倒是生了一双不错的眼睛,赵彦盯着那双眼睛看了片刻,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余。” 赵彦点了点头,盯着她看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开。 被踹倒在地的长者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再次叩伏在地。赵彦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冷开口道:“我要让你们知道,本官是赏罚分明的人,既然犯了错就得挨教训,来人。”他伸手指了指一从囚徒:“每个人赏十个板子。” 官差们迅速把一众囚犯圈了起来,很快,工场上响起了阵阵惨叫声。 正所谓刑不责众,说什么赏罚分明,分明就是这个人找个借口恣意行事罢了。 有了许卫秋为前车之鉴,众人见了此情此景皆是敢怒不敢言…… ----- “来,给你个大的。” 陈大娘见到许卫秋,特意选了个大红薯递到她碗里。一抬头,见对方脸色有异,不由得多口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卫秋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大娘。” 向陈大娘道过谢后,她端着饭碗缓缓转过身,衣裳虽脏旧,但后背上带着血印的鞭痕依然清晰可见。 看来这小孩是挨打了,那单薄的身子看上楚楚可怜地。 陈大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直到有人出声催促她才赶紧收敛心神继续给人打饭。 许卫秋离开了人群来到狗蛋跟前坐下,她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地,手臂更是不敢乱动,肌肉只要轻轻一拉扯,背后就传来一阵刺痛。 狗蛋看在眼里,心里头很是替她难受:“你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上个药,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大夫。” 许卫秋摇了摇头:“没事,伤口只要不碰水不发炎,很快就会好的。” 忆起正午在工场的那一幕狗蛋依然心有余悸,他长叹一声说道:“那少府大人,看上去神仙一般的人物,没想到竟然如此凶残。” 许卫秋嘴角一扯:“人不可貌相,那种人渣,以后看见了就得躲得远远的方可明哲保身。” 这话是说给狗蛋听的,也是在告诫自己的。 “那种大人物咱们也惹不起。”说话间,狗蛋两个眼珠子左右看了一下,俯身靠到许卫秋耳边,许卫秋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只听得他鬼鬼祟祟地说道: “听说昨晚逃了几个囚犯,一群士兵连夜搜山搜了一整晚啥都没搜着,为此那位少府大人才会火气那么冲。人要是能抓到还好,要是一直没抓着,其他人还得有罪受。” 许卫秋却不这么想,管理者如此凶残,那群人要是被抓住了估计连命都保不住。 她脑海不由得想起那张刀疤面孔,还有那只给她递过来铲子的手,明明是一个良善之人却不知是犯了什么事? 晚上,许卫秋趴在木板上,明明身体困倦之极,却是夜不能寐;后背的鞭伤折磨着她,耳畔鼾声如雷,她侧身看一眼不远处睡得跟死猪似的大叔,心中欣羡不已。 夜色中,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铁片,那是她先前在山中捡到的,铁片上的锈迹已经被她磨光,露出光滑的表面。 她用拇指比了比铁片的大小,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同样大小的松花石,一下一下小幅度地研磨着。 有人被这声音吵醒,骂了句:“谁他妈在磨牙!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骂完后,翻个身又睡死了过去。 烈日下,许卫秋背着一篓的石料艰难地爬上了一个小坡,一抬头,但见一只鸟儿从头顶掠过。 蓝天白云下,那自由翱翔的姿态令人向往,许卫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直到后方响起催促的哨声她方收敛心神。
第七章 说杀就杀了 鸟儿在空中盘旋了一会,以极速往东面飞去;那是一只训练有素的信鸽,穿过一片丛林,它低飞掠过湖面,刚飞进一片竹林,迎面被一支弓箭穿肠而过。 飞鸽扑棱了一下,当即从高空垂直坠地。 片刻后,一名身穿蓝衣官服的男子走近,他弯腰抓起箭竿卸了信鸽脚上的纸片,随手把信鸽丢在地上,转身沿着林中的马道狂奔而去。 这是与古凰山相隔一个山头的一个小树林,跟已面目全非的古凰山相比,这里竹林繁密、湖水清澈、风景如画。 山脚下,湖泊边,赫然有一座不小的建筑,房子坐北朝南依山就水而建。 房屋是三进三出的院式结构,虽不算宏伟,但亭台楼阁、池馆水榭皆无一缺。 院子里,一名小厮拿着扫帚正清理着落叶,虽已入夏,阵阵山风吹过好不清凉。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院子旁长了一棵高大的大树,枝繁叶茂虽然好遮阴,然而它果实小而繁多,风一吹,果子就噼里啪啦地往院子里掉。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偏生他们的主子是个爱干净的,为了不碍主子的眼,他每隔一两个时辰就得来这里清理打扫一番。 有些果子已被踩烂在地,不好清理,小厮只得蹲下来用手上的小铲子来铲;正摆弄着,就见一名同样身穿仆役装束的青年匆匆从他身旁走过,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瓦罐。 长庚认出那是主子的贴身随从赵财,同是下人,人家却是主子身边的红人,每日只须陪着主子玩乐,哪里用得着跟自己这般起早贪黑地辛苦劳作。 见赵财宝贝似地捧着手中那个瓦罐敲门而入,长庚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暗忖:这马屁精怕不是又从哪得来个小玩意要讨主子的欢心了。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握着扫帚一边佯装扫着地一边踱至房檐之下。 视线透过窗纸悄悄往里窥望,这一看,长庚不由得微微一怔,自己一直在院子里,不知何时屋里头竟多出一个人来…… 赵彦神情懒惰地侧身卧在躺椅上,他左手握着一串佛珠,右手拿着纸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在他一丈开外伏地跪着一名小厮,小厮双手捧着一只瓦罐。 赵彦淡淡扫了那瓦罐一眼,目光停驻在不远处一名身穿蓝衣官服的男子身上,缓缓地开口问道:“孟奇,可查到了?” 孟奇垂手而立,冲着他点点头:“是。”说话间,他将一张纸条递到赵彦跟前。 赵彦伸手接了过来,把纸条展开,淡淡看了一眼内容;纸条收起来的同时他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即,他微微扭头,细长的双眸望向一旁的小厮。 在他的注视之下,叩首在地的小厮冷汗涔涔。 “赵财。”赵彦轻轻唤了一声。 他一出声,赵财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手中的瓦罐在他难以自抑的抖动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是……是……小的在。” “你方才说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赵财缓缓抬起头,颤抖着手打开瓦罐的盖子。 “这……这是小的刚在山上抓到的蛐蛐,主……主子,您看,它个头够大,腿粗长,触须还直,一……一……定善斗。”
138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