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帘子被打了开来,许卫秋看到里头露出来的脸不由得就愣住了…… 这老太医是真的老,满脸皱纹、胡须都白了。 老者看了许卫秋一眼,躬着腰步履蹒跚地走出来,还不时地咳嗽两声。 好不容易走到许卫秋跟前,他凑上前,盯着许卫秋看了半晌,问道:“小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啊?舌头伸出来看看……” 许卫秋心中一慌,连忙说道:“阮大夫,你看错了我是个小伙子。我叫沈青。” 她把前世的名字报了上去。 “小伙子吗?”老太医又凑上前来盯着她直看,半晌后方点点头:“的确是个小伙子,是我老眼昏花了。说吧,你哪里不舒服?”说话间,他就去拿柜台上的纸笔,那一双手一直在抖一直在抖。 “老人家,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医术。”她当即表明了来意。 老者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 “我不收徒弟,你走吧!” “不是,老爷爷你先听我说。” “谁是你爷爷,赶紧出去……”这老者看她就跟看洪水猛兽一般。 许卫秋哪里肯就此罢休,她是好话说尽,把死缠烂打的本事都搬出来了,奈何这老者就是不松口,到了最后甚至还拿起一条扫帚来驱赶。 最终,许卫秋也只能铩羽而归了。 她把那套男性服饰脱下包起来抱在怀中,如法炮制偷偷从后门溜进王府。 东院外头有一名长工正在清理杂草,本来嘛,人家未必能认得出她来,偏生她做贼心虚,不敢光明正大地往里走。 待人家背过身时许卫秋深吸一口气快步往东院门口冲去,她走得太急,一不留神便与站在门口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三人同时惊呼一声。 “三小姐……”一旁的丫环彩云见自家小姐被撞倒在地,着急地上前来搀扶。 “抱歉抱歉,是我莽撞了……”许卫秋连忙道歉,她一边爬起来一边伸手帮着把人给扶起来。 只一眼她就认出是前几天刚会过面的姨娘冯氏,不由得又说道:“冯姐姐,当真对不住了。” 冯氏听到这一声姐姐满脸愕然地抬头望着她的脸:“你是……” “夫人……”海棠闻声匆匆而至,见到许卫秋果然站在外头,焦虑的脸才放松了下来:“夫人,你可算……” 想起冯氏主仆也在,她赶紧把后面的话给吞进了肚子里,向其复了复身:“冯姨娘也在。” 冯氏看了看许卫秋又看了看海棠,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这位……是夫人?” 海棠点点头:“正是!” 冯氏不由得与彩云对视了一眼。 跟前这张脸虽然皮肤黑了点,但脸上皮肤的没有一点瑕疵,五官长得恰到好处,一双眼睛甚至还挺好看,跟早几日那满脸麻子的模样大不相同,冯氏竟有几分不敢置信。 海棠赶紧说道:“夫人,方才姚姨娘也来找过您,在里头候了你多时了,见你迟迟未归天色又晚了这才告辞离去。” 冯氏很快回过神来,连忙接话道:“原来姚姐姐也来过,夫人这是去哪了?” 许卫秋闻言,一脸尴尬地地伸手摸了摸鼻头: “我就在府里到处逛了逛,谁知这王府太大了,逛着逛着就迷路了。”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冯氏听后点点头,劝说道:“夫人以后出门还是带上丫环吧。” 许卫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询问对方的来意。 冯氏一转身,从彩云手上接过一个精致的食盒:“我知晓夫人是兰阳县人,刚好闲着就与彩云做了这糖糕。” 说话间,她轻轻把食盒的盖子打了开来。 许卫秋看到食盒里的糕点后愣了一下,这糖糕是兰阳特产,是百姓人家过年过节必做的一样小吃,兰阳城的大街小巷都有得卖。 她问:“难道冯姐姐也是兰阳县人?” 冯氏点点头。 许卫秋一听这竟然是老乡,不由得大为高兴,赶紧把人请进了屋。 海棠把糕点切好给两人端了上来,许卫秋吃了一口,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的确是那个味道,我很喜欢,没想到冯姐姐模样长得好,厨艺也了得。” 冯氏含笑说道:“夫人喜欢就好,但我也不敢居功,这糕点是彩云做的,我也只是在旁边帮忙打打下手罢了。” 许卫秋冲着彩云笑了笑问:“彩云也是我们兰阳县的。” 彩云冲着她复了复身:“回夫人话,我是三小姐的陪嫁丫环。” 许卫秋点点头:“彩云在我这不必这么拘束,大家都是老乡,以后我想吃家乡这糖糕,估计还得麻烦你呢。” 彩云连忙说道:“夫人想吃的话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许卫秋点点头,望着冯氏又道:“奶奶姓冯?这个姓在兰阳不多见,我倒是知道一家,那冯家大院位于城西菜市旁,家大业大的很是威风。”
第六十七章 原是故人 见她好说话没有架子,彩云也没那么拘谨了一脸兴奋地接话道:“那就是我们的家,原来夫人您也知晓我们冯家大院。” 许卫秋满脸不置信:“真的吗?原来冯姐姐还是冯府的小姐。太巧了,我以前还经常给你们府上送鱼呢。” 彩云想起了当初的确在冯府见过一名迷了路的女子自称是给府里送鱼的。 她对那小商贩印象深刻,因为对方长了满脸的麻子。 现经许卫秋这一提,她不由得想起上一回见这世子夫人也是满脸的麻子,她一脸不不可思议地扭头与自家小姐对视了一眼。 “先前我跟三小姐在家里碰着一个迷了路的小商贩,裤子还湿了,难道就是夫人?” 敢情那天自己在冯家大院遇到的一对主仆竟就是跟前这两位。 忆起当日的狼狈,许卫秋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当时的确迷了路,原来给我指路的是两位,难怪上次我就觉得冯姐姐眼熟。” 既然话赶到这,冯氏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夫人先前这脸是怎么回事……?” “哦……我这是过敏引起的。” 她一时间忘记了先前跟海棠解释的时候自己随意找了个水土不服的借口。 海棠听了她这话,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也不知道自己这新主子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冯氏满脸不解地追问道:“过敏……什么是过敏?” 许卫秋解释道:“这与个人体质有关,我对花生过敏,一旦食用了花生脸上就会长那些东西。” 冯氏听后点点头:“那夫人明知道自己有此毛病,怎么婚前不多加注意,新娘子顶着那样一张脸终归是不好的。” 许卫秋一愣,她总不能说自己求之不得吧,于是随意说了句的确是自己大意了。 三人这也算是遇着故人了,很是热络地聊了起来,从兰阳的菜市聊到西庙的许愿池又聊到了珍绣坊的针绣。 许卫秋这才知道原来这冯氏还是个针绣高手,珍绣坊就是她们冯家开的,而那里面展示的好几副针绣都出自这冯三小姐之手…… “三小姐,真没想到夫人她还曾给我们冯府送过鱼,天啊,这究竟是怎么样的缘份啊!” “夫人她那么好说话,还跟三小姐你以姐妹相称,日后我们在王府也算有靠山了。” 从东院出来后,彩云就显得特别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相比之下,冯氏却情绪不高,她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彩云又说了好几句,这才发现自家小姐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不由得打住了,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三小姐,你不高兴?” 冯氏冷冷扫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我该高兴吗?” 她对那个送鱼的麻子脸也是印象深刻的,当时自己被她那张脸吓了一跳,夜里还作了恶梦,梦见自己也变成了一张麻子脸。 半夜惊醒,摸着自己光滑的脸蛋,庆幸的同时只觉得那样的人着实可怜得紧。 讽刺的是……就这么一个自己曾可怜同情过的人,竟成了自己夫君的正妻,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 原来真正可怜的人是自己,这让她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想到这,冯氏冷哼一声,什么世子夫人,不就是一个卖鱼出身的贱胚子罢了…… “小姐,你怎么了?”彩云脸上写满了不解,明明方才她在东院也与夫人聊得很开怀的。 冯氏横了她一眼,质问道:“你得意忘形什么呀,她只叫我一个人姐姐吗?杨氏、黄氏、姚氏、还有那钱氏,她对着哪一个不是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的?轻浮……” 这句轻浮究竟是骂的自家丫环还是东院的那位,那就不得而知了。 无端被数落了一顿,彩云的好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冯氏在前头走着,她低着头亦步亦趋在跟在后头,再也不敢再哼一声。 冯氏望着远处一方亭顶上的花雕,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此行就是想跟那女人打好关系,也算达到目的了。 ------ 巳时过了近半,来平生堂求医的病人已经排起了队,平世堂的木门却依旧紧闭着。 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这门方有了动静,木门刚打开一条缝,一个脑袋就迅速地从门缝外挤了进来。 “老爷爷,我又来了……”许卫秋冲着阮大夫咧起嘴,一脸的鬼灵精怪。 老者脸上一慌,就想要关上门,许卫秋却眼明手快地伸手挡住了。 老者见拦不住她,于是再次声明道:“我不收徒弟,你就别枉费心机了。” 许卫秋对此充耳不闻,身子一闪就闪了进去。 老者瞪她:“进来干嘛……快走,别碍着我给人看病……” 许卫秋脑袋往门外探了探,很是欠揍地来了一句:“老爷爷,依我看你家医馆也没啥生意啊。” 阮大夫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被她一语点破脸面有点挂不住,当即说道:“你懂什么,医者父母心,我们作为大夫的就盼着没生意,医馆没客就代表生病的人少了,这是好事。” 许卫秋伸手指了指右边:“可隔壁门前正排着长龙呢。” 老者瞪了她一眼,冲着里头喊道:“阿良,来,把这捣乱的家伙给我撵出去……” 没一会功夫,从里间果然出来一名伙计,许卫秋见状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她这人就是有个毛病,口头上老是不合时宜地就犯一下贱。 不想被赶出去的她赶紧冲着那伙计解释道:“这位大哥,误会误会,纯属误会,我只是跟爷爷开个玩笑而已。”说话间,又转向老者赔笑:“爷爷,我开玩笑的。” 方才还老爷爷呢,这会连个老字都省了,直接叫上爷爷了。 阿良看了一下阮大夫,见他没有要自己再赶人的意思,于是转身又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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