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秋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人是活了,可是也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走进灶房,果然见二娘弯着腰不停地咳嗽着,很是痛苦的模样。 许卫秋连忙上前给她拍背:“二娘,怎么又咳上了?是不是没喝药啊。” 二娘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一阵子都没办法说上一句话。 许卫秋把她扶到一边,找了张板凳给她坐下来,一直不停地给她拍着后背,直到她停止了咳嗽。 章氏喘着气偷偷看了她一眼,面带愧色向她交待道:“我最近见好了少,觉得没必要花那冤枉钱就少煎了几服药。” “那不可行啊,大夫是怎么交代的你就得怎么喝,这钱可是省不得。”许卫秋语气难得的严厉。 章氏只得乖乖点头应是。 许卫秋解下别在腰带上的布袋子,把今天赚的钱全数交到章氏手上。 章氏手里握着沉甸甸的布袋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每天累死累活的那么辛苦,赚的钱全花在我身上了,都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自己一点嫁妆都没备上可怎么是好啊?秋儿,是二娘拖累了你。” 许卫秋伸臂抱了抱她:“二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呢,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就是我二娘,我孝敬你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章氏又咳嗽了起来,许卫秋让她在外头坐着,别让烟气给呛到,自己一个人在灶房里忙活了起来。 她手脚利落,没多大会功夫,已经炒了好几个菜。 弄好了之后,二娘负责摆桌,许卫秋打算回屋换件衣裳,一进屋就见里头一团糟,床板上堆满了许小珂的衣裳,她早上出门前叠好的那床被子更是落在了地上。 她把被子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折叠了一下,刚放好,眼角瞥见床底下一个眼熟的拳头大的木塞。 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随即伏在地上,伸手进床底掏了掏,掏出一个瓦罐,里头果然已经空空如也。 许卫秋拿着空罐子怀着一腔怒火冲进了容氏卧房,屋内的谈笑声因她的到来戛然而止。 容氏看见她不由得皱眉,并开口指责道:“许卫秋,谁让你进来的。” 许卫秋看也没看她一眼,举着手里的瓦罐,冲着坐在容氏跟前的许小珂问道:“许小珂,这里头的铜钱是不是你拿了?” 见她来势汹汹的模样,许小珂有几分心虚地缩了缩肩膀:“什么钱?我都不知道你什么?” 许卫秋已然料到她不会承认。 “这存钱的罐子我就放在床底下的,不是你拿了还会是谁?”这许小珂手脚不干净,偷拿她东西不是一回两回了。 “谁拿你东西了?你有凭据吗?许卫秋,没凭没据地你别血口喷人啊……”许小珂死口抵懒,许卫秋眼尖发现她头顶上簪了支自己不曾见过的簪子,模样相当的别致。 她也懒得跟她废话,上前二话不说就把那支簪子给拨了下来。 “呀……你干什么?”许小珂腾地就跳了起来,想要抢回去。 许卫秋哪能如她的愿,一下子就躲开。 “把我的钱还回来我就把这支簪子还给你。”撂下这话,她头也不回地扭头就走了。 心爱之物被夺去,许小珂急得在那里跳脚:“娘,你看那死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 新妇红燕瞠目结舌地站在一旁,自她嫁进来后,见那大姑子平日里只干活不怎么说话,还以为她好欺负着呢,不曾想竟也有这么强悍得一面…… 许卫秋来到灶台前盛汤,许小珂跟了上来,手往灶台上一拍,把半吊钱拍在灶台上:“钱还你,快把我簪子还回来。”
第三十三章 是个势利眼 许卫秋拿起铜板数了数,这才把那支簪子拿了出来。 许小珂冷着脸一手夺回去:“哼,能赚两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呸!”丢下这话,她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许卫秋一手握着铜板,另一只手端着汤跟在她后头走出了灶房,一脸她淡然地说道:“许小珂,去告诉你娘和嫂子,开饭了。” 许小珂回头白了她一眼,这一回头,她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瞪大了眼睛:“咦,许卫秋,你脸上都长了些什么东西,好恶心……” 许卫秋懒得理会她,转身把汤端进屋。 许家的一家之主许廉是个读书人,除了会写两个字外,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刚回到西岗村那会一家子过得很是艰难,饭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后来许廉靠关系在县衙里头找了个份文职,虽然工钱不多,但至少也算是有了份稳定的收入。 奈何这县衙离家远,许廉一个月也就只能回家三五趟。 新媳妇红燕的父亲是一个铁匠,在县里开了家打铁铺,许玮成成亲后就跟着岳父学艺也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一趟。 这许家经常就五个女人在家,成天叽叽喳喳争吵不断,邻居都已见惯不怪了。 此刻五个女人围在一桌,容氏一双眼睛不停在打量着许卫秋,方才在自己那屋光线太暗,她没留意到,此刻才看见许卫秋一张脸长满了麻子。 “卫秋,你脸怎么了?” “没什么。”许卫秋懒得多作解释,夹了口菜吃了起来。 许小珂盯着她脸上的麻子,很是阴阳怪气地说道:“脸这么恶心也不怕别人看了倒胃口。” 许卫秋横了她一眼:“谁让你盯着我看了?你自己硬要拿我的脸来下菜我也没办法。” 许小珂立马放下筷子:“许卫秋,别怪我没提醒你,就你这副尊容就别出去丢人现眼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出了个麻疯婆子呢。” 章氏听了这话,赶紧说道:“小珂,饭能乱吃话可不敢乱说。卫秋只是不小心吃了花生才那样,过几日就会好的。” 听了这话,容氏瞥了章氏一眼:“卫秋,你妹妹说得也不是全错,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村里头不知道有多少风言风语呢,我们许家也是要脸面的。这样,以后你就别出去了,我给你说了一个婆家,最近你就安安分分守在家,等着男方来下聘吧。” 这事章氏也是头一回听说,不由得愣了一下:“给卫秋说了门亲?我怎么不知道呢,这婆家是哪里的?” “不远,就隔壁九头村姓李的。介绍人是那媒婆好姑,孩子他爹也是同意了的。” 章氏本还想追问,一听她说丈夫已经点头同意了,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旁的许卫秋却皱了皱眉:“我没打算那么早就嫁人。” 容氏听了话,脸立马就拉了下来:“许卫秋,你都十五了,你放眼看看在这十里八乡,有哪个姑娘家到了十五岁了还不嫁人懒在娘家的?” “总之你们就别忙活了,我不会嫁的,我自己终身大事我自己作主,不劳你操心。” “你……。”容氏被她气得急了,抓起筷子往许卫秋跟前砸了过去。 许卫秋冷着一张脸不再说话,她干了一天的活已累极饿极,没精力再跟她周旋,只想能好好吃顿饭,她往碗里夹了一点菜,端着碗就走到了门外去吃。 后方传来容氏的念叨声:“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自古婚姻大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们许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孽种,许卫秋,我告诉你,一旦男方那边定下来,不嫁你也得嫁。” 许小珂看着门外,对着容氏说道:“娘,人早走远了,你就别浪费口舌了吃饭吧。”说话间,她用筷子翻了翻跟前的那盘菜,很是不满地加了一句:“这炒得都是什么呀,全是绿叶子,我是羊啊还是牛啊?一点荤腥都没有叫人怎么吃啊?” 容氏也皱了皱眉,她抬头看着章氏说道:“对啊,家里办喜宴时不是剩下来不少腊肉吗?” 章氏连忙解释道:“办宴剩下的那点腊肉让玮成拎走了,他说要拿去孝敬他老丈人。” 一听这话,容氏抬眼看了自个儿媳妇一眼,没再说什么。红燕垂着眼帘默默吃着饭,由头到尾没吭声一声,心里头却把章氏给记恨上了。 用饭途中章氏不时咳嗽几声,红燕看了她一眼,语气很是不善地提醒道:“二娘,注意点,这饭菜上全是你的唾沫星子了,叫人怎么吃啊?” 章氏连忙跟她道谦,心里却清楚着,这新媳妇是特意挑自己的理。 她是怯懦,但不是傻。 这红燕表面上温驯,实质上也是个势利眼,刚进门那会,她对家里每个人都是和和气气;等过了一些日子,摸清了家里的情势后,对自己与卫秋说话明显没先前那么客气了。 -- 是夜,许卫秋闭目躺在床上,她困得很,只想美美睡上一觉,奈何睡在身边的人却一直在那里动来动去,弄得床板嘎嘎作响。 许卫秋没理会她,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她还在动。许卫秋再也忍不住出声道:“许小珂,能不能别折腾了,你这样动来动去弄得床嘎嘎响叫人怎么睡?” 许小珂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怎么了,我睡不着觉也碍着你了。” “你中午睡那么多,晚上肯定睡不着。”听二娘说,这母女俩每天吃了午膳就进屋睡,一睡就一两个时辰。 “谁说我中午睡觉了?”许小珂一下子直身坐了起来:“我和娘每天天都做针线活,你以为这个家就你一个勤快。还有,这是我的卧房,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许卫秋懒得理她,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她。 自己本来睡的是东厢后面的耳房,许玮成成亲后,东厢房就成了小两口的婚房,这耳房自然就不能继续住下去了。
第三十四章 摆了乌龙 她只好搬过来跟这许小珂挤一个房间,这房间本来就小,床也小,两个人睡是有几分挤,偏生这许小珂人懒惰得很,东西乱放,把卧室搞得乌烟瘴气,这些她都忍了,但这人还喜欢挑事,自从搬过来之后,她就没能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 许小珂存了心找人吵架,用脚踹得许卫秋一下,许卫秋困倦得很,实在没精力跟她闹,闭着眼睛没理她,许小珂坐在那瞪着她,没多一会的功夫就听到她平缓的呼吸声。 许小珂一脸气恼地躺下来,特地往她身边挤了挤:“睡过去一点。” 朦朦胧胧间,许卫秋回了她一句:“你是有多胖,一张床都占了三分二了还想怎么样。”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往床边挪了挪,随后再次进入了梦乡。 本以为自己的忍让能换来一晚的好梦,岂料睡得正香之际,身后的人突然就把她推下了床。 没有任何的防备,许卫秋的后脑勺被狠狠地磕了一下,她吃痛地捂着脑袋,冲着床上的人质问:“许小珂,你发什么疯?” 许小珂却躺在床上装睡,整张床都被她一个人霸占了,许卫秋用手打了她一下,人就是不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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