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绵拧了拧眉,这模样落在季扶洲眼里,竟然让他瞬间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只小猫咪。 他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微眯着眼睛有耐心极了:“不想背了?” 在明亮的烛光下,男人这幅模样真是像极了一只漂亮的妖精。 就连季绵都被他短暂地蛊到了,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又摇头。 他小声继续说:“你……父皇,太医院给你开的调养身体的药你还没有吃。” 季扶洲的身体脆,是宫里面众人都知道的,但是他平时行事凶残,自己不吃药,也没有敢劝他。 季扶洲再次一愣,然后更加愉悦地笑起来:“是吗?” 季绵原以为他高兴了,这模样看起来也好说话好多,应该就会放过他,自己好好吃药然后放他回去吃饭睡觉,但没想到,这人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季扶洲轻笑着道:“难得太子这么有孝心,药还没熬好,不然太子就去帮朕熬药吧。” 季绵:“……” 季扶洲你记住。 穿了一身黑袍的男人微微歪了歪头:“不愿意?” 谁愿意? 他还没有吃饭呢!! 他气性上来,想要拒绝,但是一抬眸往季扶洲那边看,他顿时就熄火了。 男人脸色苍白,可能是陪着他坐了一天,看上去眉眼间夹杂着明显的疲倦,他穿了一身沉黑色的龙袍,但是在烛光下,他的身体却薄得跟纸一样。 ……行吧。 季绵心软了。 到底是自己男人,总不可能看着他把自己作死算球。 季绵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哦。” 这模样在皇帝面前实在算不上恭敬,甚至严格来说还有些僭越,就连总管都一脸惊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季扶洲却半点没生气。 主要是,少年这幅模样,就像是小猫咪生气了,随手挠了他一爪子,还是爪子都没伸出来的那种。 看得人心痒,有点想在他的脑袋上揉两下。 季绵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走到了总管面前,“你带我去。” 总管:“!!!” 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下意识看向了季扶洲,在后者脸上的笑意不变,看起来就是默认的模样的时候,他才心惊肉跳地爬起来,带着季绵往外面走。 一边走他心里面还一边想,见鬼了。 不仅是太子殿下,还是寝宫里的那个疯批,都不正常。 可怕。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熬药又是需要好一阵。 季绵饿得头脑发昏,他模样长得好,看起来整个人都软乎乎的,有些宫女看不过去了,悄悄地避着人走过来给他塞吃的。 季绵不知道有没有季扶洲的人盯着,要是他接了,他可能不会有大事,但是给他东西吃的宫女可能是跑不掉了,他就挨个儿拒绝了。 有个宫女姐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掏了一把装着蜜饯的手帕递给他。 这还是可以收的,季绵小声道了谢,放了一个在嘴巴里哄哄肚子。 可恶的季扶洲。 还整天说他不喜欢他,要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不喜欢他就好了。 知足吧。 哼。 他一边看火,一边玩儿手里的柴火心里面想。 等着药熬好了的时候已经好晚了,季绵还没有进化出看一眼外面天色就知道时间的技能,大致只知道到了放在平时应该是他睡觉的时间。 总管一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把药倒出来,小心翼翼地过滤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药渣,才道:“殿下回去用膳吧,陛下应该也要休息了。” 季绵应了一声,转身想走,眼角余光却又瞥见了药碗里黑漆漆的汤水。 ……看着就很苦。 他皱了皱眉,再想了想身形单薄的某个人,觉得还是要把他当做娇气包看。 他抿了抿唇,抛出之前宫女姐姐给他的蜜饯,分出几颗品相好的,用自己随身带的手帕包起来,递给了旁边的总管。 季绵不太高兴地闷声说:“给他喝完药吃。” 他得走了,一会儿得变小猫了。 总管一脸错愕,愣了愣才把东西接过去,他反应过来之后,想说那疯批皇帝可能不太需要这种哄小孩子的玩意儿,但是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少年已经离开了。 他盯着手里的蜜饯神色复杂地看了好一阵,最后大着胆子双手颤抖着做了个决定,把蜜饯放进了袖兜里。 他端着药回去的时候,寝宫里的灯已经被熄灭了好多,季扶洲已经洗漱过,一头长发没有束起来,光线越加昏暗,称得他像极了一只艳鬼。 可怕是可怕……漂亮也是真的漂亮。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总管的心尖尖都颤了颤,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轻声道:“陛下,药熬好了。” 男人没有立刻接过去,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管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了,有种剧烈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弓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好在没多久,男人就百无聊赖地移开了视线。 “季绵人呢?” 季扶洲垂眸整理了一下袖子,状似随口问。 总管陪着笑:“殿下已经回去了,看起来累得不行。” 季扶洲桃花眼里带着莫名的深色轻笑了一声,然后接过了药,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 在他有右相和当今太后“撑腰”之后,因为他的身体亏空,太医院给他开的补药不少。 这些药在他眼里,都属于喝了没毒又没用的类型,他一像是可喝可不喝,但是一想到少年那双气得圆鼓鼓的眼睛,他又莫名想试试这药是不是换了个味道。 事实证明,还是那东西。 又苦又涩,味道难闻得让人觉得反胃。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出了什么毛病。 他放下碗,心情不太好表情也看着更臭了。 平时总管这个时候可能特别有眼力见地消失在他面前,但是这会儿,却欲言又止地跟根木头杵在那儿。 季扶洲的耐心告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 总管身体抖了抖,这次没再犹豫,从衣兜里掏出了蜜饯双手呈上:“陛下,这是太子殿下给奴婢的,他走之前叮嘱说,要是陛下觉得药涩口难咽,就用蜜饯冲一冲味道。” 季扶洲没有说话。 总管心里面越来越虚,怀疑自己脑子坏了,这种玩意儿本来就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递给这疯批不是明晃晃地说就把他当成是小孩儿看的吗? 他不发癫才怪。 总管心道自己的命要被自己作死了,后悔得不行,脑袋里疯狂想话补救,但是没一会儿,他竟然就听到那疯批轻笑了一声。 “!!!” 总管蓦地抬头。 季扶洲的苍白的手指探出来,竟然从那几个蜜饯里面挑了一颗,放进了嘴里。 好家伙! 也是不怕太子下毒想弄死他上位。 总管心里面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他整个都愣住了,还是季扶洲说让他下去他才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的疯批皇帝,真的好像一只被哄好了的大猫。 总管疯狂脑补。 季扶洲的心情好了,意味着他们这段时间都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他脚步都轻快了起来,但还没走出门,就又被后面的男人喊住了:“昨天那个小家伙不见了。” 总管骤然间身体僵住! 他可是亲眼见识到那只小猫在陛下眼前的特殊程度的,那小家伙没有脑袋不会思考,它不见了,自然就是下面人看管的问题。 总管暗暗叫苦,在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却又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奴婢马上让下面人找。” 他装腔作势地骂下面当差的人,“一群好吃懒做的东西,连只小猫都看不住!” 季扶洲没有回他,一时间,整个寝宫都安静了下来。 总管的心脏再一次提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再一次准备开口。 但在他开口之前,窗户边上就传来了小猫细声细气的声音:“喵呜~” “呼——” 总管露出了一脸得救了的表情。 季绵是跑过来的,害怕季扶洲找猫没找到又发疯,翻了不少墙,现在身上到处都是灰。 他觉得他应该再洗个澡,最不济也应该用帕子把身上都擦一擦。 但是一爬窗户进来,他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劲,然后再触碰到总管得到救赎一样的视线,他懂了。 可恶,季扶洲已经发现了他不在的事。 他把声音夹起来,显得格外乖顺,两步跳过去,在季扶洲挂起来的外袍上蹭了蹭,稍微把自己弄干净了些,才一下跃上了男人的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对方冰凉的手指。 诶? 冰凉? 季绵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好像前不久才沐浴过,而且寝宫里的地龙烧得也盛,按理说完全不应该觉得冷的,季扶洲的身上却没有几丝活人的暖气。 这可把季绵吓了一跳,“喵嗷喵嗷”地叫嚷了好几声,一边把男人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自己肚子下面。 他肚子上的毛毛最暖和了。 季扶洲垂眸看着他,脸上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总管提起来的心脏还没有放下去,尝试着开口:“陛下,看起来他是饿了,出去找吃的了。” 他绞尽脑汁地拍马屁,“不愧是陛下看上的猫,自己能跑出去捕猎,还记得回来。” 季扶洲没有动,桃花眼的颜色又深了些,一眼看过去,让人止不住地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是吗。” 就连声音都像是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飘出来的,一点波动都没有。 总管讪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季绵甩了甩尾巴,叹了口气。 这人怎么回事啊,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难搞。 他懂这两个人的意思,要不是他自己跑出去的,那就是有人擅离职守没看好他,以现在季扶洲的性格,那位倒霉蛋可能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季绵觉得自己瘦弱的身躯承受了太多,“喵呜”了一声,从季扶洲腿上跳下来,一步跃上桌子,然后亲身示范优雅地走进笼子,把自己给锁上了。 总管:“!!!” 他命不该绝!! 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了季扶洲。 季扶洲一动不动地看着笼子里的小猫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笑了一声:“很聪明。” 终于能从这人嘴里面听到句好话了。 季绵高兴了起来,甩了甩尾巴,又把笼子打开,隔着老远跟耍杂技似的跳进了季扶洲的怀里。 他忘了这人身体脆得跟纸一样,刚跳上去,男人就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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