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打破华清歌这样的状态,沈拂行避开他离开了酒会。 站在太阳下,奇异的感觉轻松。 想起当时的情绪,他望着安静听自己说话的连翩笑了下:“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坚持,要忍耐,要尝试,但是感情好像不一样,是不是如果我放手了,他会过的更好?我的生活回到正轨,也许也不错。” 这是连翩第一次听沈拂行说放弃华清歌的话,尤其这听着好像很丧气的一席话,他却能感知到沈拂行的轻松。 没说话。 给不了意见,也怕给了意见却耽误了两个人,不管劝和还是劝分,这责任都太大了。 也不好再往下问这件事。 至于什么时候能脱身之类的,便是提点边角也不太厚道,不然好像显的他很急切的要脱身一样,再给人压力。 沈拂行再没往下说。 不过他人轻松多了,人的注意力一旦从某一件事上挪开许多,生活中很多东西的色彩就会再次凸显出来。 倒禁不住感慨:“我从来没有见表哥这么对一个人好过,你和他倒真是投缘。” 连翩想,何止是投缘。 在和裴度相处一段日子,他怕是都要被养的娇气又懒惰了,禁不住一笑:“他是个很好的人,我都后悔认识他认识晚了。” 红灯,车子缓缓提下, 沈拂行看着连翩:“你也很好,这么一说,我也后悔认识你认识晚了。” 真心话。 和连翩在一起的轻松自在他从来没体会过。 这个人像太阳一样,就在那里,高兴的时候他能陪着,不高兴的时候,到他身边就感觉暖洋洋的,心绪就平静下来。 如果早些认识,他们没准也是至交。 可惜人的关注度有限。 沈拂行能明显的感觉到,连翩更看重裴度,不是因为裴度的出身,只是因为裴度这个人。 他自然而然的退出一射之地。 没办法争取的那种退,因为选择权在连翩。 想想还挺遗憾。 至于不甘心、挫败之类的,那倒没有,毕竟小舅舅实在是让人生不出嫉妒之心。 太强了。 连翩笑道:“日子还长,现在也不晚。” 绿灯,车子继续向前。 连翩抱着昨天裴度带过来的保温杯,这东西原本就是他惯用的,出门的时候庄骁加了热水让他带着。 看着杯子,又想起裴度。 中午问问吧,这会儿没准正忙着,别再耽误了事。 到园子,沈拂行直接将车开了进去。 连翩:“你今天不去公司?” 今天并不是周末,虽然做老板的可以翘班,但之前闲聊天沈拂行说他要去公司来着。 忘记了? 沈拂行佯装不大乐意的道:“怎么,这么嫌弃我?” 连翩:“那倒没有。” 沈拂行:“男朋友,我饿了,一起吃个午饭?” 将想要放华清歌离开的意思说出来,他好像窥到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人也松快多了。 二十多岁的人,即使行事老成持重,但说年轻真是很年轻,活力说调动就调动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男朋友什么的,连翩适应良好。 吃饭的事自然也没意见。 地方本来就是人家的么,而且以前好像经常一起吃来着,后来裴度来,沈拂行就很少来了。 说起来...... 他看着沈拂行:“老沈,你是不是有点怕你表哥?” 老沈? 沈拂行胸口一闷:“什么老沈......我那不是怕,是尊重!” 连翩:“哦。” 沈拂行:......怎么感觉人没听进去? 算了,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溜达去书房,自然认得挂起来的很多幅字是裴度写的,还有别的笔迹,写的也出类拔萃,猜测是连翩的。 桌子就一张,书房也就一个,两个人用。 有些画面好像都能想象到。 心里莫名就有些不舒服,明明他和连翩先认识,现在还是最亲近的关系,但小舅舅和连翩反倒...... 只是一点微末的情绪,沈拂行也没放在心上。 至于东厢和西厢的房间。 有心想进去看看,只是已经住了人,哪怕这地方算是他的,但客人只要住着没走就是私人空间。 在廊下驻足,转脸不见连翩,问路过的佣人。 佣人说连翩在花园里打电话。 花园里有凉亭,周围花繁草茂,生机勃勃,是和昨天山林里郁郁葱葱格外不同的另一种心旷神怡。 连翩安慰裴度:“一定会没事,春天万物复苏,人的生命力也旺盛。” 这会儿不到中午。 连翩担心,先发了信息问裴度忙不忙。 跟着电话就来了。 裴度打过来的,没瞒着,将罗宇朝的事说了。 如果连翩不问,这件事裴度不会告诉他,高兴的事他会和连翩分享,但让情绪低落的事,还是算了。 但连翩问又不一样,裴度想得到一点安慰。 果然,即使隔着电话他也能感受到连翩极力想安慰他的心,让人不那么孤单,心里没底的感觉也轻一些。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仙,也有力不能及的事。 坐在手术室门口,身体和神经都冰凉,只有电话那头的温暖输送过来,禁不住说出潜藏的愧疚:“他是为了保护我,找不到我,他成了出气筒,先被打,后来被关禁闭,伤势感染......” 人的情绪需要发泄。 连翩安静的等裴度说完:“一定会没事的。” 只能这么安慰。 论医疗资源,论心理的强大,这些东西裴度都有,此刻只需要一点奉献和一点理解,还有陪伴。 裴度很快缓过来:“我没事,小羽,不用担心。” 挂断电话,连翩看到沈拂行。 不知他站那儿多久了。 沈拂行找过来的时候,连翩还在通话中,但寥寥话语,他又刻意没太接近,听的不多,也听不清。 不是特别有耐心的人,但就是站那儿没动。 大概是连翩和电话那头的人通话的神情让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但可以肯定,电话那边的人对连翩来说一定很重要,他那么耐心和温柔,担心和怜惜涌在眉头,让人不自觉有些羡慕和他通话的人。 连翩看沈拂行有些呆,问他找过来是有什么事。 沈拂行:“没事,就来逛逛,看你在忙,没有过来。” 连翩其实也就一问,沈拂行过来,省的他去找他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午饭你自己吃吧。” 沈拂行:“去哪儿?我送你?” 连翩猜测裴度应当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医院的事,只道:“不用,你忙你的。” 说罢就快步走了。 沈拂行抬了下手,想拉着人说他不忙,可以送。 但连翩走的太快,而他自己也不是那种非要凑上前帮忙的性子,这一迟疑连翩就走远了。 连翩开车出门,路上打电话给庄骁:“我哥在哪个医院?” 正在医院的庄骁:“......” 他记得虽然告诉连翩老大昨晚走的,但没说医院的事,这是老大的禁忌,怕罗宇朝受打扰。 迟疑了一下告诉了连翩地址。 没跟裴度提。 车堵得慌,也许是心里着急,也不知道自己急个什么,毕竟医院就在那里,受伤的也不是裴度,但连翩开了车窗还热的出了一身汗。 路上掐着点还抽空订了两份午餐。 没订太油腻的,凌晨就跑过来,吃喝休息肯定都不好,别再把胃吃出毛病。 车开到,等了几分钟外卖也到了。 连翩拎着外卖到住院部大楼,私立医院,裴度在的这一层还禁止上去,又打了电话让庄骁来接。 见面了直接将其中一个外卖袋塞给庄骁。 早上随便吃了点,等在外面又熬人,的确已经饿了的庄骁:“连......连吃的都带了?多谢!” 心道好险,差点说漏嘴。 陪着人上楼,又马不停蹄的告状:“老大也没吃,早上就没吃,一直到现在,说是没胃口。” 连翩点头,表示知道。 上了楼转过一道长廊就看到手术室。 私立医院什么东西都配的最好,手术室外等候区也是仿照待客室的样子,沙发、茶几、点心饮料,什么都有。 裴度坐在窗边,头微垂,双手交叠搭在腿上,一手还抓着手机。 衬衫西裤。 侧影素雅又深刻,带几分冷寂。 庄骁没过去,拎着外卖袋去找别的地方。 连翩早将人忘到了脑后,轻手轻脚的过去,怕惊到神思不属的裴度,到人跟前还差一米远的时候轻声道:“哥——” 裴度没动,眼睫颤了下,怀疑出现幻听了。 连翩:“哥——” 裴度偏头看过去,而后站起来,眼睛恢复神采,意外又惊喜:“你怎么来了?” 连翩手一抬亮了下外卖袋:“送饭。” 不止是送饭,但多余的话其实不必说。 裴度接过外卖袋放桌上,凝视着连翩,以视线短暂又深刻的印记后道:“我没事,昨天累着了吧,今天应该好好休息。” 的确累,没缓过来的那种。 灵魂好像被洗涤过,身体却发沉,像笨拙了很多。 连翩:“不累,你先吃饭。” 之前裴度一直没什么饿的感觉,医院会配送餐食,他没胃口,好像味蕾都退化了,不感兴趣。 但连翩打开外卖袋,食物的香气就涌上来。 裴度看眼时间,差五分钟就十二点半,一边也往外拿东西,一边问:“你吃了吗?” 连翩顿了下:“吃了。” 忘了....... 忘到饭就订了一份,有菜有肉有汤有水果,但就只有一份,包括筷子。 裴度什么人,哪里看不出来。 起身。 过了会儿拿了筷子过来,医院的筷子是一次性的,碗有一次也有上好品质的,他拿了一次性的。 连翩坚持不要,但坚持这东西他大多数时候都比不上裴度。 尤其裴度说:“没胃口,陪我吃点?” 大概是惦记着手术室的罗宇朝的缘故,他有种沉郁又孤单的感觉,让人不能拒绝,连翩就说好。 一碗米饭一人一半。 汤也是。 只是只有一个汤盅,倒出来也行,但麻烦,也容易撒。 裴度将汤盅推给连翩:“你先喝,我不嫌你。” 连翩推回去:“你喝,我也不嫌你。” 两个人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互相夹过菜,没有用公筷,但嘴巴对在同一个器皿上还是头一回。 裴度先喝的汤,在连翩虎视眈眈的“逼迫”下,而且必须要喝掉至少一半才可以,之后才被允许将汤盅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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