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认知让他们如坐针毡,等伤口结了痂能活动了,几人便迫不及待地回归队伍,不仅没有像柳全所担心的那样捣乱,反而一反常态地表现得十分积极。 柳全乐见如此,被这件事所启发,他还想出了一个让将士们竞争上位的法子,禀报给了贺池。 贺池看完后,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武艺不怎么样,治理人手方面却是做得十分不错。 贺池点头道:“可以,想法很不错,便按照你说的做吧。” 柳全本来有些忐忑,怕瑞王斥责他多事,没想到竟然得到了夸赞,一时之间喜出望外,从主帐告退后立即干劲十足地下去安排了。 而大营里却有一处,与整个大营里精神焕发的状态格格不入。 刘都尉趴在床上,脸上满是怨毒。 他先是因为招妓被罚了五十军棍,又因为作为上官不约束将士们遵守军法加了八十鞭,算下来竟是整个大营里受伤最重的人。 他本来好好的逍遥日子过着,贺池一来,不仅一照面就给他下马威把他打成这样,还直接颁布了新的军令,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眼看着自己的好日子是没了,身体上的疼痛加上精神上的侮辱,让他心里对贺池的怨恨越来越深。 他心思活络,这些天着意观察了军营里的事,对这位外界传闻纨绔的瑞王有了些别的猜测。 刘都尉嘴角勾起一个阴测测的笑。 “呵,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 另一边。 宁州的卷宗实在太多,饶是以云清这种不似常人的看书速度,也足足花了五天才把众官员送来的卷宗看完。 将记录下来的内容整理好后,云清又花了足足三天,做出了一份宁州的初步发展规划。 只是他暂时没拿给贺池看,宁州目前首要需要解决的,还是匪患,他的计划,需要和剿匪的计划配合起来,还需要修改。 十日之期已到,钱佑才到王府送上了他紧急让各个县令搜集而来的各地方匪寨的情报。 云清笑道:“钱大人辛苦了。” 钱佑才见贺池不在,暗自松了口气,他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臣还不知王爷想要这些情报做什么呢,难不成是想剿匪?” 云清满脸惊讶:“钱大人说笑了,连朝廷派兵都处理不了,咱们哪有那能耐呢?王爷不过是想熟悉一下封地的情况罢了。” 钱佑才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臣便告退了,若王爷还需要什么别的情报,臣随时听候传唤。” 钱佑才退下后,云清回了书房。 他翻开钱佑才带来的情报,又拿出了另一份暗卫打探来的情报,对比着看了下来,倒是发现不少有趣的东西。 晚间,贺池从宁州大营回来,云清和他一同用了晚膳,然后去书房议事。 云清把钱佑才送来的情报和暗卫的情报一起递给贺池,暗卫人手有限,只来得及打探到和封宁城相邻的几个县城的情报。 云清用朱笔做了批注,看上去便十分一目了然了。 如他们所猜想,朝廷里果然有人和土匪勾结在一起。剿匪的计划需得好好思量。 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地里的庄稼马上就要收获,土匪也很快就会闻风而至。 虽然他们之前在于樟县所做的事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但那却只能震慑土匪不敢来招惹他们,或许也能让他们在想做极端的杀人劫掠之事时会掂量一下,但却绝对起不到让他们不敢抢粮的作用。 土匪们靠这次丰收后的抢劫可以存下一年甚至几年的口粮,什么样的震慑都是没用的。 现在贺池手上没兵,宁州大营的人还不堪大用,只凭他手上的亲兵,便是累死,怕也端不了几个寨子,宁州境内一共有二十六个县,大大小小的土匪寨不下百数。 在没有万全的准备前,必不能打草惊蛇。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他们联合起来就不好对付了。 贺池叹了口气,这次秋收的成果,他们怕是难以保住了。 云清没说什么,他拿出自己下午修改好的计划,递给贺池。 两人之前便商量过,因此贺池看完后并没有提出异议,而是就细节和云清展开商议。 直到月上中天,贺池叫了停:“明天继续吧,你先回去休息。” 这几日云清比他累得多,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在冷白的肌肤上十分明显。 云清没有逞强,这件事并不急在一时,他点了点头,正打算收拾一下桌上的宣纸,书房的门却在此时被扣响了。 程樾平日里风流带笑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十分冷肃。 “王爷,有动静了。”
第27章 修路 钱佑才是景序三年的二甲进士, 从七品县令开始,一步步熬资历,在景序十二年升任宁州同知。 正常来说, 按照他的资历和政绩, 想要升任知州遥遥无期, 可偏偏事有凑巧。 宁州之前的知州锲而不舍地花了好几年,终于打通关系调任别处。宁州的情况实在是棘手,朝中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接任,便将钱佑才这个同知提拔为知州。 如今他已经在宁州知州的位置上坐了三年,钱佑才十分清楚,他这辈子的官运基本上便到头了, 他本就是因为宁州的情况特殊被破格提拔的,几乎不可能调任别处。 好在宁州虽然穷,捞不到太多油水,但是天高皇帝远,没人会盯着这里,得过且过倒也自在。 可这一切却被贺池的到来打破了。 若说之前钱佑才还有一点别的念想,现在的他则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他成了贺池这个纨绔王爷的属臣, 不仅一辈子都会被留在宁州, 在贺池面前做小伏低,若是新帝登基看不惯贺池打算对付他,说不定他还会受到牵连。 钱佑才急得上火,恰好这时有人找到了他,让他监视瑞王, 他权衡利弊之下, 没多犹豫便应了下来。 传闻都说瑞王纨绔,不学无术, 仗着身上有程家的功勋庇佑和皇上宠爱无法无天。 可贺池到了封宁城后,表现出来的模样却似乎和传闻中相差甚远。 先是雷厉风行地剿灭开山寨,又不容置疑地插手宁州官事,再加上刘都尉下午送给他的信中提到的宁州大营里发生的事…… 钱佑才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取出一张纸条,把这几件事密密麻麻地写了上去,绑到那人交给他的信鸽腿上,趁着夜色将鸽子放出。 —— 云清在到封宁城之前曾问过贺池,要不要再继续伪装一段时间,毕竟京里的人不可能对他们完全放心,必然会找人监视他们,若是奸细不除,京里的人势必会对他们起疑。 也是在这时,贺池将程樾和其背后掌管的势力全盘告诉了云清。 在外人看来,程樾便是个风流浪荡的少爷,他这些年四处游山玩水,和贺池这个纨绔王爷的游手好闲程度简直不相上下。 实际上他掌管着王府的暗部,四处奔波也是为了探明程昭之死的真相,现在这件事已经有了结果,他自然便回归王府了。 把盯住众人的任务交给程樾,他们便可以放开手脚,不用把时间浪费在和这些人虚与委蛇上。 钱佑才办事小心,对贺池的态度谄媚中透露着敷衍,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油滑不上进的官员,若不是他今天白天的那句试探,云清也不会往他身上怀疑,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露了痕迹。 程樾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说清了前后情况,他将截获的纸条递给贺池,云清有些好奇地凑过来看。 贺池察觉到他靠过来,有意往云清这边侧了侧,好让他看得更清楚。 两人肩抵着肩,看上去异常亲密。 程樾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云清很快看完,他抬头对程樾道:“知道他背后是谁吗?” 程樾摇头,“钱佑才目前和那边是单线联系,没人来找过他,应该是在我们来之前便达成了交易。” 云清沉吟道:“朝中会忌惮王爷的无非便是那几个人,恒王现在还在禁足,应当无暇顾及这边,剩下的,不是平王便是晏王了。” 至于承安帝,从把贺池分封到这里开始,怕是就直接放弃这个儿子了。 贺池将纸条放回桌上,淡淡道:“明日试试便知道了。” 次日,钱佑才一早便被贺池召见,他本以为是昨天呈上去的情报出现了什么问题,谁知贺池迎面扔过来一张纸,带着内劲般,直奔他的面门,却在他面前卸了劲,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钱佑才被吓得一愣,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看了眼贺池,贺池的眼神凝在纸条上,没有看他。 他有些费劲地蹲下身,捡起纸条看了一眼,脸色当即变了。 他当即便顺着下蹲的姿势跪倒下去,额头触地,嗓音发颤地道:“臣糊涂……求王爷开恩啊!” 贺池讥讽道:“本王竟不知钱大人与本王的四哥如此相熟,既然如此,本王这便休书一封,助钱大人离开宁州。” 钱佑才大惊失色,“王爷不可!”他连忙又磕了个头,苦声道:“臣一时鬼迷心窍,求王爷给臣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贺池摩挲了一下茶盏,果然是老四,谨慎多疑,他都被发配到宁州这种地方了都还不放心。 “重新写一封书信送过去,知道怎么写吗?” 钱佑才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臣这就写,写完给您过目。” 贺池应了一声,抬着下巴向房间里的桌案处点了点。 钱佑才连忙走到桌边磨墨写信,他心里发苦,只觉得现在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进退两难。 王爷在封地内有任免权,瑞王若是真的发狠将他罢了官,那他在晏王那里也失去了价值,到时候等待他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钱佑才提笔写下与昨晚的纸条截然相反的内容,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宁州大营。 刘都尉不知怎么伤情突然恶化,幸好及时送到医馆才救回了一条命,只是大夫叮嘱他须得好好静养、别干重活,这么一来,他却是不能再留在大营了。 刘都尉最后去了何处,大营里的人无权探问。没有了带头玩乐的上官,一些还妄想着刘都尉好了之后便能回到之前日子的旗总帐头彻底失去念想,不得不沉下心来跟上别人的步伐努力训练,大营里的氛围倒是越来越像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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