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对郁白了解甚少,郁白也还没学会人类的语言,许教授不得不通过化验的方式来估算他的年龄。 ……人鱼应该比人类晚熟,他现在应该还在成年期的边缘…… 老教授当时是这么说的。 而进入成年期后,就要留意他是否会出现鱼类原有的习性。 其中就包括发.情期。 “傅临渊……” 甜腻的轻哼打断他的思绪。 海蓝色的眼睛里蓄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瓷白的肌肤透着撩人心弦的红。 “我难受……”鱼尾向前贴得更紧了些,让某些不同寻常的鳞片纹路更加清晰,“……好难受……” 几乎被情.热淹没的海本能地追逐着最原始的欲.望。 纤细腰身的扭动化成深深浅浅的水波,无声地向四周荡漾开来。 而傅临渊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了怀里的人。 “……这样会好些么?” 如果不仔细听,是无法察觉那略微粗重的呼吸的。 很显然,郁白就没有留意到身前人那一点小小的变化,清明的神识几乎要被温度融化。 “难受……”甜腻的声线里掺了点颤抖的哭腔,一点一点撩拨着男人忍耐的底线。 蓝瞳微眯,海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勾住了男人的脖子。 温热柔软的唇在对方脸侧留下一道不明显湿意,最终停在了对方的耳畔。 “我都看到 了……” 小人鱼语气里带了点怯意,但动作却没有丝毫退缩。 “……在你的精神海里,我都看到了……” 傅临渊额角青筋一跳。 漆黑的瞳底满是晦暗不明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理智的禁锢。 “……你看到什么了?” 偏偏已经烧得失去理智的小人鱼还在不知死活地撩拨。 “全都……看到了。”他甚至有些急切地向上攀了攀,丝毫不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傅临渊,帮帮我吧。” 男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未出口的话变成无声的叹息。 然后他低头,有些无奈地吻了下去。
第96章 水面的波纹直到深夜才平静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 门口才响起一道没什么感情的机械音:“先生,夜宵已经准备好了。” 霍斯的声音平静且毫无波澜,和平时相比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 平时对夜宵相当热情的小人鱼此时没精打采地窝在水池的一角, 听见门口的动静, 条件反射地缩了缩尾巴, 就差在傅临渊怀里缩成一颗球。 “不要弄了……”他嘀咕道,“好饿……” 傅临渊轻笑一声,握在他腰间的手意味不明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饿了?” 郁白随着他的动作轻轻一颤, 想要躲,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再躲的余地了,只能哼哼着嗯了一声:“我好饿啊……” 男人又低低笑了一声, 而后托着他的腿弯,将他带出水池。 离开温暖的水,郁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接着没出息地再次往身后温暖的怀里挤了挤。 边挤还不忘边警告:“我这是冷的,冷的, 不是……” 餐厅。 第N次咬住傅临渊给他剥好的虾, 郁白这才感觉空荡荡的胃口得到了些许慰藉。 咬着虾, 他有些含糊地道:“护林员(傅临渊)?” 傅临渊嗯了一声的同时,又剥开一只虾。 小人鱼咽下嘴里的食物,清了清嗓子, 问:“我们现在算不算结婚了啊?” 他隐约记得霍斯给他念的那些故事里, 在宾客的见证下, 王子和公主互诉爱意之后就会结婚。 唔……虽然刚刚在客厅只有他们两个, 没有其他客人,但他可是说了好多次超级喜欢傅临渊……应该也能算是结婚了吧? 而且…… 虽然好像和在传承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但傅临渊现在也算是他的阿曼图了吧? 男人剥虾的动作一顿,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小人鱼却丝毫都没觉得哪里不对:“霍斯讲的故事里,只要说过喜欢就会结婚呀。” 顿了顿,他继续道:“而且在我们人鱼的文化里,进入普兰纳……就是进入成年之后,就可以选自己的阿曼图了。” “……阿曼图?” 郁白嗯了一声,然后歪了歪头:“就是……就是伴侣?但和你们人类的伴侣不太一样,你们可以选择和伴侣分开,我们一旦选择了阿曼图,就可以一起得到圣树的祝福,然后就再也不能和对方分开了。” 傅临渊哦了一声,再次把剥好的虾递过去,问:“圣树在哪里?” “在……”郁白咬虾的动作也是一停,“在……” 磕磕绊绊了半天,他也没想起来圣树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他只记得,在妈妈给他看过的传承里,圣树就生长在人鱼的母星上。 而母星…… 郁白抓了抓头发。 他好像忘了问妈妈母星在哪里。 这…… 他现在再回去问一下还来得及吗? 小人鱼的表情很生动,完全把自己的想法反映在了脸上。 傅临渊低低地笑了声,又剥了一只虾放进郁白碗里。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找。” 郁白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 点了头,他又想起了什么。 “那……内阁的事情怎么办啊?” 小人鱼并没有忘记,在杜克送自己回来前,内阁的代表拿着皇帝签好的授权书,说是要找自己配合调查。 “你不用担心这个。”男人说的轻描淡写,“最终案子的调查权留在了军部,没有我的同意,没有人能越过我带走你。” 郁白还想再问点什么,但傅临渊已经把虾递到了他嘴边,他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先继续吃饭了。 事实证明,小人鱼对自己的担心没能撑过一顿宵夜的时间。 原本就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这会儿他填饱了肚子就开始犯困。 银色的小脑瓜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睡过去。 傅临渊自然也留意到了。 “困了?” “嗯——” 拖长了尾音,郁白打了个哈欠。 好困。 倦意上涌得势不可挡,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在打架。 郁白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可能是傅临渊帮他擦脸的时候,也可能是傅临渊握着他的手帮他刷牙的时候。 总之,在被放到床上之前,他就已经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才接到了传承,郁白这次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居住的海底,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都还在,海洋的深处也还没有被染上那抹病态的绿色。 妈妈会在日出的时候带着他追逐在海面跳舞的阳光,爸爸会在日落的时候陪着他在礁石上等待星星的到来。 他对他们说了好多好多话,仿佛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间一次性全都补回来。 而爸爸妈妈只是面带微笑,耐心地听着,听他说这些年遇到的人事物,听他说陆地上的鸟语花香,听他说星舰窗外的浩瀚星河。 然后一切就都变了。 上一秒还在温柔抚摸他头顶的爸爸妈妈被墨绿色的大浪卷走,而他被禁锢在沙滩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 他想哭,他想喊,可是在梦里,他失去了发出声音的权利,只能安静而绝望地看着他们消失在眼前。 梦里的小海无声地哭了,一滴滴眼泪化作晶莹饱满的珍珠,洒在了湿润的沙滩上。 梦外的小人鱼眉头紧锁,本能地往身边人怀里凑了凑。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道清瘦的身影逆着光,自海浪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他越过沙子上散落的珍珠,径直来到小海的身边,弯腰把对方扶起来。 “怎么哭了?” 少年的声音清朗而好听,让人不自觉安下心来。 哭红了眼的郁白抬头,却因为光线的缘故,只能看到对方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对方却好像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事了……”落在他背上的手一下一下温柔地安抚着,一点一点驱散所有的不安,“不用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少年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从捕捉海螺到生火烤鱼,从编织雨衣到制作鱼叉。 就这样,少年在海边陪了他很久很久。 久到小人鱼产生了一种他们永远不会分开的错觉。 某一天晚上,少年神神秘秘地把他叫到山洞里,说要给他看个东西。 他跟了过去,发现少年用闪闪发光的贝壳和珍珠穿成了一条项链。 “喜欢吗?” 背着篝火的光,少年的身影好像长大了些。 小人鱼当然喜欢。 他最喜欢这些会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儿,更别说,这还是他最喜欢的人类送给他的礼物。 于是在那天晚上,他把自己换下的鳞片送给了对方。 ——逆鳞只能送给你的阿曼图,知道吗? 恍惚间,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 ——妈妈,阿曼图是什么? ——就是你最爱,并且最爱你的人。 那时候的他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阿曼图。 谁知,在少年接过鳞片的那一刻,清瘦的背影忽然扭曲了起来。 在小人鱼惊恐的视线里,少年上前一步,一直藏在阴影里的面容清晰的浮现。 那哪里是什么少年,分明是有一双浑浊绿瞳的老者! 而那对像蛇一般的眼睛仿佛淬了毒一样死死地盯着他,冰冷黏腻的手攥住他的脖子,而以前温柔的声音此时沙哑得不成样子,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把他切开——” “……!” 郁白猛地睁开眼睛。 未拉紧的窗帘静静地透着一丝月光,昭示着现在时间还早。 而被窝里暖烘烘的温度,更是在提醒他,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个梦。 然而即便如此,那样真实的窒息感还是让郁白推开搂着自己的手,忙不迭地坐了起来。 “呼……呼……” 他努力调整着呼吸,却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啪——” 床头的灯被按亮。 傅临渊跟着坐了起来,大手抚上他的脊背:“……怎么了?” 暖黄的光随着他的问话溢满了整个房间,驱赶了黑暗。 急促的呼吸随着安抚的动作一点一点平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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