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望着那抹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叹气,随后转身回到了书房。 周年苏最近心浮气躁,但他常年冷脸。倒是看不出来,先是被太子抢了功劳,再是秦国反贼在他手下跑了,被皇帝斥责一顿,现在又收到晚娘消息,说儿子不见了。 这么多都是明晃晃针对他的行为,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所以尽管儿子被抓之后,他心急如焚但是依旧不曾表现出一丝急切。 他身为皇帝手上的杀人的刃,树敌无数,却无人敢如今动到他头上,除非那人有恃无恐。 三日后。 “倒是孤小瞧了周指挥使,仅仅一个三岁小儿,无法让他露出马脚啊。”顾鹤看着十一转来的探报,漫不经心又颇为遗憾的说道的说道。 玉珏抿唇,神情是毫无掩藏的忧愁,原本的希望落空,心中并不好受。 顾鹤搂住他的腰,将他往榻上一带,就在两天前,玉珏的身体已经彻底除了毒,也没了内功,身子软绵绵的好似力气可言。 只能任由顾鹤搓揉捏扁,做尽欢好之事,像是回到了两人认识之初,日日耳鬓厮磨的时候。 玉珏承受不住的红了眼,搂着他的脖子,心中并无做这种事的心思,却不得不配合他。 直到被里里外外玩弄了一个遍,顾鹤才从他身上起来,穿戴好了衣物,出了他的屋子。 对于周年苏一事只字不提。 玉珏心中一寒,男人在他身上温柔缠绵般纠缠他,但是最后又无情的离开,享受好了便离开,他就连妓子也不如,最少他们能得到一些银钱呢。 他裹着厚厚的被子,地龙烧着,他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呆呆看着那他走出的身影,倏地勾起一抹嘲讽十足的笑。 往后的十日里,顾鹤日日会到他屋里去,他也许是彻底成了他府上妾室一般,在屋里等着来,然后又陪他享床笫之欢,再等他离开。 对于之前许诺报仇一事,再无动静。 玉珏脸色越发冷了起来,也只有在顾鹤来的时候露出一些笑颜,其他时候,好似天上雪,不近人情,冰封千里。 许是床上卖力,他终于得到了出府的权利。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上天安排,他一出府就遇见了白归。 白归在一间成衣铺里,拉住试衣的玉珏去了里屋,便要带他走。 “师弟,你等得我好苦啊!日日都守在太子府门前,你还在相信太子所说的帮你报仇吗?”白归此刻脸上帮着白布,一双眼睛瞎了,好在武功在身能够听声辨位,胡子邋遢,半点看不出之前的丰神俊秀。 玉珏挣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你要怎么帮我?靠你双目失明,还是靠你全城通缉?” “你……我是师兄啊,日日和那狗屁太子沉沦爱欲,忘记了你身上的血海深仇了吗,你还不明白那太子到底想做什么吗?害你武功尽失,你还如何报仇?他就是想折断你的羽翼,让你只能依附于他,你还不懂吗?”白归表情激动,能从语气中听出,他对于顾鹤有多恨。 玉珏不动于衷,现如今白归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救他,两人一起,一个瞎,一个弱,只会死的更早。 “你是不是还想着药王谷的人,他们早就死了!”白归用尖锐的话刺破了他的心中最后一丝防线。 “你说什么?”玉珏看着他,阴沉着声音说道。 “皇帝亲自下旨,在午门斩首的,我亲身经历!”白归沙哑声音说道。 玉珏对着他就是一拳,眼眶红了,声音颤抖,白归直接倒在了雪地里,骂道:“若不是你蠢笨如猪,如何会害的那般千好万好的师傅无法善终!早与你说过,让你莫要打着药王谷的名号在外行走。你偏要!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要做什么事情,你不清楚,不明白吗?” “你现在还要拉着我犯什么蠢,来跟我说说?”玉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冰冷若冰霜,心中恨极了这蠢货。 白归旧伤未愈,轻咳两声,便爬起来了,抓着他的手腕:“师弟,我是真的想救你我而已,当初若不是你深陷太子宫中,我如何能落到这般田地。” “我让你帮了吗?”玉珏又是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毫不留情。 若是现在白归有眼睛,那必是怨毒至极的,但是他没有了。 “师弟,师弟……师傅没了,我只有师弟了,师弟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他只是紧紧抓着他,好似一根救命稻草,玉珏冷笑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似冷静下来,声音平缓了:“师兄要我如何帮你,如今我不过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罢了。” “只要出城,出城就好了。”白归激动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快完结了。
第96章 屋外红梅覆雪, 傲然绽放,飘落的雪花让在屋内置身屋内暖阁中的顾鹤,忍不住发了一下呆, 思绪又和牵着线的风筝一般, 被一声轻笑拉回现实。 “三弟, 我还以为你会不顾朝廷礼法包庇反贼呢。”说话的人长得文雅贵气,嘴角带着浅笑, 却又不显得虚伪, 姣好的面容只是眼珠子却灰蒙蒙的。 这人是原身的二哥, 是一个瞎子, 隐于皇寺之中, 浑身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气质。 “二哥说笑了。”顾鹤之所以唤他一声二哥, 也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心思缜密,狡诈如妖的人,虽置身于外, 却洞悉内外之事。 “到底是父皇不是吗?”顾鹤抿了抿那口温热的茶, 脸色之苍白,恍若白纸,毫无血色。 狄乾只是听着他虚弱不畅的呼吸,以及时不时咳嗽的声音,嘴角笑意逐渐消散:“三弟来求我,不如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看护比较好。” 他冒雪而来,身体败落,只为倾尽所有,求他护着玉珏。 “我的身体, 我自己知晓, 二哥若是答应, 以后我手中的底牌,都是二哥的。”顾鹤肌肤之雪白,恍若窗外之白雪,青色血管微微凸起。 “如三弟所愿。”狄乾站起来,在出去之前,轻声说道。 顾鹤看着被他打开的门,外面侍卫把守,漫天飘雪,像是要将大地掩埋,藏住最肮脏的污龊,粉饰太平。 他就知道,他不会拒绝。 他站起来,缓缓朝外走去,风雪飘摇,手指碰了碰屋外的红梅,坚强又柔弱,指尖沾上了雪,触上了湿意。 “金盏。”他轻唤一声,声音飘然又失神。 “奴婢在。”金盏从小就伺候着主子,从他初显锋芒,到因身体而整日郁郁寡欢,又到后来的残暴嗜血却惯会伪装。 当玉珏出现的时候,她以为这会是太子殿下的机遇和改变,是她日日夜夜心中祈祷太子殿下能够善始善终的结果。 可是最终事与愿违。 金盏曾经陪着他在冷宫,犹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幼年的殿下,比她小几岁,两人饿的在雪地捡雪吃。 当时他说:“金盏,我们一定能活着见到父皇,到时候你有什么请求,我会为你求父皇的。” 小小的太子殿下因害怕她如那些人一般离开又无权无势,许诺时都需要搬出父皇来,但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已经能说: “你还有何夙愿未了,孤帮你啊。” 那刹那,金盏便泪流满面了,许多事情不说出口,却不代表不记得了。 “奴婢没有。奴婢能伺候太子殿下这么久,已经知足了。”金盏泪中含笑,举着伞柄的手指似在隐隐发抖。 “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咯。”顾鹤不在意地淡淡笑了一下,往寺庙外走去。 金盏克制着自己的哭声,无声落泪,她伴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的心思都能揣测个七七八八,如何能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 玉珏没有任何躲避或者遮掩,拉着白归直接出了城,查看的侍卫官兵,拿着白归的画像,恍若无察。 白归原本很紧张,害怕他这般鲁莽,会置他于死地,但是玉珏劝他安心,说他有办法,硬要拽着他直接走。他毫无办法,只能随他意愿去了。 幸好就像他说的那般,畅通无阻。 玉珏面无表情的看着出城以后,便来接应的人,他没有反抗,径直和白归上了马车,白归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马车颠簸,玉珏静静看着白归如今形如枯槁的样子,内心无比的平静,他原本就是冷血之人,对白归的耐心早已经消磨殆尽了。 他为了心中那个答案,所以和他一同出城,配合他的行动。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来了,而白归一瞬间便紧张起来了。 白归掀开车帘一看,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依旧那般华贵又气势十足,白色骏马威风凛凛,穿着灰色大氅的男人,雪色脸庞被通天的雪照的越发俊美。 两人遥遥相望,玉珏勾了勾唇,却笑意全无,他像是被人捅了一个血窟窿似的,止不住的血,往外流,心中升起一股惆怅痛心之感。 “怎么了?是周年苏追来了吗?师弟!师弟!”白归神情惊恐,十分害怕,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毫无防备。 玉珏声音平缓,低声安慰道:“没事,只是碰巧遇见拦路的牛羊而已。” 话音未落,袖中短剑已出,从白归脖子喷射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脸庞,他手指持着短剑,鲜血往下滴落。 白归发出听不清的嘶吼声,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喉咙,但是无济于事,抽搐着没了动静。 玉珏面无表情,像是染血的修罗,双眼漆黑,他拽着白归的头发,将他的尸体拖下了马车,他走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一步步朝着顾鹤的方向走去。 白的雪,红的血,皎洁雪地被血染红,玉珏手中捏着剑,直勾勾看着那个人,眼眸漆黑如墨,血迹从他脸颊上滑过,落在他为他准备的白色大氅狐裘之上。 十一伸出剑对准了他,面色冷漠,警惕十足。 玉珏松开白归,让他尸体摔在雪地里,发出一声轻响,他固执的看着顾鹤,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半点不在乎尖锐的剑锋。 “十一。”顾鹤叹息一声,开口道:“让他过来吧。” 十一只能收回剑,放他走近。 玉珏走到顾鹤的马车前,眼眶无知无觉的红了,更加像是满眼怨气的鬼魅了。 “怎么?还要连孤一起杀了吗?”顾鹤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短剑,笑了一下。 “太子殿下对奴才的做法可还满意?”玉珏抬眼看他,露出一个比哭还惨的笑来。 “如何能不满意,小玉儿做什么,我都满意。”顾鹤手指落在他的发丝上,笑容恍若能融化这冰冷的雪。 玉珏扔掉了剑,泪光闪烁,咬牙恨极道:“事到如今,太子殿下还要骗我?” “孤哪里骗你了?你说周年苏?”顾鹤手指触碰的都是他没有染血的眉眼,笑着说道:“将周年苏带上来。要诱骗他出来,没有皇帝旨意做不成。就只能委屈你师兄做一个诱饵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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