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走出去便是另一处,可两人紧随其后,却到了一个宽广的地下空地。 迅速躲在暗处探头出去,只见空地之中足有五六十人,其中还有大半躺在地上,看着跟外头生了疫病之人别无二致。 空地上除了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外,别无他物。 “想法子将他们送进昀州城,现下越梧晟身边人太多了,且个个武功高强,贸然动手,可没有好果子吃。” “将他们送出去,便可伺机杀了越梧晟。且他身边的秋闻瑾,身上带了药片,似乎对疫病有奇效。” “若是有机会,还能将药片都偷出来,看他们还拿什么解决疫病……” 就算两个目的都达不到,混入病人之中,或许还可得到救治。 为首之人露出正脸,金一眉头一皱,在墙上划拉了几下。 【绡国钱】 当今曾派他去往绡国查探,跟为首之人交过手。 其身手跟他在伯仲之间,但一招一式都诡谲刁钻难以捉摸,像一条灵活百变的毒蛇,稍不注意便能喷射毒液噬人性命。 剩下的话虽没说,但秋闻瑾也看出了金一的戒备,心里对此人的实力也有了底。 能让金一如此戒备的,实力必然不俗。 在绡国,钱是国姓,且只有皇室中人才可姓钱。 那么……孜国尚未冒头,但丰国和绡国皇室成员已经合作已是肯定。 看着看着,秋闻瑾将视线往其他地方转了一圈,视线刚掠过石桌便是一顿。 石桌上,除了一把长剑之外,旁侧还放了一个小瓷罐,跟女子的胭脂盒别无二致。 可此处都是男子,这胭脂盒里……放的真是胭脂? 想到金九所说之事,秋闻瑾眼神一凝,疫病是通过跳蚤带入泗国,又带入昀州。 若非金三和金六正好来此,城门及时关闭,且昀州离最近的郡县都需好几日,现下益国究竟如何也未可知。 跳蚤极小,路途遥远,若想确保自身安全无虞,必然需要能容纳跳蚤,且密闭良好之物。 这小瓷罐,恰好符合要求。 刚想到此,旁边一人说的话,便肯定了秋闻瑾的猜测。 “王爷,这里面还剩了好些毒蚤,还要留着吗?” “留着吧,若是疫病无法解决,不管越梧晟在不在昀州,益国君王迫于压力,怎么都得派人来此。” 到时,人肯定不会少,不管毒蚤还活了几只,只要有人一个疏忽被毒蚤咬过,就能让益国大乱。 若是疫病解决,这些毒蚤便无用处,处不处理的,也无需在意了。 “若不是丰国胆小,不敢将毒蚤带上战场,就怕影响到他们自己,现下益国早就大乱了。” 说到此事,姓钱的王爷就有些不虞。 不过,若非他绡国的医者早就发现得了疫病痊愈之人便不惧疫病,他身为王爷,也不会亲自出手就是。 如今手底下这些得了疫病的,都是被他带出来的死士。 逃过了绡国的疫病肆虐,却没能逃过在泗国四处放毒这一路。 能不能从疫病死亡之中逃出生天,都看他们自己的运道。 小心翼翼隐藏身形的秋闻瑾两人听着里面的人说话,越听越怒,看到金一写在墙上的【打不打】 他估算了一下,里面有五六十人,生了疫病者不算在内,能动手的也就三十,为首之人交给金一对付。 剩下的,他或可一试? 早就知晓城里必有人藏匿其中,却没想到是绡国王爷。 错过了这一次,还不知能不能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呢。 想到这里,秋闻瑾点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剑鞘一开,人就冲了出去。 “什么人?”发话之人刚一出声,便被秋闻瑾末了脖子。 血迹喷溅之处,其余人这才对着秋闻瑾围攻了过来。 跟为首之人刚打个照面,金一就被认了出来,“是你?!” 金一不语,闷不吭气地一脚往他的腰侧踢了过去,见他将腰身拧出一个诡异的角度躲开了,才轻笑着点头,“是你爷爷我。” “呵,上次被你逃了,这次……” “废话还是这么多……”金一懒得听他废话,脚尖在地上轻点,人便飞掠过去。 两个时辰后,见着收到消息赶来的越梧晟,秋闻瑾久违地有些心虚。 他缩缩脖颈,戳戳面色不虞瞪着他的越梧晟,“寻阳哥~~~” 微微上扬的尾音像极了李宵听家那只做错了事后,小心翼翼探出爪子求铲屎官原谅的猫儿。 虽然很想好好教训这人一顿,让他不要莽莽撞撞,仗着一身武艺就不管不顾。 但最终,越梧晟还是败在秋闻瑾那双小心翼翼讨饶的眼睛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人拉过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可有受伤?” 话音刚落,就看见秋闻瑾后脖颈上一条淡淡的,微微渗出些血迹的红痕。 “我躲开了……”心虚之中还带些骄傲的语气。 越梧晟神情一顿,揉了揉不断聚拢的眉心,有气无力地夸奖,“躲得,不错。” 看向躺了一地的阶下囚时,越梧晟眼神一凝,“下次若是遇上此事不要贸然行事,万一生了疫病之人还有余力出手呢?” 两人对上三十或可全身而退,但若是另一半得了疫病者尚有余力出手,今日成为阶下囚的究竟是谁可就难说了。 “好,那这些人怎么处置?” 这些人如今死伤惨重,倒是染上疫病的,要么浑身乏力没能出手,要么就人事不省,反而捡了一条性命。 至于为首之人,跟金一争斗途中,竟想偷袭秋闻瑾,被两人合力截杀。 偌大一间密室,倒是成了他的埋骨之地。 “都绑回去吧,正好缺试药人。” 在昀州为了疫病之事奔走之时,西疆迎来入冬以来第一场两军对垒。 头一次战场杀敌的宁嘉和吴炳两人初时血迹染身还有些不适,可酣战半日过后,便习以为常。 见此情形,吴将军和穆副将才算是彻底放心,放手让两人施为。 当两军主将出现时,宁嘉的动作便顿了一顿。 吴勇的老对手也在阵营之中,却站在了吴勇从未见过的人身后,似乎让出了自己主将的位置。 “这是前景安伯府的王管事,自身实力不强,却对兵器颇有心得,手上有一长鞭,总在出其不意之时出手……” 分明是前景安伯府的管事,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丰国主将。 就是不知,究竟真有过人之处才能得丰国国君亲睐,还是只因如今的宁王爷。 见到这位王管事,自认已经放下过去的宁嘉,也不由感到一阵心堵。 他在景安伯府之中长大,若说里头有谁对他好的,这位王管事得算一个。 景安伯府人去楼空到如今,宁嘉也猜到他来到西疆,十之八九会在战场上遇到故人。 可他却没想到,会如此早。 “王管事手上的鞭子,是毒荆棘经几十种毒液浸泡后编织,不小心刮破点油皮都能取人性命,且……” 从小便是王管事多加照顾长大的宁嘉,对王管事所知甚深,如今立场不同,他便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都跟吴将军等人说个清楚明白。 可说到最后,宁嘉突然改了主意,“吴将军,此战,宁嘉可否越俎代庖一回?” “你想跟他一战?为何?”相处有些时日,吴将军对宁嘉也有所了解,毕竟不是一个容易冲动之人。 现下当这么个出头鸟,也不似为了争一口气的模样。 为何呢? 宁嘉垂眸,明知自己的实力不如王管事,却还是想战上一场,约摸还是想为自己,寻求一个从不被重视的答案吧。 两方主将单打独斗之时,见到对面出现的年轻小子,王管事顿了顿,随即笑了笑,策马上前。 “姓吴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派你这么个黄口小儿?”王管事碰了碰缠绕在腰际的长鞭,“今日本将军心情好,便……” 看出王管事并不想跟他对上,宁嘉笑眯眯地打断他,“王将军尽管动手便是,生死有命罢了,还是说王管事顾念旧情,打算当个缩头乌龟?” 两人战在一处时,其余人也没闲着,两边将士都忙着互相喊话,什么话难听说什么,仿佛都存着想活生生将人气死的心。 对上王管事,双方兵器交接之时,宁嘉的心里便有了底。 去一趟丰国,除去长鞭之外,王管事的身手似乎也比之前高出不少。 就是不知究竟是以前一直在隐藏,还是在丰国短短数月,就有所提升。 “看样子即使我等不在,二少爷也不曾落下武艺,若是让王爷知晓,心中必然欣慰。” 一剑将突如其来,散发着浓烈腥臭的长鞭架开,宁嘉鼻尖微动,“王管事说笑,看样子去了丰国,王管事又将这鞭子练得更加出神入化了。” 也不知有意无意,两人不知不觉便从中心位置,打到了边沿,逐渐脱离了两军包围圈。 吴将军眼角余光看到了,犹豫一瞬便做不知,顺道拉住了想凑过去看一看的穆副将。 战场之上遇故人,吴将军不曾有过这样的经验,却也能稍稍体会。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他给了宁嘉机会,便愿意相信他不会被曾经的长者说动心思。 就如皇上一般,信了宁嘉,所以力排众议,寻一契机,就给宁嘉封爵。 一炷香后,宁嘉双目微动,给王管事卖了个空子,被王管事的毒鞭捆住了腰际。 宁嘉不闪不躲,抓住长鞭往内一拽,拉近双方距离,长剑透胸而入。 “你……”王管事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低头看着透胸而入的长剑,嘴角的鲜血滴落在宁嘉握住剑柄的手背上,黏腻湿滑。 宁嘉松开了手,看着王管事从马背上摔了下去,自己也跟着下马,平静地扶起王管事。 长鞭掉落在地,直到此时,王管事才发现,自己的长鞭,似乎并未给宁嘉带来丁点伤害。 “你……你……” 似乎知道王管事之意,宁嘉自嘲,“八岁那年,你自己将弱点告诉我的,也是你亲自将弱点送给我的,忘了?” ----
第1章 泗国大皇子来访 “这支荆棘长鞭,有个致命的弱点,涂上秘制药水,上面的刺就会软化,根本伤不了人。” 八岁的宁嘉还是个好奇心较重的孩童,对王管事的长鞭极为好奇。 为了避免二少爷无意间被长鞭上的小刺扎伤,王管事将秘制药液也给了他一瓶。 “你……一直,一直留到现在?”王管事苦笑一声,“你始终是王爷的次子……” 虽说从未被王爷看在眼里,但当断则断,下手时的果决几乎一脉相承。 “大,大少爷判出,判出王府,您若是回去,若是回去……”王管事最后一句话也没能说完,便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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