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们面面相觑,等到了秋闻瑾的提醒,“一人一个食盒留着,食盒下方之物用过后便可丢弃,马车上有厨娘特意烘烤的菜干。” 若想吃肉自然也是可以的,大块的肉或许有条件限制,但切割成小薄片的肉块,拿来做个肉汤也是不差。 只是前后一马平川,无处打猎,众人也就惋惜片刻,便就着菜汤吃着肉饼打发了午膳。 又行了半个时辰,此行第一个较为贫困的村子便到了。 村子叫毛木村,是远近闻名的贫困之村,听闻这个村的村民,都是前朝荒灾逃难而来在此扎根,也是身体残缺者最多的村子。 所处之地田地贫瘠,良田稀缺,因此粮食收成之少跟他们的固执一样惊人。 帮着村民收割粮食之行时,听闻第一个村落便是此处,那时跟村民说话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再次过来,秋闻瑾虽然不甚熟悉,但随行侍从之中还有两位已经来过这个村子,被皇上专程派过来帮把手。 有了上次的铺垫,再次见到官兵的独臂村长,神色虽有不安,却不再是诚惶诚恐,好歹还能对答如流。 如今还不到最冷的时候,村长却已然将自己包的里一层外一层,站在寒风之中瑟缩着脑袋跟他们说话。 光秃秃的袖管也随风而动,让人看的莫名鼻酸。 住在周围的村户或闭门不出,或远远观望,偶尔看向村长的视线饱含担忧,却也安安静静地等着村长跟他们说话。 几乎每个村民都很瘦弱,比起天灾年间那些逃难的难民都不差多少。 看来看去,村长身上所穿衣物再破再旧,似乎也比其他人还好些。 吴炳站在后方,不小心与一稚童对上视线,稚童只一身单衣,胆小地回头紧紧抱住家中衣衫褴褛的长辈。 他忍不住蹙眉,“怎会如此?” 上回帮忙采收粮食之事,他爹也在其中,回家后也提过有些极为穷困的村子,其中就有毛木村。 他还记得,他爹说过,当时皇上让人留了银两给他们,还让人去城里买了些厚实成衣和粮食回来的。 可今日一看,似乎也没好多少。 ----
第1章 取回财物 == 究竟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被询问的村长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妇人和稚童,回头时,声音充满沉闷,“这是家丑,我儿子干的。” 村长的儿子便是后头那名妇人的夫君,依稀记得,上次来时,村长的儿子虽说长了一张凶悍的脸,可行事却挺老实才是,难道他们看走眼了? 迎着随行人惊讶的脸,村长才苦笑着解释前因后果。 原来村长的儿子性子确实老实没错,也因此,他很容易轻信于人,一不小心,便引狼入室。 “诸位大人买回来的衣服粮食都很好,孽子带回来的那些人,骗他将银子取了出来,又趁着大家都在地里忙活时,将衣物和粮食都偷了个精光。” 他们曾经都是难民,互相扶持才在此处扎下根,整个村邻里之间都亲如一家。 大家信任他,才让他当了这个村长,可恰恰是他这个村长养出来的蠢儿子,引狼入室,让大家在这个寒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过得比以前还难。 村长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站在远处往这边张望的一名跛脚汉子看着看着,忍不住往前走出一步,又犹豫地收了回去。 “大叔可有何想说的?”将汉子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的秋闻瑾随即站了出去,扬声问道。 被点出来的汉子踌躇片刻,随即跪了下去,“各位贵人,此事跟村长无关,那些人想将衣物粮食银钱带走时,我们是看到了的。” 看到了自然想阻止,可那些人一个个都长得壮实,他们拼不过人家,只得眼睁睁看着家中物什被人带走。 能算得上壮劳力之一的村长的儿子,发觉不对上去帮忙时,也被那群人打个半死,直到如今,依旧卧床不起。 有一就有二,很快,秋闻瑾等人跟前就乌泱泱跪了一群。 都在担心村长被问罪,一个个全都在给村长求情。 望着面前这一幕,吴炳挑挑眉,转头看向秋闻瑾等人,“你们说呢?” “还能怎么说?”宁嘉敲击着手中长剑,“村长,你可知那群人的下落?” …… 这是一个安静平和的村庄,稚童嬉闹,成年男女围坐在一起商议村中农事。 被宁嘉等人带来的两个毛木村村民,却指着不远处的国字脸,一脸愤恨,“那个人,就是为首的。” “对,他们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上次贵人给咱们买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吴炳跟宁嘉对视一眼,便知晓对方的意思。 在两个村民将所有参与了抢夺财物的人指出来的后,两人将毛木村村民留下,便如青烟一般消失在原地。 他们很有默契,不用商量,便兵分两路,一个钻进了围坐在一起的村民中央,一个却堂而皇之进了国字脸的家中。 不过片刻,除稚童外,凡是参与了抢夺财物的村民,都被提溜着摔在了村子中央的空地。 国字脸的确凶悍,被摔的七荤八素的也不忘破口大骂着爬起来挥拳直指宁嘉。 知道肩膀上搭上一个沁凉的物件,才浑身一颤停下了动作。 正想冲上去帮忙的其他村民,也跟着惊恐地愣在了原地。 一位老者杵着拐棍,颤颤巍巍地看着宁嘉手中的剑,“求贵人饶命,犬子若是有得罪贵人之处万望海涵,饶了他一命吧。” 宁嘉看了老者一眼,手中之剑却紧了紧,没理会他,反而转头兴味盎然地对国字脸问了一个心照不宣的问题,“抢来的财物可好?” 吴炳提着几个麻袋的粮食走出国字脸的房门,将粮食放在空地上,笑眯眯地望着脖颈上横了一把剑的国字脸,替他回答,“抢来的银钱好不好用不知道,但看样子衣裳穿的倒是不错,口粮吃的也不差。” “出来吧!” 躲在远处的两个毛木村村民一出现,其余被摔在地上的人便反应过来了,下意识看了看国字脸,惊惧地退开几步。 国字脸眼睛一瞪,正待骂人时,就感觉肩上的剑又重了几分,整个人被压制的单膝跪在地上。 “不要说话”宁嘉淡笑着看他一眼,随即将视线往那些退开些的村民身上转了一圈,“老实交代吧,否则……” 吴炳配合着也抽出随身佩剑,没有上过战场的杀气不多,却足够震慑这群乌合之众了。 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的村民们一时间噤若寒蝉,终于忍不住将惊惧的视线往自己村里那些似乎被盯上的村民身上一顿打量。 这时,一个村民似乎察觉到什么,盯着被吴炳放到地上的粮食口袋目不转睛。 良久,见国字脸等人还是一字不说,他便忍不住了,“姓刘的,你是带着咱们村这些跟你一样的二流子抢了人家的财物吧?” 他似乎对此很笃定,脸上忍不住挂满了得意,“我早就说过,这些人一天天正事不干,哪来那么多银两买衣买粮,回来还跟散财童子似的,给村里各家各户送衣送粮的……”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抢花献佛,想拿抢夺来的财物,在同村人的心里落个好,洗一下自己的名声罢了。 直到这时,其他村民才好好地抬头看了看四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两个穿了好几件破衣服裹身,乍一眼看过去如同难民一般的两人。 这两人,一个瞎了一只眼,据说是逃难路上,因为死死护着唯一的口粮,被人生生戳瞎的。 另一个看着倒是身体健全,可浑身瘦弱的只剩骨架一般,跟这个村过于壮实的村民一对比,就让一些善心的村民忍不住对国字脸怒目而视。 附近的村庄也就只有毛木村的村民才会有如此惨状,两个村的距离并不远,他们又怎可能没听过毛木村的穷困? 抢夺富户也就罢了,连毛木村都抢,就不只是不要脸面了。 杵着拐杖的老者失望地看了国字脸一眼,转头对另一个长得跟国字脸有七分相似的男子说了几句话。 男子冷漠地看了看被压制在地上的国字脸,转头进了屋子,不过一会儿,便拿出一个小匣子,小匣子打开了些,里面是一些碎银。 随后,老者便对宁嘉吴炳几人躬身拜了下去,“养不教父之过,犬子所做作为都是老朽之错。” 国字脸是他最不成器的小儿子,长子次子都老老实实做工务农,唯独这个小儿子却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行。 但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他的儿子,面对找上门来的苦主,他只能豁出老脸,替儿子请求原谅。 “抢夺而来的一应财物,老朽都会归还,已经吃掉的口粮用过的衣裳钱财等,老朽会一一补上,还请贵人饶他们一命。” 此次过来本就不是为了取人性命,见人家如此配合,宁嘉两人也不多话,在所有财物清点完毕后,便将人放了。 临走前,吴炳转头看了看眼神凶狠的国字脸,剑鞘状似轻轻一敲,只听“咔嚓”一声,国字脸一脸冷汗地抱住自己的腿,在地上打滚不止。 “骗取他人同情心蓄意抢夺他人财物,此举只是收些利息,若是再敢为非作歹,可就不是敲断腿那么简单了。” 他很有分寸,留了几分力道,随便一些郎中都能治好他的断腿。 毛木村中,为了节省时间而留下来的秋闻瑾等人将暖身之物按照人头分发下去后,便聚集在周围看着将人修火炕。 看着看着,便忍不住自己也跟着动起手来。 正事做到一半,看见手上泥土,便忍不住嫌弃地一甩。 脱离手掌的泥土糊到了另一人的身上,惹人一声怒吼,“嘿你这混蛋,看招!” 随即,就是一场混战,从屋里打到屋外,就连秋闻瑾也被卷入其中。 最后,范围进一步扩大,村子里的稚童蠢蠢欲动,最后忍不住小手伸入泥土之中一搅和,趁着大哥哥们不注意,往他们的衣服上印个泥爪子。 玩上头的年轻人也不生气,收敛着力道随手一些泥点子扔过去。 “都还是孩子呢。”见他们正事做到一半,就开始玩起来了,有些上了年纪的村民会心一笑,眼睛看向秋闻瑾等人时,也不免带上了些许看家中晚辈一样的慈和。 村里的青壮年还留在屋子里,跟着匠人学习垒火炕,只等着贵人离开后,他们能自给自足。 宁嘉等人带着财物回到村里的时候,火炕已经垒好,只等着干透以后便能睡在上头了。 让他们不忍直视的,是好友和村里一些稚童,灰头土脸一身都是泥土的模样简直颠覆了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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